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孵化器回来的路上,林凡的心像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煎烤。对方开出的条件优厚得不像话:免费的办公场地,专业的云服务器支持,一笔足够团队支撑一年的种子基金,甚至承诺引入导师资源。这一切,都指向他们目前最急需的东西。可越是完美,他心里的不安就越重。奥丁的阴影像一条冰冷的蛇,缠绕在他的记忆里。他不敢拿好不容易重新凝聚起来的家和团队去赌一个未知的“好意”。
推开家门时,已是深夜。客厅只留了一盏暖黄的壁灯,光线温柔地笼罩着蜷缩在沙发上睡着的苏晚晴。她身上搭着一条薄毯,手边还放着一本翻开的育儿书。阿桂的房间里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林凡放轻脚步,心头的沉重瞬间被这温馨的画面融化,取而代之的是细密的疼惜。他蹲在沙发前,静静看着她的睡颜。灯光下,她眼底有着淡淡的青影,眉头微微蹙着,似乎睡梦中也在为什么事烦心。他伸出手,想抚平那抹褶皱,又怕惊扰了她。
细微的动作还是让苏晚晴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看到近在咫尺的林凡,迷糊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带着睡意的微笑:“回来了?吃饭了吗?”声音软糯,带着刚醒的沙哑。
“吃过了。”林凡轻声答,伸手理了理她颊边散落的发丝,“怎么不在床上睡?”
“等你。”她说着,很自然地握住他带着凉意的手,贴在自己温热的脸上,“事情谈得顺利吗?”
她的掌心柔软温暖,熨贴着他紧绷的神经。林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孵化器的事情和她说了,连同自己的疑虑。
苏晚晴安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发表意见。她拉着林凡坐下,自己去厨房,很快端出一杯温热的豆浆和一小碟蒸糕:“晚上熬的,一直温着,你喝点,暖暖胃。”
林凡接过豆浆,温热的触感从掌心一直蔓延到心里。他喝了一口,清甜的豆香弥漫开来,缓解了满身的疲惫。苏晚晴就坐在他身边,安静地陪着他。
“你觉得……能信吗?”林凡放下杯子,看向她,眼神里有寻求依靠的脆弱。在商场上他可以杀伐决断,但关乎这个家的安危,他需要她的感知。
苏晚晴握住他的手,目光清澈而坚定:“林凡,我相信你的判断。你觉得有风险,我们就稳扎稳打。钱不够,我可以多接点活,日子紧巴点没关系,只要我们一家人在一块儿,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她顿了顿,声音更柔了些,“你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看,我们现在不是比以前好多了吗?阿桂开心,你也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慢慢来,总会好的。”
没有激昂的鼓励,没有空洞的大道理,只是最朴素的“在一起”和“慢慢来”。这些话像一股暖流,缓缓注入林凡干涸的心田,抚平了他的焦躁和不安。他反手紧紧握住她的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后只化作一句:“晚晴,谢谢你。”
谢谢你的等待,谢谢你的理解,谢谢你的不离不弃。
苏晚晴靠进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轻声说:“傻瓜,谢什么。我们是夫妻啊。”
这一刻,所有的算计、风险、不安,都在这个温暖的拥抱里消融了。林凡低下头,寻到她的唇,吻了上去。这个吻不同于之前的激情,带着珍惜、依赖和无声的承诺,温柔而绵长。苏晚晴回应着他,手臂环上他的脖颈。
夜很深,窗外万籁俱寂,只有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交织。在这个小小的港湾里,他们是最亲密的战友,是彼此最坚实的依靠。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就在林凡决定婉拒孵化器的邀请,继续脚踏实地从底层做起时,麻烦再次找上门。这次,不是商业打压,而是更直接的骚扰。
一天下午,林凡正在仓库调试程序,突然接到阿桂幼儿园老师的紧急电话,声音惊慌:“林先生,您快来幼儿园一趟!有几个陌生人硬要接走阿桂,说是孩子的亲戚,我们拦不住,已经报警了!”
林凡的脑袋“嗡”的一声,扔下工具就往外冲,心脏几乎跳出胸腔。他一边狂奔,一边用颤抖的手给苏晚晴打电话,声音嘶哑:“晚晴!幼儿园!有人抢阿桂!”
当他疯了一样冲到幼儿园时,警车已经到了。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男人正被警察围着,态度嚣张。阿桂被老师紧紧抱在怀里,吓得小脸惨白,哇哇大哭。苏晚晴几乎同时赶到,看到儿子无恙,腿一软,差点摔倒,被林凡一把扶住。
“怎么回事!”林凡双目赤红,死死盯着那几个人。
为首一个黄毛斜眼看着林凡,嗤笑一声:“哟,你就是林凡?我们老板想请你们家孩子去做客,交个朋友,别不识抬举。”
警察厉声呵斥。林凡瞬间明白了,这不是普通的拐卖,这是赤裸裸的威胁!是针对他来的!对方动不了他,就把手伸向了他最致命的软肋——儿子!
愤怒和恐惧像冰水浇头,让他浑身发冷。他紧紧抱着瑟瑟发抖的苏晚晴和哭泣的阿桂,目光扫过那几个混混,将他们每一个人的相貌刻在心里。他强压下杀人的冲动,对警察冷静地说:“警察同志,我怀疑这不是孤立事件,是有预谋的威胁恐吓,请务必深查!”
回到家,安抚好受惊的阿桂睡下,苏晚晴再也忍不住,扑进林凡怀里,身体还在微微发抖,泪水浸湿了他的衣襟:“林凡……我怕……他们要是真把阿桂……”
“不会的!”林凡紧紧抱住她,声音斩钉截铁,眼神却冰冷如铁,“我不会让任何人动阿桂一根头发!从今天起,我亲自接送阿桂上下学。你工作室那边,也尽量减少单独外出。”
这一次,对方触碰了绝对的底线。林凡的怒火被彻底点燃。退缩和忍耐换不来安全,只会让敌人更加肆无忌惮。他必须反击,用最直接、最狠厉的方式,让那些藏在暗处的老鼠知道,动他的家人,会有什么下场!
他拿起手机,拨通了楚月的电话,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月姐,是我。有件事,需要你动用最‘直接’的关系。今天下午,在彩虹幼儿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