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竹不同意李衍的提议，坚持用黑白配决定先看谁的。
最终输给学姐。
“你看，还不是先看你的。”李衍在一边说。
“雨你无瓜！”
江映竹哼了一声，把自己那一大捆相片集拿出来。
现在做足了心理准备，她也不那么别扭了，反而生出几分炫耀的意思。
“这是我五岁前的。”
江映竹拿出一本相片集，在三人的瞩目下翻开。
和李衍的相片集一样，她的相片也是按照时间顺序摆放。
第一张照片，赫然是江映竹还是个婴幼儿的时候。
小小的一只躺在婴儿车里，肉乎乎的双手死死的抓住一片布。
看上去像是围巾。
“你是不是以为围巾解了就是不用吃饭了，舍不得。”李衍啧了一声。
江映竹眼神意外，脸色有点晕红，像是刚冲开的红茶，带着甜香与酸涩。
“要你管！起码我没拉屎。”
李衍翻了个白眼，谁知道老李两口子那么恶趣味，抓周的糗事还要照下来。
“李衍别打岔，竹竹快翻下一张。”梅梦倩说。
“嗯。”花君树点头赞同。
“噢噢，这就翻，第一张反正和李衍说的差不多。”
江映竹说了句，手里的照片已经来到下一张。
这一张上面的小人明显大了不少，似乎也是抓周宴。
江映竹手里抓着一个铃铛，不过能看到在她身边，其他的东西也散落着。
很明显都被她把玩过一遍。
想必这个铃铛就是她最后一个把玩的东西。
“看图猜故事，应该不用我讲解了吧？！”
万事开头难，现在头已经开了，江映竹彻底放开。
“我和你们说，这里面一共十个东西，我都抓过，算命的说我十项全能。”
李衍毫不留情的打击，“这么能折腾，从小就体力好，是个搬砖的料，十项全能估计是指搬砖的活计吧。”
“滚啊！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江映竹怒，这家伙就知道埋汰人。
此刻他已经忘了上午是怎么埋汰李衍的了。
“我这是德智体美劳动全面双倍发展！”
花君树和梅梦倩疑惑，“双倍？”
“因为十项啊。”
“”
花君树和梅梦倩点了点头，“下一张吧。”
又是一张很有记叙感的照片。
江映竹在地上爬，满脸兴奋，前面是一只狸花猫满眼惊恐的跑。
“这只猫是我奶奶养的，不过现在已经死了。”
江映竹说，她也没有多少悲伤。
当时只当猫跑丢了，直到长大后明白猫的寿命有限，才知它是老死了。
花君树和梅梦倩对视一眼，再次点头，有点赞同李衍的说法了。
两岁就开始碾狸花猫，三岁不会就开始斗大鹅了吧？
她们还真猜对了，不过江映竹斗大鹅是在四岁。
三岁的江映竹腰上绑着绳子学走路。翻到五岁的照片时，梅梦倩忽然惊觉
“欸，竹竹你小时候是在农村长大的哦。”
“对啊，那时候我妈妈在照顾我，等我五岁才出去打工。”
江映竹神色自然的说：“这些照片都是我妈拍的。”
“你家还有相机呀！”梅梦倩惊讶。
要知道那个年代，手机打电话都不方便，更别说用手机拍照。
想都不敢想。
像是李衍的照片，大多数都是摆拍，有很强的准备照相的感觉。
江映竹的就很自然。
“不是我家的，村长家的。”江映竹道。
“那你们村长还挺有钱。”
“是挺有钱的，贪了几千万，进去了，当时我们全村人送他。”
梅梦倩和花君树无语。
花君树将注意力重新拉回照片上。
“五岁的照片都看了，怎么没有李衍？”
“那时候他才回来。”江映竹挠了挠头，“我在我家玩，他在他家玩。”
两人明白了，可能见过一面，但不熟，更可能压根还没见过。
不过接下来的照片，江映竹和李衍同框出镜的频率多了不少。
大多数的背景换成了镇子，看得出来，李衍很不情愿，扭扭捏捏。
