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木叶村外的森林。
营地里,篝火烧得正旺,啪作响。
干柿鬼鲛心不在焉地转动着烤架上的野猪,油脂滴入火中,发出滋啦的声响,浓郁的肉香弥漫开来,却无法让他提起半分食欲。
他的心思,在不远处那道沉默的身影上。
宇智波鼬背靠着粗糙的树干,双臂环抱在胸前,眼帘低垂,象是已经睡去。
但鬼鲛知道,他没有。
自从下午外出打猎回来,鼬就一直不在状态。
他和鼬搭档了这么久,还是头一次感觉到如此清淅的压迫感。
这不同于战斗时的杀气,更象是一种从灵魂深处渗出的沉重。
他尤豫再三,还是决定开口。
毕竟,搭档的精神状态直接关系到任务的成败。
“一大七桑,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需不需要请求组织的帮助?”
他问得小心翼翼。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莫明其妙的反问。
“什么佐助?!”
几乎就在鬼鲛话音落下的瞬间,原本闭目养神的鼬猛地睁开了双眼,身体也瞬间绷紧,写轮眼在火光下尤如两团燃烧红光,死死地盯住了他。
鬼鲛满脑子都是问号。
什么鬼?
鼬显然也立刻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情绪波动瞬间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恢复成平日里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
“咳——”
的身体重新放松下来,靠回树干。
“鬼鲛,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他再次开口,声音已经听不出任何波澜。
鬼鲛愣愣地看着他,过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有些无语地咧了咧嘴,露出一口鲨鱼般的尖牙。
“我说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要不要请求支持?”
“一切正常,做好你分内的事就行,别瞎操心。”
鬼鲛结结实实地碰了个钉子,他了牙,不再多问一句。
他能感觉到,今天的鼬相当不对劲。
他闷闷地应了一声,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回了烤肉上,只是心里依旧在疯狂嘀咕。
这顿晚餐,就在这种令人室息的沉默中草草结束。
吃完东西,鼬主动开口。
“今晚轮到我守夜。”
只见鼬拍了拍衣襟,正欲起身,鬼鲛却突然站了起来。
“还是我来守夜吧,鼬,你去休息。”
他的态度出奇地积极。
有一句话在鬼鲛心里,但鬼鲛没敢说。
就鼬现在的状态,鬼鲛真的怕晚上出点什么事。
“恩?”
鼬微微侧首,他打量着鬼鲛那张笑得有些僵硬的大脸,只觉奇怪。
鬼鲛这是唱的哪出?
然而他并没有深究的兴致。
能早点休息,对于他来说也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
毕竟睡一觉醒来又是新的一天—
新的一天他就可以—
恍惚间。
不知过去了多久,鼬的意识逐渐从混沌中清醒。
他眉头微皱,感觉到眼前有明亮的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
鼬下意识抬手挡了挡刺眼的光源,随即缓缓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间熟悉的客厅。
鼬惬了证,迅速环顾四周。
他发现自己正端坐在自家客厅的榻榻米上,低矮的木质茶几上摆满了丰盛的早餐。
煎鱼、味增汤、米饭,还有母亲最拿手的玉子烧—
所有的一切都无比真实。
“我——又进来了?””
鼬心头一震,立刻明白了现状,自己再次置身于梦境之中。
意识到这一点的瞬间,他原本沉寂压抑了一整天的情绪登时尤如决堤般奔涌出来。
庆幸和喜悦在胸口蔓延,令鼬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叮!来自宇智波鼬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梦境!
又是这个梦境!
在这里,他可以正大光明地看着佐助,和他说话,甚至—-触碰到他!
一想到这些,鼬只觉心跳陡然加快,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整个人因为难以抑制的期待而微微战栗。
就在鼬情难自已之时,楼梯方向忽然传来一阵瞪瞪瞪的轻快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黑发少年的身影风一般冲下楼来:“尼桑!你出院啦!”
【叮!来自宇智波佐助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来人正是佐助。
他几乎是跳下最后几级台阶,一个箭步扑进鼬的怀里,死死地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少年清亮的嗓音里满是惊喜与激动。
“太好了!尼桑你终于回来了!”
被弟弟结结实实地撞了个满怀,鼬只觉胸口一震,身体都有些僵硬了。
【叮!来自宇智波鼬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他下意识抬起双手,想要回抱佐助,却又不敢真的用力,生怕稍一用力便会化为泡影。
鼬整个人在原地,甚至忘了呼吸。
直到鼻端蒙绕的那一缕属于佐助的气味提醒着他。
这并非幻觉。
怀中的触感真切温暖。
佐助,真的就在自己怀里!
