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众席。
卡卡西微微一,心中感到颇为惊讶。
毕竟关于这个木遁实验,他曾经暗中调查过,清楚记得当初实验过程死伤惨重,几十个儿童受试者几乎全部死亡,最后只剩下大和一个幸存者。
可如今在这个梦境里,居然在无人伤亡的情况下就宣告实验成功了?
这样的结果令卡卡西一时间难以置信。
一旁的自来也和纲手同样满脸震惊。
不过相比于听到“实验成功”的消息,更让两人大跌眼镜的,是方才大蛇丸对绳树所表现出的态度。
刚刚大蛇丸露出那个微笑的时候,不夸张地说,嘴角竟隐隐带着些许温柔的母性光辉。
纲手和自来也对视一眼,皆是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叮!来自自来也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叮!来自纲手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他们何曾在大蛇丸脸上见过这样的表情?!
尤其是当绳树坚定地表示他不会草营人命时,大蛇丸竟然没有表示反对,反而点头同意了!
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阴冷残忍的大蛇丸吗?
纲手只觉得心头百感交集。
梦境中绳树的存活所带来的一切变化让她既欣慰又酸楚一假如现实中弟弟当年没有牺牲,大蛇丸是否就不会走上那条不归之路?
这个念头令她胸口隐隐发紧,分不清眼前这一幕究竟是一场美好的梦境,还是对现实无情的嘲弄。
自来也对此尤为感慨。
多年前,第二次忍界大战中,他们小队三人因为自己身负重伤被困于一处即将塌的山洞时,
大蛇丸的第一反应竟是准备结果了他,声称这样可以让他少受些痛苦。
当时塌陷的洞穴中,尘土飞扬、巨石不断坠落。
大蛇丸那句冰冷无情的提议自来也仍记忆犹新。
他清楚地记得,大蛇丸拔出苦无走向自己的身影,神色冷静得可怕。
如果不是纲手当场怒斥阻拦,也许大蛇丸真的会亲手结果了他这样的往事记忆犹新,再看看梦境中此刻的大蛇丸,自来也只觉得不可思议。
更让他惊奇的是,梦境里的这个大蛇丸,居然为了实验体的性命甘愿放慢研究速度?
这和现实中那个为了追求禁术与真理甚至对村子里平民忍者都敢下手的大蛇丸,显然完全不一样。
而要说眼前梦境与现实最大的区别,无非就是绳树并没有死去。
自来也异地警了纲手一眼。
只是绳树没死,对大蛇丸的影响居然这么大吗?
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压抑的轻微响动,好象有人在极力克制着情绪。
自来也警觉地循声转头望去,只见不远处观众席的阴影里,药师兜低垂着头,双拳紧握,整个人不住地轻颤。
借着屏幕微弱的光芒,可以看到兜额角的青筋在突突直跳,脸色阴沉扭曲,显然情绪激荡难平。
【叮!来自药师兜的情绪波动被捕捉!
此刻的药师兜觉得今天这个梦境简直可笑至极一一荒唐!
屏幕中出现的那个行为反常的男人,绝对不可能是他所敬仰的大蛇丸大人!
尤其是刚才大蛇丸脸上流露出的那抹近乎慈爱的表情,更是深深刺痛了药师兜的心。
大蛇丸大人何曾以如此温柔的神情对待过任何人?
何曾以那样的语气认同过他人的天真想法?
他从未见过,也从未享受过。
药师兜自翊是最了解大蛇丸大人的人,然而追随左右多年,他从未见大蛇丸大人对自己流露过半分如此的温情。
那抹笑意,不应该出现在冰冷的大蛇丸脸上,更不应该给予其他任何人!
他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指甲却已深深嵌入掌心。
胸腔里有股无法遏制的怒火在燃烧,同时燃烧的,还有名为嫉妒的酸楚。
嫉妒那个名为绳树的少年,居然能得到大蛇丸大人如此特殊的温柔以待!