直到一年年过去，面对江映竹拉着他拍照这种行为，他变得自然起来。
然后就是花君树和梅梦倩想看的初中时期了。
这时候手机已经普及，有两人逛街吃东西的自拍；有出去玩的风景照人物照；
还有几张李衍出糗的照片，江映竹在画面中出席一只手，做出请看的动作。
这些都是初一的。
有点好笑。
等到初二初三，就只是学校组织活动的记录照了。
梅梦倩和花君树发现，这时候李衍神色又有一点不情愿了。
“这是怎么回事，竹竹你们闹别扭了。”
“不知道啊，青春期的小男生比大姨妈来的时间还难猜。”江映竹一脸无所吊谓。
反正现在关系好。
而梅梦倩则一脸无语，即便已经一起生活了一年，竹竹的某些神奇比喻，还是不能令她适应。
花君树则面不改色，见到竹竹的照片已经看完，就拿出自己的相册。
她的相册不薄不厚，封面也很简单，就像她这个人。
“到我了。”
话音落，江映竹和梅梦倩探照灯似的目光投注过来。
花君树面色淡然，翻开第一页，眼底多出一丝丝怀念。
她也还就没看过了。
“这是幼儿时。”
照片上花君树被包裹着，身边是两个年轻的男女，都很有气质。
江映竹和梅梦倩眨了眨眼睛，对视一眼，没敢吭声。
李衍在她们身后看着照片，“树树，这是在医院拍的啊？”
“嗯，刚出生的时候。”花君树点头，“有点丑。”
“没有啦。”江映竹赶紧说，见到学姐还能开玩笑，她就放松了。
梅梦倩点头附和。
花君树轻轻笑了笑，翻到第二页。
这是她稍微大了一点的照片，一张全身照，只穿了尿不湿。
花君树耳尖渐渐绯红，霞色漫上脸颊。
“这是半岁。”
她交代一句，立刻就翻倒下一张。
“很可爱啊，学姐让我们多看会儿。”
“嗯嗯，看样子好像刚洗过澡。”梅梦倩点头。
李衍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不适合说话。
花君树一副没有听到江映竹两人说话的样子，指着第三张照片说：
“这是抓周之后拍的，我抓到的一个笔记本。”
照片上一个小孩拿着笔记本对着镜头，有些茫然的坐在一个女人怀里。
看上去不明白要干什么。
“怎么是抓周之后拍的啊？”江映竹道。
“因为抓周宴上没拍。”
并非每个人都会在抓周的时候记录，花君树就没有。
或许有很多原因，不过她起码在那之后补拍了一张。
无论如何，她感觉是满意的。
因为这张照片里，她躺在妈妈怀里。
接下来的照片要更加丰富。
李衍发现，树树小时候似乎每年都能拍不少照片。
各种节假日外出活动照片，车上的，江边的，山上的。
而树树对于照片的介绍也简短。
“这是二岁端午节”
“这是二岁中秋登山赏月”
李衍觉得，学姐老爹还挺文艺。
“这是三岁国庆看升旗”
江映竹和梅梦倩瞅着那张升旗的照片，笑了。
“学姐你都睡着了！”
“嗯。”花君树点了点头，“没看到。”
“学姐你家有相机？”
“我爸爸的同学的。”
“那真好，我小时候我妈和我说，每次她找村长借用相机，都要五块钱押金，相机还给他钱都不退的。”
江映竹有点羡慕，学姐小时候照片真的多。
不仅仅是中秋国庆等节假日。
还有一些普通的假期日常生活照。
照片里小姑娘眼睛很明亮，色彩很显眼，笑的比她小时候还傻。
一点也不像现在的学姐。
江映竹越是看，就越发有些担心了。
她担心万一学姐翻到父母过世后的照片，该怎么办？
在她担忧的时间，花君树一岁岁的照片慢慢翻阅过。
“这是八岁端午节去划龙舟。”
花君树的声音传来，江映竹看着照片上，水花飞扬，坐在船里的小姑娘笑的灿烂。
才看完，江映竹和梅梦倩就发现学姐的声音变得低沉了。
“这是八岁春节扫墓。”
一张照片的距离，天差地别。
