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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章 一莲托生(26)(1 / 1)

第222章 一莲托生(26)

银色的光划开了水母触手般的电极线,划破了道镜禅师的喉管,但那人类最脆弱的位置却没有一丝血溅出,反而道镜禅师象是被干扰的电视机图形一般,出现了闪铄和花屏,他就象是一只炸了毛的灰猫,在空气中波动着。跟随着那心电图一般的剧烈波动,整个世界仿佛都在闪铄摇晃。

跪在地面祈祷着的人如同煮沸的人海,他们豪叫着向台上涌来,又或者低头虔诚的念诵经文。在他们头顶旋转的莲花灯拉扯着光缆和背后的法轮缓缓的在倾斜,拉扯着即将倒掉的屋顶,发出了诡的摩擦轰鸣。而在三面巍峨墙壁上垂眸耸立的威严神明们,全都在闪光,就象是电压不稳的彩灯,忽明忽暗中,他们面色严峻,象是失望,又象是无所谓。

随着屋顶塌陷,那些掉落的构件,天花板、叶片、彩灯、电缆::如雨点飘落,又在半空幻化成一块又一块彩色的象素块,如同《俄罗斯方块》一般在朝下坠跌,速度越来越快,砸在那些赤裸裸的人身上,立即就湮灭成了黑白色的数字,然后拉成一道一道彩色的条纹,就象是屏幕损坏的模样。

林怀恩牵着徐睿仪的手,两个人在高台的正中央仰望,这幻境中的圣殿在快速崩塌,但和现实世界的崩塌完全不一样,就象是计算机显卡被烧坏了似的,图形的瓦解相当随机,而随着崩坏的地方越来越多,在他们周围黑色的面积越来越大,就象是彩色的圣殿被一点一点吞噬,变成了七零八落的虚空的黑。

所有的景物和人都在不断地变花,变成象素块,然后变成烟雾般的数字,最后湮灭成一团漆黑。

除了他们两个。

飞速的塌中,林怀恩低头看了眼,脚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片黑色。而道镜禅师那波动的三维立体图形还在两人的眼前颤动,

满头大汗的林怀恩这才从死里逃生中回过神来,低声说道:“谢谢。”想到刚才那一幕,他仍有点后怕,滚动了一下喉头颤声问,“你怎么知道一切都是幻觉的?”

徐睿仪握着餐刀的手也在颤,银色的锯齿形利刃晃动的很顺滑,完全不受图象震荡的影响,她的俏脸缀满了晶莹的汗珠,她双眸顽强的盯着道镜禅师,仿似在回答林怀恩,又象是在道镜禅师说:“谁还不是老戏骨?莫信妹妹不穿衣,和你裸聊是陷阱,陌生电话谈财务,务必提高警觉心。美女荷官在线发牌,我拉你一定可以发财,单车变摩托,法拉利说来就来,运气爆棚而你正中我的下怀,你以为是好运,其实是我操纵后台。想要挣钱可以随时添加我,有好吃好喝的一个有爱的团伙,明枪好防但是暗箭你难躲,当你进屋来我就把房门给反锁.:”她呵呵强笑,“别以为只有你们会念经,老娘的反诈app可不是白下的!”

“厉害,厉害。”林怀恩也跟着强笑了一下,“你这rap水平真是比孙泽辉高多了!”

“开什么玩笑?”徐睿仪双眼眨都不眨,盯着双腿和腰已经消失不见的道镜禅师说,“姐姐好歹是经过培训的专业人士,那能一样吗?”

一个压抑着愤怒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如同冲垮了圣殿的洪水,在大殿中回旋震荡。

而眼前的道镜禅师已经只剩下一颗闪铄不定的头颅了,其他的地方全变成了冗长的彩色条纹,一直延伸到了大殿的墙壁上。此时地板、地板上的那些人和墙壁上的那些赛博圣象也全都变成了布满空洞的条纹花屏,而那些空洞正在越扩越大,似乎即将吞掉整个圣殿,彻底的完成黑屏。

恼怒的颤音过后,道镜禅师的话语又变得平静,“我给过你们机会,可你们不珍惜::::”他叹息一声说道,“本来我是想在不伤害空蝉的情况下,完成“智慧贯顶”大法,但你不相信我,如此抗拒,那我也便由不得你们任性,毕竟这是事关人类未来的一次传道,乃是天下大事。”

“别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说清楚什么“智慧贯顶”大法?”林怀恩转头朝着四面望,想要找到道镜究竟在哪里,“你究竟想把我怎么样?”