这一刻,药师兜只觉呼吸发紧,几乎要抑制不住地想要低吼出声。
屏幕中,梦境画面仍在继续推进。
实验基地的一间病房内,大蛇丸和纲手已经跟随绳树来到了一张病床前。
此刻,这名青年志愿者因为药物作用昏沉沉地沉睡着,绳树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
绳树兴奋地说明了来意:“醒醒!快给姐姐和老师展示一下你的力量吧!”
这名青年睁开双眼,看见面前的大蛇丸和纲手,当即准备下床行礼。
纲手右手一挥,阻止他的动作:“别磨蹭了!绳树说你已经掌握了木遁?给我们看看!”
这位青年闻言,盘腿坐在病床上,闭目凝神,将双手缓缓合十于胸前。
伴随着查克拉的汇聚,他的面色略显吃力。
纲手和大蛇丸摒息凝神地注视着他,病房里一时静得只能听见仪器的轻微喻鸣声。
片刻后,只听“”的一声轻响,一根幼嫩的淡绿色树苗从志愿者手中生长而出!
大蛇丸看着面前还没有小拇指粗的小树苗,忍不住摇了摇头。
倒是确实觉醒了木遁。
不过这个强度嘛。
太低了。
与其说这是木遁,还不如说是草遁来的更贴切。
这个强度,不要说千手柱间了,就连当初被他放弃的那个孩子都比这个要强好多倍。
不同于大蛇丸的不满,纲手亲眼见证这一幕,雾时间瞪大了眼睛,难以掩饰内心的惊喜和激动:“居然—真的成功掌握未遁了!”
她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俯下身仔细端详那株从土壤中冒出的新生树苗。
尽管眼前的小树苗看上去跟杂草没有太大区别,但它所蕴含的木遁查克拉波动无比真实。
“木遁就是木遁,不管怎么看,都毫无疑问!”
那名志愿者听到纲手的夸赞,顿时受宠若惊地露出了憨厚的笑容,连声说道:“大人谬赞了
对于自己能够顺利获得梦寐以求的木遁之力,他已是欣喜不已。
看到姐姐如此开心,绳树忍不住得意地仰起头,双手叉腰笑道:“怎么样?我就说吧!事实证明,师父的实验过程是完全正确的!”
纲手见状失笑,故作嗔怒地伸出一根手指在绳树额头上用力一弹:“好了好了,知道啦!有必要这么得意吗?”
绳树吃痛地捂住额头,委屈地嘟道:“我可是师父的助理呢!这里面也有我的一份功劳啊!”
说完还冲姐姐努了努嘴,一脸不满却又透着调皮。
纲手见弟弟这副模样,不禁莞尔,眼中满是宠溺的笑意。
笑声渐止之后,纲手很快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大蛇丸神色有异。
只见大蛇丸微微摇着头,金色的蛇瞳中并没有多少喜悦,反倒透出难以掩饰的失望。
他甚至轻轻叹了口气,似乎并不满意这次的成果。
“大蛇丸,怎么了?”纲手眉头一皱,不解地问道,“为什么摇头?实验都成功了,你还不开心吗?”
一旁的绳树也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师父,忍不住问:“是啊师父,您怎么这个表情?对这个结果不满意吗?”