“尼桑,你怎么了?”佐助察觉到哥哥一语不发,身体还僵硬得象块石头,不由从他怀里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鼬。
只见鼬脸色苍白,乌黑的眸子中映满了自己的身影,一眨不眨。
佐助被盯得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傻笑道:“上次见,总之哥哥已经痊愈出院了,真是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
鼬喃喃附和,嘴角抑制不住地微微上扬。
【叮!来自宇智波鼬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他低头凝视着弟弟欢喜的笑脸,此刻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就算只是梦境,他也愿永远沉溺于此,不再醒来。
短短几句话语,他甚至有些硬咽,好在佐助正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中,倒没有注意到哥哥异样的神情。
这时,一道温柔的女声从厨房方向传来。
“佐助,注意点,鼬刚出院。”
宇智波美琴端着最后一道料理走出厨房,正好看见小儿子如树懒般挂在大儿子身上的一幕,不禁失笑着摇了摇头道:“也是刚回家不久,伤势还没完全恢复,这次可多亏了纲手大人的细心治疔,鼬才能恢复得这么快。”
望着阔别已久的母亲,心头涌上暖意。
他微微欠身,躬敬地接过母亲递来的汤碗:“辛苦了,母亲。”
美琴笑盈盈地点头:“回来就好。”
说着,她伸手揉了揉佐助的头顶。
“还有你呢,佐助,别总是咋咋呼呼的,你哥哥需要静养。”
“知道啦,妈妈。”
佐助被母亲一揉头发,脸蛋一红,嘴上虽答应着却依旧高高兴兴地黏在鼬身旁。
美琴无奈地笑笑,招呼道:“好了,都坐下来吃饭吧。”
没多久,宇智波富岳的身影出现在客厅门口。
他穿着笔挺的和服,面容严肃,先是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鼬,好象在评估他的状态。
“回来了?身体恢复得怎么样?”
鼬在他的注视下,微微躬身,低声道:“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父亲大人。”
“那就好。”
富岳微微颔首,没再多言,走到主位坐下。
一家四口围坐在矮桌旁,其乐融融地开始用早餐。
久违的家庭团聚让鼬几乎恍惚,恨不得时光就停格在此刻。
饭毕,佐助眼珠一转,兴奋地提议道:“尼桑,等会儿陪我去院子里修炼吧!你已经很久没有教过我新的招式了。”
说完,他一脸期待地望着鼬。
鼬正收拾碗筷的手猛地一顿,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和—佐助一起修炼?”
【叮!来自宇智波鼬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是啊,他已经有多久,没有和佐助训练了?
富岳则早已站起身来,负手朝外走去,临出门前冷不丁地选下一句话:“鼬,今天你暂且不用去警务部报到,好好休息一天。佐助最近确实有点松懈,你就趁机替我好好管教一下,让他明白实力停滞不前的后果!”
说完,富岳冷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跨出客厅。
鼬轻轻揉了揉佐助的脑袋:“走吧,我们去院子里。”
说话间,他已率先迈步走出门坎。
庭院里砂石铺就的小径豌曲折,几株高大的樱花树亭亭而立,枝叶间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
兄弟二人一前一后缓步来到庭中央的空地上,并肩站定。
鼬迎着朝阳认真地打量眼前的弟弟。
佐助已不再是过去那个满脸稚气的小鬼,心中感慨万千,极力压制住内心翻腾的激动,他并不想让佐助发现端倪。
深吸一口气,鼬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语调恢复从前那个温柔可靠的兄长模样。
他回忆看之前梦境中那个正常的自己平日是如何与佐助相处的,努力模仿那轻松自然的语气问道:“佐助,今天你想从什么开始练习?手里剑投掷,还是新的幻术?”
谁知对面的佐助此刻却表情认真,脸上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神情。
只见佐助缓缓摇头,坚定地说道:“尼桑,这些以后再说吧。”
他深吸一口气,乌黑的双眸中倒映出鼬的身影,一字一顿地问道:“尼桑,你已经觉醒了万花筒写轮眼—对吗?我真正想学的,是如何觉醒万花筒写轮眼!”
鼬闻言,脸上的笑容募地僵住了。
“万花筒?”
囊时间,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叮!来自宇智波鼬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没错!”
佐助上前一步,迎上难以置信的目光,神情无比认真而急切。
“教我吧,尼桑!教我怎么才能掌握万花筒写轮眼!”
“我必须得到那种力量—只有那样,才能变得和你还有止水尼桑一样强大!”
【叮!来自宇智波佐助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观众席。
“万花筒写轮眼?那是什么啊?听起来好象比佐助现在的眼睛还厉害?”