画面萧瑟，拍摄的角度也不好。
背景在山上，学姐忧郁着一张脸，和边上的墓碑合拍。
“学姐”
“嗯。”花君树声音并没有太多伤感，如果走不出来，她也不会拿出这套照片集。
照片翻动，掠过几张校园活动的留影。
小姑娘看起来依然开朗，只是笑容不再像儿时那般傻气。
李衍、江映竹和梅梦倩不约而同地察觉到，照片的数量正明显减少。
九岁还有几张学校照片加上生活照片。
十岁就只剩下一张生活照片。
“这是十二岁小学毕业。”
江映竹和梅梦倩抿了抿嘴，有点沉默。
花君树也不在意，接着往下翻。
一张全身照，小姑娘笑的很灿烂，高兴，手里拿着一个信封。
“初一拍的，我拿到了奖学金。”
“原来是这样。”李衍点了点头，想到几天前看的那个大头照。
“嗯。”花君树点头，没有什么表情，翻到最后一张。
“初中毕业照。”
夜风清凉。
步行街外的主干道上，马良和肖帅拿着刚到手的一百块，扶着腰打着饱嗝儿。
引来附近站在电线杆下面，衣着暴露的小女生一阵阵瞩目。
都说饱暖思那啥。
但马良和肖帅完全没有那个感觉。
一下午连着晚上，他们都在当充场。
吃吃吃，就是吃！
吃不下硬吃。
六个小时，九十块！
老板生意好，多给了他们十块。
马良感觉自己肚子要炸了，而且烧的慌。
“肖哥，我们还能走到宿舍吗？我感觉想吐。”
肖帅没有力气说话，扶着腰，似乎生怕鼓囊囊的肚子把他带倒了。
程远走在他们身边，提醒道：“想吐就吐，别憋着，吐不出来可以扣扣喉咙。”
“呕！”
话音刚落，肖帅就一声干呕，一大堆鲜艳刺鼻的呕吐物喷吐。
“呀！”附近站街的小姐姐一声惊叫，赶紧跑远了。
马良紧接着也来了一下。
程远摇头，去附近商店买了两盒牛奶。
出来之后，就看到两个人在那里观摩几只流浪狗吃他们的呕吐物。
程远有点恶心，走过去。
“不是，你们这什么癖好？”
“啊——”
两人愣愣转头，仿佛吐掉的不是胃里的东西，而是脑子。
“远哥，没缓过来。”
两人起身，肖帅扭了扭腰，接过程远递来的牛奶喝了口。
“好多了，还就是肚子烧火，感觉明天皮燕子保不住了。”
“是啊是啊！”马良点头，“那煞笔店员，非要搞那么辣的。”
“鶸！”
程远犀利点评，然后扫了扫地面。
“钱呢，没掉吧。”
“没。”
两人摇头，看向程远。
“远哥，咱们坐公交？”
“没看见单车，只能坐公交了。”
两人点头，而后一同前往附近公交站。
吃了一下午加晚上，肖帅和马良算是知道，为什么程远对于那些食物，一点兴趣都没有了。
一直慢悠悠的吃，和一个大爷一样。
“滴！学生卡！”
三人上了公交，马良见到只有中间的老幼病残座位空着两个，便坐下了。
肖帅和程远跟在他后面，没见到座位，便站着。
车辆走了几站路，下去几个人，两人便在后排靠前的位置坐下。
等到下一站，上来一大群人。
肖帅一下子就注意到一个牵着孩子的少妇。
白的会发光，而且打扮也很漂亮，最重要的是，长得娇小，肖帅还戳了戳程远。
“远哥，看！”
“有啥好看的，过不了几年就绝经了。”
“没意思，我自己看。”
肖帅话音刚落，就看到那个少妇拉着的小孩儿，指着马良，对他妈问：
“妈妈，这个叔叔怎么坐在老幼病残专座上啊，他不是好好的吗？”
一下子，所有人目光刷的看向马良。
另一排专座上几个成年人，也有些脸上挂不住。
而马良脸顿时红了，默默起身，抬起腿，拖着另一只腿，歪着身子靠向车门处的栏杆站着。
和少妇隔着一个身位。
见状，所有人目光再次一变。
都看向小孩儿。
肖帅程远脸上出现问号。
不是，良子啥时候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