面对纲手和绳树的疑问,大蛇丸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他摆了摆手,声音听不出喜怒:“不,没什么。”
释然笑过之后,他没有再多解释什么,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
然而他眼中那抹难掩的失望,还是让纲手隐约察觉到了端倪。
大蛇丸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高兴。
实际上,在大蛇丸心里,这样的结果和彻底的失败几乎没有区别。
只是身旁纲手和绳树师徒俩正沉浸在喜悦中,他不好泼冷水而已。
说实话,大蛇丸对这个实验的预期本就不高,如今这样的结果也在他意料之中。
他早就知道。
木遁的研究注定是失败的。
当初也正是明白了这一点,大蛇丸才会最终放弃对木遁的研究。
当年在现实里,他秘密进行了多年研究,已经找到了一个与柱间细胞完美适配的实验体一一个可以完美使用木遁且不会出现暴走或被反噬的理想适格者。
然而即便是那个被他寄予厚望的孩子,其所能施展的木遁威力与曾经的“忍界之神”千手柱间相比,也是天壤之别。
厉害的从来都不是木遁,厉害的是使用木遁的那个人一一千手柱间。
除非能复制出千手柱间的天赋,否则再怎么成功移植柱间细胞,也无法再现哪怕十分之一的传奇力量。
不知不觉间一夜时间很快过去,
当东方地平在线浮现出一抹鱼肚百时。
在火之国北方,田之国音忍村的地下基地某处密室内。
四周由冰冷厚重的岩壁构成,角落里几只仪器的指示灯闪铄着暗淡的绿光。
医疗监测仪偶尔发出的轻微滴滴声在死寂中回荡。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金属病床,床上仰卧着一名白发男子。
他面色苍白如纸,俊秀的五官因长年病痛折磨而失去了血色,瘦削的身体上插满了各种维持生命的输液管和监测导管。
他的额头和面颊上贴着封印术式,将双眼和大半张脸遮盖住了,仅露出瘦削的下巴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正是音忍五人众的首领君麻吕。
尽管他沉沉昏睡未醒,但依稀可辨清秀的容貌中透着一股刚毅,银白色的长发静静散落在枕间,如同一层薄霜。
在病床旁,一名戴着眼镜的银发青年背倚椅背,闭目坐在那里,进入了沉睡。
此刻,随着黎明通过通风口投射进来的一缕微光,药师兜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陡然从梦境中惊醒过来。
药师兜猛地睁开双眼,从椅子上霍然坐直,胸口急促起伏,额头布满了冷汗。
梦境中的画面仍历历在目,让他一时间有些恍惚。
过了好几秒钟,他才茫然地环顾四周。
昏暗熟悉的密室、冰冷的仪器、还有身旁静卧的君麻吕,一切都提醒着他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他长长舒出一口气,伸手扶了扶滑落鼻梁的眼镜,努力平复着紊乱的呼吸和心跳。
稍稍镇定下来后,药师兜立刻站起身,俯下身体检查君麻吕的状况。
他的目光迅速扫过各种监测仪器的读数,确认对方生命体征平稳,没有出现任何异状,这才放下心来。
“呼—
药师兜轻轻吐出一口气,随后重新在椅子上坐下。
即便如此,他的神情仍旧晦暗不定,内心显然没有真正平静下来。
梦境中的种种情景不断在他脑海中回放,让他眉头越越紧,难以释怀。
回想起昨夜的经历,药师兜眼中不禁闪过一丝阴霾。
那绝不可能是真实的大蛇丸大人!
前段时间,他与大蛇丸当然突袭晓组织的宇智波鼬,
结果大蛇丸大人前脚刚一现身,尚未来得及出手,便被宇智波鼬的万花筒写轮眼施展的强大幻术定在了原地。
千钧一发之际,药师兜试图攻击牵制宇智波鼬,为大蛇丸大人解围。
可还没等他靠近对方,一道高大的身影骤然横挡在他身前。
砰一声闷响。
他就被干柿鬼鲛挥舞着鲛肌狼狠扫飞出去。
后来不知怎么的,他失去了意识。
当药师兜幽幽转醒时,大蛇丸大人早已不见踪影,身边只剩下被雨水浸透的泥泞地面。
他心急如焚地四处查找,却没发现半点有价值的线索,无奈之下只得强忍伤痛,独自一人返回了音忍村基地。
事后冷静分析,他猜测大蛇丸大人十有八九是被晓组织的人趁机擒走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却根本不敢回晓组织打探消息。
他在晓内部的身份是赤砂之蝎的属下,如今跟随大蛇丸大人袭击宇智波鼬,相当于当场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此时若再贸然返回,无异于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自从回到基地后,药师兜便将君麻吕转移到这间隐蔽的密室之中,自己则寸步不离地守在这里,日夜等待着大蛇丸大人归来。
他坚信以大蛇丸大人的智慧与实力,天下间绝没有任何牢笼能够困得住他,
只要自己守在音忍村耐心等侯,大蛇丸大人迟早会重新出现。
可是,连续两次离奇的梦境经历,却逐渐动摇了药师兜原本的信心。
梦境之中大蛇丸大人的那些反常表现不断浮现在他脑海,让他脊背发凉。
那个在梦里露出温柔笑意、甚至甘愿放弃部分研究成果去顾及他人死活的大蛇丸,简直让药师兜感到陌生而恐惧。
如果那些梦境并非空穴来风,而是在某种程度上折射了大蛇丸大人的真实处境大蛇丸大人难道是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以至于精神失常了?