“所谓‘智慧贯顶’大法就是把我拥有的知识全部传递给你:”道镜禅师顿了一下淡淡的说道,“让你一跃成为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人!”

“重生小说?”道镜禅师疑惑的说,“什么意思?”

“上一世我被地主凌虐,被属下背叛,卧病在床变成木乃伊,这一世,我重生归来誓要让那些背叛我的人后悔。上起点app,读经典重生文。”徐睿仪握着餐刀冷笑,“你这种快要进棺材的老古董还不与时俱进?”

“上起点app,读经典重生文?”道镜大笑道,“待我完成转世,就下载个起点app,瞧瞧这些重生文是不是抄了本尊的剧本!”

徐睿仪抬起餐刀,指着前方骂道:“我就知道你这秃驴是个大骗子!”

这时整个圣殿都已经变成了一片虚空,就连一点象素点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银河横亘在两人头顶,一轮硕大的银心如月亮般在他们的上空缓缓旋转着,悬臂如光圈,星屑如流云。而他们的四周散落着星星点点的光,两人站在其间,就象是站在宇宙之中。

虽是在行邪恶之事,但却莫明其妙的壮美,令人忍不住想要屏住呼吸。

林怀恩四下张望,心念电转,他知道刚才只是破了一重幻境,当下仍在第二重幻境之中。又或者说道镜禅师又飞快的编织了幻境,再次侵入了他们的脑内?

不管是哪一种,眼下这种幻境就是让你知道是幻境,你不会破除之法,就没办法破除,即便它没办法伤害你,可你被屏蔽了感官,就根本看不到逃生的路径,一样束手无策。

道镜禅师全然不在意徐睿仪的责骂,反倒轻轻一笑,“宗教本来就是骗人的。这世间,骗一人是为罪,能骗万人是为王,骗得成千上万,就能立地成佛!”他轻轻一笑,“谎言本就是构建这世界的一环,就象光明和黑暗一样,人人都骂黑暗,可这个世界没有了黑暗,就会毁灭掉啊!”他又顿了一下淡淡说道,“徐睿仪,你虽然年轻,但该和我一样懂。”

徐睿仪哑口无言。

林怀恩却摇头,严肃的说道:“不一样,以伤害他人为目的谎言,和什么光明黑暗无关,它就是疾病,得治,它就是罪,得罚。

“说的好。”道镜禅师又轻言细语的问,“那我问你,我骗一人,致其受到了伤害,但又救万人,乃至救万万人,你觉得是错还是对?”

林怀恩才不会陷入这种需要自证的话题陷阱,又摇头说:“无聊,你们这些人除了电车难题,就不能换个花样吗?”

“可以。”道镜禅师说道,“那我再告诉你一点,这个世界无所谓骗人或不骗人,赢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什么真话假话,没有什么正义邪恶。所谓邪不胜正,意思就是赢的人就是正你可懂了?空蝉?”

林怀恩一下就陷入了沉思,因为妈妈也说过同样的话一一这个世界是由胜利者书写的。

道镜禅师虽然看不到人,但那声音有时如清溪流泉般悦耳,有时又似洪钟大吕般圣洁,令人不知不觉的就被感染,忘记了一切。不知道什么时候,那旋涡般的银心居然旋转到了他的附近。他的双脚突然感觉到一股怪异的吸力,就象是自已陷入了流沙之中,想要挪动双脚,已经做不到了。

他如梦初醒,但没有慌乱,他告诉自己一切仍是幻觉,他闭上了眼睛,努力尝试着让自己心流。

“怎么回事?”徐睿仪喘息了一声说,“我怎么感觉我在下沉?”

“先别说话。”林怀恩深吸一口气,抓紧了徐睿仪的手,闭上了眼睛,低声念诵,“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他继续深呼吸,让心跳渐渐地慢了下来,“.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应作如是观1

自我屏蔽的黑暗中,一切都静谧极了,他仿佛低声吟诵,忘记了时间的概念,也忘记了空间的概念,让一切变得模糊,只让眼前的乐高变得清淅,就象是他在拼凑一个宏大的场景,他手里有数不清的零件,他得设计它。先从那正中央的佛塔开始,红色的黄色的金色的一块一块零件如积木般搭建成了佛塔,接着是千手千眼观音大殿,然后是莲湖,在然后是研究所,接着是白龙庙。

