冰冷刺骨的探查意志如同跗骨之蛆,紧紧咬在身后。林枫拉着叶倾城,沿着那条由黯淡星光铺就的“归寂小径”亡命飞遁。小径蜿蜒曲折,仿佛穿行于宇宙的毛细血管,两侧是无尽的虚空乱流与破碎的法则碎片,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寂灭道主残魂以最后力量构筑的屏障破碎声犹在耳畔,提醒着他们危机的迫近。
林枫将新得的“终焉道种”印记与识海中的残缺路径图结合,星寂剑意催发到极致,化为一道模糊的灰线,艰难地抵御着外界的侵蚀,同时精准地穿梭于小径的安全节点。叶倾城紧随其后,青木金丹光华内敛,生命道体与林枫的寂灭领域形成微妙平衡,共同抗衡着无处不在的恐怖威压。
不知逃了多久,仿佛穿越了层层叠叠的空间壁垒,前方的景象豁然开朗。
小径的尽头,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空间。这里没有上下四方,仿佛位于宇宙的奇点。空间的中心,并非实物,而是一个缓缓旋转、吞噬一切光与概念的绝对黑暗的漩涡——那便是“源初之眼”!它并非眼睛,而是“源初”这个概念本身的显化,是万法起源与终结的交汇点!仅仅是望上一眼,林枫就感觉自己的灵魂、道基、乃至存在的意义都要被其吞噬、分解、回归最本源的“无”。
然而,与归寂海眼的纯粹死寂不同,这“源初之眼”在极致的“无”中,又蕴含着一种孕育万物、开天辟地的磅礴生机与无限可能性!生与死,有与无,创造与毁灭,在此地达到了诡异的平衡与统一的源头!
漩涡的边缘,流淌着如同创世之光的混沌气流,色彩斑斓,变幻不定,其中沉浮着无数世界泡影的生灭,演绎着文明的兴衰。更远处,隐约可见三条横跨虚空的巨大光桥,分别呈现出纯白、灰蒙、暗金三种色调,散发着截然不同的大道韵律,不知通向何方。
这里的气息浩瀚无边,威压更是恐怖到了极点,远胜试炼之路。林枫和叶倾城如同微尘,渺小得可怜。
“这里就是源初之眼?”叶倾城美眸中充满震撼,生命道体在此地既感到本能的恐惧,又有一种回归母体的亲切与渴望。
“嗯。”林枫凝重点头,寂灭道体与源初之眼产生着更深层次的共鸣,那“终焉道种”印记在识海中微微发烫,传递出模糊的敬畏与指引。他感觉到,怀中的引渡人骨片也彻底沉寂下去,仿佛完成了使命。
就在这时,那冰冷精确的观测意志,再次穿透虚空,锁定了这片区域!虽然被源初之眼的磅礴气息干扰,变得模糊不清,但那种被全方位监视、解析的感觉,让两人毛骨悚然!
“它们追来了!这里也无法完全隔绝它们!”叶倾城脸色发白。
“源初之地的秘密,对观测者的吸引力太大了。”林枫眼神冰冷,必须尽快离开这片相对“开阔”的区域。
他的目光落在那三条巨大的光桥之上。根据寂灭道主残留的信息和“终焉道种”的感应,这三条桥,恐怕代表着通往源初之地更深层区域的不同路径,也对应着不同的大道方向。
纯白光桥,散发着圣洁、创造、生命勃发的气息,与叶倾城的生命道体隐隐共鸣。
灰蒙光桥,则流露出平衡、秩序、阴阳流转的意韵,相对中性。
暗金光桥,充斥着终结、归墟、万物寂灭的道则,与林枫的寂灭剑心产生强烈的吸引!
三条路,三种选择!这恐怕是源初之地对闯入者的又一次筛选!
“我们走哪条路?”叶倾城看向林枫,在这种地方,她的生命道体本能地倾向于那条纯白之路。
林枫沉吟,识海中的“终焉道种”剧烈跳动,明确指向暗金光桥。那是他的道途所在。但叶倾城呢?她的道与暗金桥格格不入,强行踏上,恐有不适,甚至危险。
就在他犹豫之际——
异变陡生!
源初之眼那缓慢旋转的黑暗漩涡,猛地加速了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吸力骤然传来,并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指灵魂与道基!同时,三道光芒从漩涡边缘的混沌气流中射出,化作三扇古朴的光门,分别悬浮在三座光桥的起点之前!
左侧光门纯白,门内传出大道天音、万物生长的蓬勃景象。
中间光门灰蒙,门内景象变幻不定,似有万千法则如龙蛇起陆。
右侧光门暗金,门内是一片永恒的寂静与虚无,唯有星辰生灭的轨迹。
一个宏大、淡漠、非男非女、仿佛源自天地本源的意念,直接响彻在两人灵魂深处:
“道途已现,缘法自择。一入此门,因果自成。前行者,可得见‘源初’一隅;后退者,永堕虚无。”
选择!必须立刻选择一门进入!否则,将被源初之眼的力量同化或放逐!