不然怎么会在梦境之中做出那种表情?
一道虚弱却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药师兜的思绪。
君麻吕的声音微弱低沉,却关切非常。
他敏锐地察觉到了药师兜内心的不安。
药师兜沉默片刻,随即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低声问道:“你醒了?”
君麻吕艰难地转动脖子,虚弱地“恩”了一声。
他定定地望着药师兜,喘息着问道:“大蛇丸大人——还没有回来吗?”
药师兜神色一黯,没有立刻回答。
他推了推眼镜,轻轻摇了摇头。
君麻吕作为大蛇丸大人最忠诚的追随者之一。
大蛇丸如今的动向,兜并没有对君麻吕刻意隐瞒。
因此,此刻听到药师兜默认的回答,君麻吕只是沉默了几秒,随即便挣扎着抬起满是插管的手臂,想要撑起身子。
“我去看看吧”君麻吕低声说道,抬手便去揭复在自己脸上的封印。
伴随着撕拉一声轻响,那张封印被他硬生生扯了下来,露出了碧绿色的双瞳。
“不行!”
药师兜赶紧跨前一步,双手按住君麻吕的肩膀,将他硬生生又按回了床垫上。
“你还是给我乖乖躺着吧!”
“可、可是—这样下去,我留在这里什么忙也帮不上话未说完,他便被一阵无力感击垮,只能无奈地闭上了嘴。
药师兜见他终于放弃挣扎,这才缓缓松开按着他肩膀的手。
他一手扶着君麻吕的肩膀,另一只手则小心地将那张被扯下的封印重新贴回君麻吕脸上的原位。
符纸刚一贴合,黑色的咒印纹路再次顺着君麻吕的面颊蔓延开来,将他那双不甘的眼睛重新笼罩在阴影之下。
药师兜叹了口气,放缓语气劝慰道:“君麻吕,你别乱动。大蛇丸大人的事情我会想办法,你就安心养伤,不要轻举妄动了。”
君麻吕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又无力地垂落在床侧。
他闭上眼睛,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乎将满腔的不甘都化作这一声叹息。
君麻吕心中何尝不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渴望能为大蛇丸大人尽最后一份力。
哪怕燃烧生命,也想亲眼确认大蛇丸大人的安危。
这种无法动弹的无力感令他无比痛恨,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
过了片刻,他才低声道:“—抱歉,兜。”
熟知自己现状的他,最终还是只能将满腔的话语凝成这一句歉意。
“什么都别说了,好好休息吧。”药师兜轻轻摇了摇头,出声打断对方。
他再次扶了扶眼镜,镜片上反射出一抹冷冽的光芒。
此刻,他内心已经在飞快地盘算接下来应该采取的行动。
兜很清楚君麻吕如今的身躯已虚弱到何种程度,
恐怕最多只能再勉强出手一次了。
君麻吕的血继病已近末期,每动用一次力量,都在急剧燃烧他所剩无几的生命。
药师兜绝不能让君麻吕贸然行动。
目送君麻吕重新陷入沉眠,药师兜静静站在床边,胸中百感交集。
他缓缓垂下头,脸色阴晴不定,内心深处却在此刻迅速做出了某个决定。
他不能干等着了,必须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