他速度越来越快,然而下陷的速度也越来越快,他汗流渎背,也感觉到了徐睿仪的手心全是灼热的汗,冰冷的汗,甚至他能感觉到她急促的心跳,但她始终在轻轻呼吸,一言不发。

林怀恩再次深吸一口气,让自己静下心来,再次加快速度,积木就象是飞速生长的森林,眨眼就在他的大脑里长到禅院,随着灰色的木质构造零件逐渐搭成了小楼,他隐约听到了风声、雨声:::还有风铃叮当作响的声音。

“就是那莲花铜铃。”

“砰”的一声,那灰色的木质禅院瞬间完成,从空中落地,砸进了他的大脑。

原来!原来!原来!他们转了一圈,仍在那禅院的禅房之中。

他猛然睁开眼睛,看到了在风中摇晃的木质门窗,看到了外面在斜风细雨中飘摇的莲花和荷叶,看到了那个“佛”字,还有倒悬的莲花壁灯,它正发着光,

照亮了刚才他们坐着的蒲团,还有那黑色案几,上面没有餐盘,没有吃剩的披萨,也没有可乐杯

“一切都是幻觉!”

他转头去看徐睿仪,却看到自己不知道什么已经被绑在了那轮汽车大小的法轮之上,那密密麻麻的电极片,已经从他的脚底,如藤蔓般缠到了腰间。而在他的身边,徐睿仪仍一只手紧紧的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抓着银色餐刀,急迫的凝视着前方,象是什么都看不见一样,她确实什么都看不见,她帮不了他。

“徐睿仪:::”他滚动了一下喉头,挣脱了徐睿仪抓着他的手,飞快的解开了束在腰间的皮带,他汗如雨下,大声的说道,“你现在听我的,我将你转一个方向,我说跑,你就闭上眼睛往前方跑,不要回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回头,你要相信一切都是幻觉!听到没有。”

“好。”徐睿仪连忙点了点头,她动手指,惶急的问,“可你为什么要松手?”

“这样才能跑的快一点。”他象是匆忙的忽略了那个“我们”,快速的解开了徐睿仪腰带上挂扣,迟疑了一下,又将口袋里的“不动明王法铃”塞进了她的手中,轻声说道,“就算听不到我的声音也没有关系,你一直往前跑就行,直到能看见为止!”

“好。”

林怀恩闭了下眼睛,暗中深呼吸了一下,转动了徐睿仪的身体,将她对准了禅房那宽大的门,“就象刚才我们去找离开的门一样,大概四米,也就是八步左右会下一级台阶,然后是三级台阶,你跳下去.:.:

他注视着徐睿仪缀满汗珠的脸庞,就象是那天他们在青迈郊外的茅草屋里,

她创过了一片细雨,洁净的脸庞上全是细细密密的雨水。尽管她打了伞,仍不可避免,应该是为了去扯那两根红薯的缘故。

屋檐边的暖炉旋转过来的光,微微发红照在了她迷茫的脸上,就象是夏天夕阳的回光返照。他又想起了一些当时的细节,两个人突然的对峙,谁也不敢说一句过分的话,似乎害怕语言稍微锐利一点就会捅破彼此的保护壳。

现在回忆起来,自己真错过了太多太多告诉她一声的机会,他想起她留了一勺喂给他的红薯,那甜味又让他恢复了理智。人人都说喜欢会让人失去理智,可他觉得喜欢让人充满智慧。

两个人的智慧。

“怎么了?”徐睿仪问。

他这才发现自己停顿的有些久,也许是徐睿仪的容颜,他永远也看不够。他又想起那天在青迈大学,两个人拍照,然后被孙泽辉和谭诗颖她们给抓住了。他们围绕着自己和徐睿仪唱歌,明明尴尬极了,他心里却觉得甜丝丝的,也许他其实是害怕孤独的,也害怕寂寞,他也不象他想象的那么在乎早恋这回事。

还有在面对uc两兄弟的时候,他总表现的没有攻击性,可他还是请他们一群人来了白龙寺,他不象自己想象的那样淡定,他想要拥有她,虽然他不说谎,

却善于伪装,就象在妈妈面前总表现的自己是个乖孩子一样。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大概就是就是啊她拉着他在沙发上乱跳,然后问他想不想和她做的时候。他从来没有被一个人的话语如此震撼过,就连妈妈也没有,可他却被徐睿仪杀到了。

那多不堪。

回忆募然间变得长,不想结束的冗长,那密密麻麻的电极片已经贴到了他的胸膛上,马上就要到到他手上了,就象是上涨的潮水快要把他淹没了,但他愈发的冷静,淡定的说道:“你::继续往前跑,大概十六米,大概三十三步左右,那里你稍微慢一点,偏左二十度,有道门,你冲出去,差不多就能看到东西了知道了吗?”