而与此同时,后方虚空震荡,那道观测者的银色缝隙再次扩大,一艘更加庞大、结构复杂、表面流转着无数数据流的梭形战舰虚影,正艰难地试图穿透源初之眼外围的屏障,降临此地!冰冷的电子音断断续续传来:
“高维干涉确认‘源初之眼’活跃目标变量处于关键节点强行突破执行捕捉”
时间紧迫!追兵将至!
“林枫!”叶倾城焦急地看向他,美眸中充满了信任与决绝,“你选哪条,我就去哪条!”
林枫心中剧烈挣扎。暗金光桥对他的吸引力无与伦比,那是他大道所在。但让叶倾城跟随,无疑是让她踏入绝地。而纯白之桥虽适合她,但自己踏上,道途相冲,后果难料。中间灰蒙之桥看似折中,但大道之争,岂有中庸?恐两头不靠,更为凶险。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他灵魂深处那枚观测者标记再次灼痛,传递来一段加密的、却被他本能解读出的残缺信息:
【警告:检测到高浓度‘生命本源’反应(目标叶倾城)与‘创造之门’契合度极高若其踏入,有低概率引动‘生命源池’共鸣,或可暂时激活‘源初之眼’部分‘创世’法则,形成屏障,延迟观测者降临】
这段信息如同闪电划过林枫脑海!生命源池?创造之门?形成屏障?
一个冒险的计划瞬间成型!
“倾城!”林枫猛地抓住叶倾城的双肩,眼神前所未有的严肃与决绝,“听着!我们没有时间了!观测者马上就到!我们必须分开走!”
“什么?分开?”叶倾城娇躯一颤,眼中瞬间涌上慌乱与不解。
“对!你走左边纯白之门,那是‘创造之门’,与你的生命道体最为契合!我走右边暗金之门,那是我的寂灭之路!”林枫语速极快,不容置疑,“根据我得到的信息,你若能引动‘生命源池’共鸣,或可借助源初之眼的力量,暂时阻挡观测者,为我们争取时间!这是唯一的机会!”
“可是”叶倾城泪光闪烁,万分不舍与担忧。分开行动,在这等绝地,凶险倍增!
“没有可是!”林枫语气斩钉截铁,眼中却流露出深沉的温柔与不舍,“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的道不同,强行一起,反而会互相拖累!分开走,各自追寻大道,才是生机!记住,无论前路如何,活下去!在源初之地的尽头,我们一定会再相见!”
他深吸一口气,将一枚得自试炼之路、蕴含他一丝本命剑元的护身玉符塞入叶倾城手中:“拿着它!遇到危险,捏碎它,我必有感应!”
叶倾城看着林枫决绝的眼神,知道这是目前最理智,也可能是唯一的选择。她强忍泪水,重重点头,将一枚翠绿的、蕴含她生命本源的树叶放入林枫掌心:“你也一样!一定要活着!”
此时,后方的观测者战舰虚影又凝实了一分,恐怖的威压如同潮水般涌来!
“走!”
林枫猛地将叶倾城推向左侧的纯白之光门,自己则转身,义无反顾地冲向右边的暗金之门!
在踏入光门的最后一刻,两人深深对望一眼,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那一眼,包含了无尽的情意、担忧、鼓励与坚定的信念!
嗡!嗡!
两扇光门同时荡漾,将两人的身影吞没。
就在叶倾城踏入纯白之门的瞬间,那光门骤然爆发出璀璨夺目的圣洁白光!门内传出浩大的生命赞歌,隐约可见一片无边无际、孕育着无限生机的翡翠色湖泊虚影(生命源池)一闪而逝!一股磅礴的创造之力涌出,与源初之眼的创世法则产生共鸣,化作一道柔和却坚韧的白色光膜,瞬间加固了外围的屏障!
“警报!遭遇高维度‘创造’法则干扰!突破进度受阻!预计延迟三息!”观测者战舰传来急促的电子音。
三息时间,转瞬即逝,但却为林枫和叶倾城的逃离,争取了最宝贵的机会!
而林枫在踏入暗金之门的刹那,感觉仿佛坠入了万物终结的永恒深渊。无尽的死寂与虚无包裹而来,要将他同化。但他道心坚定,星寂剑意与“终焉道种”印记爆发,反而如鱼得水,疯狂吸收着这里的寂灭本源。
光门在身后闭合,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林枫最后回头望去,只看到叶倾城的身影消失在纯白光芒中,以及观测者战舰被暂时阻隔的愤怒波动。
前路未知,生死未卜。
但道途已选,唯有前行!
“倾城,保重等我!”
林枫收敛心神,目光锐利地望向暗金之门深处那片永恒的寂静与星辰生灭的景象,踏上了属于他的寂灭之道。
而叶倾城在纯白之门内,则感受到无尽的生机洗礼,青木金丹欢鸣,生命道体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蜕变。她擦去眼角的泪水,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林枫,我一定会变得更强!在终点等你!”
两人的身影,分别没入了代表“创造”与“终结”的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路,消失在了源初之眼的深处。
源初之地的真正冒险,此刻才刚刚开始。而观测者的威胁,也并未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