鸣是挠着头发,一脸疑惑地看向身旁的卡卡西老师。
卡卡西直直注视着屏幕中神情严肃的佐助,沉重地解释道:“恩—那是写轮眼更高层次的形态,拥有—普通写轮眼无法比拟的强大力量。”
一旁的自来也双手抱胸,叹道:“恐怕是白天发生的事情刺激到了他吧。”
鸣人听完卡卡西的解释,忍不住有些羡慕地嘀咕:“写轮眼真不错啊,竟然还能变强那么多—”
“鸣人!”
卡卡西突然转过头打断了鸣人的感慨。
平日里慵懒随和的他此刻神情格外严厉,他紧紧盯着鸣人,郑重道:
“我知道你和佐助因为得知了一些事情,最近都在拼命修炼,想要变强。但是一—”
“你们绝不能急于求成,更不能轻易那些自己并不了解的力量。”
“啊?”鸣人愣住了,不明白卡卡西为何突然如此正色训诫自己。
卡卡西声音变得凝重起来。
“想要触及到万花筒写轮眼,需要付出的代价—超乎你的想象,那绝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
最后这句话好象带着千钧之重,压得鸣人呼吸一室。
他从未见过卡卡西老师露出如此慎重甚至带着些许恐惧的神情。
【叮!来自旋涡鸣人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鸣人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问:“卡卡西老师,觉醒万花筒写轮眼-需要付出什么代价?”
卡卡西却只是默然摇了摇头,没有再解释下去,而是将注意力重新投回屏幕中。
自来也拍了拍鸣人的肩膀。
画面中。
鼬在弟弟眼中看到了炽烈的渴望,甚至可以说是执念。
一种为了力量不惜一切的决心。
佐助提出请求后,见鼬自始至终沉默不语,神情渐渐变得焦急起来。
“尼桑,你听到了吗?我想变强!请你告诉我,如何觉醒万花筒!”
弱小的无力感让他变得更加愤怒与执着,他急切地渴望力量。
“我需要更强的力量”佐助拳头握得咯咯直响。
足以击败那家伙的力量!
听着弟弟不加掩饰的迫切独白,鼬心中五味杂陈。
“佐助—————”鼬嘴唇动了动,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愧疚、自责、不忍,一并涌上心头。
他一直以来所追求的,不正是让佐助拥有开启万花筒的契机与决心吗?
可真的当这一刻到来时,看到佐助如此急于求取那诅咒般的力量,鼬的心却在隐隐作痛。
片刻的迟疑后,鼬长长叹了一口气。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尽量用平稳的语调解释道:“万花筒写轮眼——并不是通过学习就能获得的力量。”
“什、什么意思?”佐助闻言瞪大了眼睛,“学不了?!”
他难以置信地追问。
一直以来,他都视哥哥为自己前进路上的明灯。
鼬是天才,几乎没有他学不会的术,佐助本以为只要哥哥愿意教,自己总能追随其后不断变强。
可现在,鼬却说这力量不是通过学习就能得来的?
宇智波鼬看着弟弟满脸的错和不甘,心中酸楚更甚。
“是的万花筒伴随着的,是超乎你想象的沉重代价。”
“代价?”
他从未听哥哥用这种语气说话,好象触及了某种难以言喻的痛苦。
佐助证住了。
宇智波鼬却沉默了。
此刻,他的内心正经历着剧烈的天人交战。
促成佐助掌握这股诅咒一般的力量—这本是他一直以来的目的。
然而眼下,佐助真正觉醒这份执念的时机是否成熟?
他心中突然产生了动摇。
过去困扰鼬的最大问题,是自己时日无多,恐怕等不到佐助独自成长到觉醒万花筒的那一天。
而现在,没有病痛折磨的他拥有了充裕的时间来等待和引导佐助成长,似乎也无需如此操之过急。
也许不必现在就逼佐助迈出这一步?
鼬的目光落在佐助稚气未脱的脸庞上。
更何况现在的佐助,真的有觉醒万花筒的条件吗?
在佐助现在的认知里,自己已经被他视为杀一千遍也不够的假货。
难道要指望鸣人那小子?
这个想法让鼬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
就在鼬心乱如麻之际,一个大胆而可怕的念头忽然在他脑中电光火石般闪现!
他的瞳孔微微一缩,呼吸也停滞了半秒。
或许,还有另一条路。
两天前,现实中的木叶村不是曾出现过一个从梦境中来的人吗?
而且只在现世停留了一天就消散了—
如果梦境里的父母出现在现实中鼬眼底渐渐浮现出一抹可怖的决然:“只要当着佐助的面,亲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