“知道了。”

“好。”林怀恩笑了一下,没有一点点勉强,他觉得徐睿仪一定活下去,一定的,他说,“那做好准备。”

“恩。”

“我说一一‘跑’!”他微笑着说,“你就跑我会陪着你的,虽然看不到你....但是没关系..

“我会陪着你的”,这不是谎言,是心愿。

“好。”徐睿仪紧张的点头,“那我们出去了在哪里见面?”

“就在别墅区!”

“恩。”徐睿仪也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跑!”林怀恩没有流眼泪,他不觉得有什么感人的,真要说感人,还不如徐睿仪刚才跳到他面前挥向道镜的那一刀,虽然她一直想要当个杀手,可真的想要成为杀手,就能做一个杀手吗?

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当一个杀手更需要勇气的吧?

还是一个有爱的杀手。

真是个浪漫的杀手,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对谁都不屑一顾看上去专治又糟糕的徐睿仪更浪漫的了。

徐睿仪知道吗?

她知道她多浪漫吗?

他真想问问她:徐睿仪,你怎么敢的哦?你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啊?你真以为我们在演什么白娘子水漫金山,揍法海这个秃驴,救许仙吗?好象情节有点象,就是倒反天罡了,道镜那个老不死的,用洪水把自己的寺庙给淹了,真是个狠人啊。

好象还有点象是《泰坦尼克号》,刚才她拉着他进入那稀奇古怪吓人的隧道时,把门一关,那姿势帅呆了,就象是在说“youjup,ijup”,可惜的是杰克和罗斯是情侣,还画了画象,还做了那些羞羞的事情。

好烦啊“他居然真后悔了那次在“天之极”没有答应徐睿仪,真是个笨蛋,确实是个笨蛋,他真想告诉她,他后悔了,不用等到以后的同学会了。

可惜喽,没有被徐睿仪嘲讽的机会了。

他脑子里就象是被阳光穿透的茂密大树,穿过回忆叶片,全是她的投影。不过瞬息,便是沧海桑田,他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和徐睿仪再见面,如果有,他一定会告诉她,他确实就是个笨蛋。

笨蛋狠狠推了徐睿仪一把,然后大声喊:“快跑!”

这喊声就象是一把投向未来的标枪,温柔的标枪。

徐睿仪头也不回的向着前方跑去,象一只仓皇的小鹿,她有些跌跌撞撞的,

但还算跑的快。林怀恩注视着她跨过了大门,跳下了台阶,然后向着院子外面跑去,渐渐消失在细雨和灌木之中。

她听了他的,没有回头。

林怀恩收敛心神,从立即从袖子里,拿出那叉子,试图把自己束缚在法轮上的电极线给挑开,然而那些透明的线实在太多太密又太紧了,他满手是汗,那叉子变得格外湿滑,就连握都快握不住了。慢慢的,那些电极线攀上了他的手臂,

将他的手臂扯到了那法轮之上,一点一点,他手腕青筋暴起,可不管怎么挣扎,

就象是无数个壮汉在按着他手,强行将他的双手捆在了法轮之上,就象是被架在十字架上的上帝。

“真是感人啊!”

死亡般的寂静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这个声音就象是从岩洞上方滴下来的水,

有点幽静,有点空洞,掉落在他的头上,

满脸是汗水的林怀恩抬头,就看到那水母般满是电极片的头盔就在他的头上缓缓的旋转着,而在那头盔的背面,是一张床,那床象是倒置在天花板上一样,

而那床上躺着一个面容枯稿的老人,那长满老人斑的脸孔就在那有机玻璃罩的下面,那双浑浊苍老的眼眸微微睁着,正垂着眼皮居高临下缓缓的注视着他。

“空蝉,你若是为了未来着想,就不要反抗,你反抗的激烈,脑电波的变化越剧烈,我的智慧贯顶大法就越容易失败,到时候你变成一个白痴,我倒是无所谓,无非是再等看看有没有好的容器。就是我大限将至,如若没有,也便只能找无暇了。象你们这种天生法相的人不容易找,你要愿意合作,对谁都好。”

林怀恩感觉到整个法轮都在转动,而他渐渐的转动了与道镜相对的位置,就象他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的镜子,只是那镜中的不是自己,而是道镜,他知道自己避无可避,沉声问:“你是要将你的意识转移到我的体内吗?”

