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晓这是下马威，警告他皇宫重地不要乱来。
但其实赵兴早就跟他说好了，如若不然，他又怎会把刀留在外面，只带个刀鞘进来？
他天不怕地不怕，明知肯定打不过那郭指挥使，却还是不屑哼了一声。
郭指挥使面色不变，没有理他。
赵兴归来前，明妃就早已被带了过来，手脚绑着绳子，一左一右各站个看起来还挺壮实的老宫娥。
原本他们就故意让明妃面朝门口，就是想看看……明妃突然见到田伯光时的表情变化。
却见明妃依旧神色呆滞，目中全无神采，明明眼睛正视着田伯光，却仿佛只看到一团虚无，无动于衷。
赵兴小声提醒：“田兄，按照约定来，不然我就告诉仪琳小师太了……”
田伯光恶狠狠瞪了赵兴一眼，很是不情愿的低了低头，向万历帝拜道：“田某，见过陛下，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过一阶草莽，不太懂礼数，能做到这般已算不错了，万历帝也没太介意。
且让田伯光这番朝拜，凸显大明皇家威严还只是其次，主要是看看明妃对他的声音有无反应。
若长相和声音都不能对明妃形成丝毫刺激，但基本便说明了，田伯光确实未曾羞辱明妃。
但……宋炜明白其中关键后，却也还是不服，沉声道：“恕微臣不敬……只是事关重大，不得不考虑周全。”
“假若说明妃娘娘已经疯癫到神智全无了呢？那就算碰到侮辱她之人，也不一定会有反应吧？”
得万历帝应允后，明妃旁一老宫娥小声道：“娘娘虽已疯癫，却并非神智全无，即便无法交流，但一些相熟之人还是认得的。此事宫内很多人都可证明。”
赵兴淡淡冷笑，宋炜这老家伙，竟然还是不服输。
不过没关系，今天的好戏还没结束呢。
赵兴也懒得和宋炜争锋相对，只向万历帝再拜道：“微臣请宣那葵儿。”
万历帝轻轻点头应允。
不多时，早就从百户所牢房中提出，并被专人看押候在宫外的葵儿，便被带了进来。
此刻葵儿身上被上了铐链，就算她武功不俗，在这里也掀不起什么浪花来。
更何况，因为种种原因，她本就没打算动武，且还要乖乖配合。
查案这段时间，赵兴已经从明妃南下途中的护卫和宫女处得知，在离开闽越后，那葵儿就从未和明妃近距离正面接触，直到……
这葵儿作为嫌犯被锦衣卫带走看押。
故而，眼下这还是明妃案事发后，二人首次正面相见。
当看到葵儿的一刻，明妃瞬间就激动起来，哑着嗓子歇斯底里怒喊，身体更是疯狂抽动，若非身上绑着绳子，还有两个老宫娥拉着，怕是早就扑了过来。
望着这幕，包括万历帝在内，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明妃这反应，针对的不可能是暗中谋划者。
所以难道这葵儿，才是直接真凶？
而并非是暗中勾结什么江湖淫贼？
可这葵儿不是个女的吗？
且目根据陈年卷宗来看，葵儿的真实身份已经暴露，少时和明妃两家还是世交，且两人关系莫逆。
再看葵儿那边，面对明妃此等反应，她竟是目露不忍、难过、悲哀、无奈，以及……浓浓的困惑！
这困惑明显不象装出来的，就更加让众人不明所以了。
好在赵兴早就有所猜测，朝万历帝再一拜后，凑到那两个老宫娥跟前，悄悄同她们私语一阵。
老宫娥满目不可思议，有些踌躇不定，但见万历帝点头应允，便也没再质疑，在前头带路离去，后面跟着葵儿，以及押送她的几名大内高手。
这时郭指挥使突然朝赵兴望了过来，赵兴面色平静，摆出个平平淡淡的躬敬表情。
众人还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都心中充满好奇，在此安安静静等待。
约莫刻钟后，不远处传来几声犬吠，众人更是奇异，暗想皇宫大内之地，怎会有犬只存在？
再过没多久，两宫娥和葵儿等人折返回来，那葵儿已和先前大不相同。
变得面色苍白，魂不守舍，且衣服也换了一套，头发更是凌乱不堪。
“如何？”，万历帝开口问询。
其中一老宫娥叹道：“禀陛下，已经查明……”
众人都下意识竖起耳朵，明白到了揭露最终真相的时刻。
只听那老宫娥接着凛然开口：“这葵儿，其实是极为罕见的……”
“阴阳同体！”
阴阳同体！？
哪怕明知这是皇宫大内，且万历帝还在这里，但现场除了赵兴陈琼以及那郭指挥使外，无不哗然！
他们大多都没听过这个名头，但闻词知意，却也能猜到具体为何。
这时陈琼淡声道：“古籍记载，南宋年间有一尼姑名董事秀，便是这所谓的阴阳同体，她有着女人的外表，却又有着男性的其他特征。”
“这董事秀利用外表迷惑，再靠出家人身份遮掩，暗中侵犯了极多妇女。”
众人这才恍然明悟。
也就是说，这葵儿是男女同体？既是男人又是女人？
她跟在明妃身边日久，对这明妃产生了爱恋，因按捺不住，便趁南下途中将其侵犯？
这时又宣进来几名老太医，和那两名老宫娥低声交流一番后，其中一人倒也算有几分见识，笃定道：“我也曾在一古书中看到过相关记载，阴阳同体虽然罕见，但古往今来数千年，还是有过一些的。”
“只是这葵儿，算是特殊中的特殊。”
“她正常情况下，不会显露男体特征，且因从小完全被当做女儿来养，她自身也一直把自己当做就是女人。”
“故而当年进宫之时，正常查验，便是连经验丰富的宫娥都无法发现异常。”
老太医到此说完，一个宫娥接上话头：“本来刚刚奴婢检查，也不会发现什么，幸得那位赵大人推荐了个古法，说是寻条大黄狗来，再洒些盐肉水到葵儿身上，大黄狗舔舐肉水过程，那葵儿身下才得以出现男体特征。想来，平日里都是自行隐藏在内部的。”
说到这儿，哪怕他们这些老宫娥见过不少不着寸缕的男女，但当着万历帝和众多男性大臣的面，却也有些尴尬，似乎难以启齿，踌躇下才接着道：“只是葵儿那下体特征……即便显现出来，也依旧很不明显，就象是……尚未开始发育的稚童一般。”
“我等很快又请张太医来验，张太医可以确定，葵儿那下体的状态模样，是不可能……不可能行男女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