道镜微微一笑,那枯瘦的脸孔皱成了核桃,“这叫做融合,从此你是我,我也是你,我们两个融为一体,你实现你的躺平理念,我来帮你完成拯救外公、母亲还有林家的梦想,岂不是各得其所?”他隔着有机玻璃凝视着他的眼睛,淳淳善诱说,“你想想看你的父亲母亲,你的外公,还有林家,甚至徐睿仪,他们需要的究竟是你还是我?更何况你又不是死了,只是与我合二为一了而已,自此以后你既是空蝉,也是道镜,,,

“空蝉?”林怀恩轻轻笑了一下,叹息道,“原来空蝉是这个意思啊!”

“恩。就是这个意思。”道镜禅师直言不讳的说道。

林怀恩觉的这样的结局也算不错,至少不管怎么说,他的躯壳还活着,这样大家就不会伤心吧?也许就算他活不了了,其实大家也就伤心一阵子,然后该干嘛就干嘛去了。毕竟他这种想要躺平的人,就是一个不被需要的人。他又想起了小学的时候,因为学业和妈妈给的压力太大,他站在门框下面,幻想自己吊死在上面,然后变成灵魂俯看妈妈究竟会不会伤心:::这下真能看到了。

居然还真能得偿所愿,还真是沟槽的人生

不对,我没有死,至少我的躯壳还活着。

心愿没有得偿,还真有点烦,林怀恩苦笑,“禅师,你能不能答应我放过徐睿仪。”

“我说了,我们两个是融合,不是我吞噬你,我只是把我的记忆和知识灌注到你的大脑之内

7

“别说这些自欺欺人的话了,我不信。”林怀恩从容的说道,“你答应我就好了。”

道镜禅师笑了笑说:“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他说,“即便是我占据了你躯壳,你的大脑直觉仍会排斥做你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这个你能信吗?”

林怀恩点头,“行。你来吧!”他抬头看了看在他头顶如水母般漂浮着的头罩,那些金色的电极片已经深入了他的头发,贴在了他的头皮上,他感觉有些冰冷,就象是落入了水中,他在慢慢的下沉,慢慢的下沉,遂渐的被淹没。

他闭上眼晴,眼皮上走马灯似的浮现了一个又一个缓钝的轮廓,那些彩色的影子,在探入水下的光锥里变幻,外公、外婆、爷爷、奶奶、爸爸、妈妈.:.

还有孙泽辉、谭诗颖、李千语、李千寻,甚至还有邓可泓和李知秋.::

最后他感觉到那水没过了他的口鼻,应该是面罩罩住了他的脸吧?

应该是。

他看见了阳光,小巷,还有徐睿仪站在那株洁白的鸡蛋花树下,扯了几枚鸡蛋花就朝着他跑了过来。她后面跟着一只白色的小小的哈基汪,她满脸笑容,拉着他的手在晃满阳光的巷子里奔跑。

她欢快的喊着。

那真是一个甜美的梦。

他感觉到冰冷的触觉延伸到了他的大脑皮层,他能感觉到,就象是颅骨被剥开了一般,他能感觉到。他闭着眼睛,脑子里仍出现了电缆通过那倒挂的机器将他和道镜链接到了一起,而原本倒悬在天花板上的道镜正在下沉,快要和他重合为一体了。

道镜那张微笑着的老脸,愈来愈近,愈来愈近,终于他们的面孔上下交叠在了一起,他睁开眼睛,看到道镜禅师的面容,隔着有机玻璃面罩宛如枯萎灰败的花朵,但这花朵正在重新焕发荣光,好似饱尝了甘雨,自死亡中苏醒过来一样。

“道镜,一定不能伤害她!”他说冷冷的说,“你要是伤害他,我发誓我一定从脑子里爬出来,杀死你。”

道镜笑容璨烂,肌肤上的老人斑象是在消退一般,整个人都在放光,他轻声说道:“放::

司“笨蛋———”

轻盈的声音如冰冷的匕首般破开了叫人室息的水,林怀恩一惊,稍稍偏头,

就看见徐睿仪手里握着餐刀,从正门侧面的窗户里鱼跃而入。她跳入了禅室,在木地板上轻盈的翻滚了一下,便直扑位于禅房的中央的大床。

再一次,那熟悉的银光闪过,如矫美的海豚,撞向了道镜禅师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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