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灵号”如一粒被遗忘的尘埃，悬浮在冰冷死寂的虚空之中。
控制室内，死寂无声。
主控屏幕上呈现的，是一场正在上演的，原始而又血腥的星际绞杀。
数百艘闪铄着粗犷金属光泽的战舰。
组成了一个充满了暴力美学的战阵。
它们的舰首大多是狰狞的撞角和密集的炮台，舰身刻着火焰与骷髅的徽记。
正是“钢铁兄弟会”的舰队。
而它们的敌人，是一片无法用数字估量的，由甲壳、粘液与血肉构成的生物洪流。
那些“异形虫群”的战舰，本身就是活物。
它们有的形如巨大的太空蝗虫，口器中喷吐着能腐蚀战舰装甲的强酸；
有的如同深海中的水母，无数扭动的触须末端，凝聚着毁灭性的生物闪电。
“钢铁兄弟会”的舰队，是典型的科技侧暴力流。
成千上万道粗大的能量光束纵横交错，构成了一张死亡的电网。
每一轮齐射，都能将成片的虫群化为焦炭与碎肉。
而“异形虫群”，则用最原始，最疯狂的自杀式攻击作为回应。
它们悍不畏死地冲向那些钢铁战舰。
用自己的身躯去撞击能量护盾，用锋利的爪牙撕扯舰体装甲？
甚至引爆体内的生物能量内核，只为在对方的舰身上，炸开一个缺口。
炮火的轰鸣，能量护盾破碎的哀鸣，虫群临死前的尖啸……
共同交织成了一曲响彻星海的毁灭交响乐。
每一秒，都有战舰在绝望的爆炸中化为一团绚烂的烟花。
月神看着屏幕上那地狱般的景象，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
她那张清冷的面庞上，血色褪尽，只馀一片苍白。
那双银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炮火与毁灭，深处却翻涌着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悲泯与……恐惧。
她见过战争，太阴神族的复灭，就是一场席卷了整个星域的浩劫。
但那种高高在上的，神明之间以法则对轰的战争。
与眼前这种纯粹的，将生命当做消耗品，用血肉去填平炮火的绞肉机，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概念。
这更原始，更直接，也更……令人作呕。
李青玄依旧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
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手按在剑柄上。
他的眼眸，没有去看那些绚烂的爆炸，而是穿透了战场，落在了双方舰队的旗舰上。
他在感受，感受那双方指挥官，他们的决断，他们的……杀意。
他的剑心，在嗡鸣。
不是兴奋，而是在评估，在推演。
如果自己身处战场，需要多少剑，才能斩落那数不清的星舰。
而林渊。
他靠在指挥官的座椅上，双腿交叠，姿态闲适。
他看着屏幕上那血肉横飞的战场，眼神平静得，象是在欣赏一场精心编排的戏剧。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差不多了。”
他忽然开口，打破了舰桥内的死寂。
月神和李青玄的目光，同时转向他。
“什么差不多了？”
月神的声音有些干涩。
“火候。”
林渊的回答，简洁明了。
他指了指屏幕。
画面中，“钢铁兄弟会”的旗舰“战锤号”。
一门主炮刚刚完成了一次超负荷的发射，将虫群的母舰撕开了一道巨大的创口。
但它自身的能量护盾也因为过载，而变得明暗不定。
无数小型虫族生物，如同附骨之疽，正疯狂地啃食着它的装甲。
而那艘被重创的虫族母舰，虽然已经奄奄一息。
却在最后的回光返照中，将体内所有的生命能量，汇聚成了一根贯穿天地的血色骨矛，狠狠刺向了“战锤号”的舰桥。
同归于尽。
“最好的上菜时机，”
林渊的嘴角，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就是当两只狗都咬断了对方的喉咙，却都还没来得及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
他的话音未落。
那根血色的骨矛，与“战锤号”岌岌可危的护盾，轰然相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护盾如同被戳破的肥皂泡，无声地湮灭。骨矛去势不减，精准地贯穿了舰桥。
“战锤号”上所有的炮火，瞬间哑火。
而那艘虫族母舰，也在射出这最后一击后，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变成了一具漂浮在太空中的巨大尸骸。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瞬间的死寂。
双方的舰队，都因为失去了指挥，而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与茫然。
就是现在。
“柒拾叁。”
林渊的声音，如同九幽之下的寒冰。
“遵命，主人。”
“幽灵号”的舰身，开始泛起一层微不可查的涟漪，解除了最高等级的幽灵模式。
它的存在，第一次，暴露在了这片战场的感知之中。
“锁定所有能量反应超过d级的单位。”
林渊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柒拾叁的电子眼中，瀑布般的数据流疯狂刷过。
主控屏幕上，数百个残存的战舰与大型虫族生物，被一个个红色的十字准星，牢牢锁定。
“林渊……”
月神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
她想说，这些人，这些生物，他们刚刚还在为了生存而战。
她想说，我们真的要……
但她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只是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因为她知道，在这片黑暗的森林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最残忍的背叛。
林渊没有看她，他的目光，始终锁定着屏幕。
他缓缓抬起了手，仿佛一位乐团的指挥家，即将奏响最终的华彩乐章。
“‘归墟’，”他轻声下令，“无差别，饱和攻击。”
“开胃菜，该上桌了。”
下一秒。
“幽灵号”级主炮，没有丝毫的能量凝聚过程。
只是在舰身之上，亮起了数百个微如星辰的光点。
然后，数百道比虚无更纯粹的暗色光痕，如同死神的笔触，在虚空中，同时亮起！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那些刚刚还在为旗舰的陨落而或悲愤，或茫然的钢铁战舰。
那些失去了母巢链接，而陷入混乱的虫族生物。
它们的能量护盾，它们的装甲，它们的血肉之躯……
在那些暗色光痕划过的瞬间，便被从因果层面，彻底抹除。
整个过程，安静得诡异。
就象一场无声的默片。
一秒前，这里还是喧嚣、混乱、血腥的战场。
一秒后，这里只剩下一片空洞的，连尘埃都不存在的……绝对虚无。
只有那些价值不高的，d级以下的小型飞船和生物。
因为不在“归墟”的打击列表里，而侥幸存活。它们茫然地漂浮在原地，似乎完全不理解，刚才那零点零一秒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青玄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泛白。
他看着那片空洞的虚无，那颗通透的剑心，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战栗”的情绪。
这不是剑。
这不是武道。
这是一种……不讲道理的，纯粹的，蛮横的科技力量。
一种名为“林渊”的规则。
而林渊本人，此刻正靠在椅背上，双目紧闭，脸上露出了如同瘾君子般，极度愉悦与沉醉的表情。
他的脑海中，一连串冰冷而又悦耳的系统提示音，正如同最狂暴的瀑布，轰然刷屏！
【叮！检测到宿主在领域内完成击杀，天赋效果“攻击叠加”触发！】
【攻击力永久加49！】
【叮！检测到宿主在领域内完成击杀，天赋效果“攻击叠加”触发！】
【攻击力永久加173！】
【叮！检测到宿主在领域内完成击杀，天赋效果“攻击叠加”触发！】
【攻击力永久加908！】
……
【叮！检测到宿主击杀特殊生命体‘钢铁兄弟会第三分舰队指挥官（行星级巅峰）’，触发被动技能【法则掠夺】……】
【掠夺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机械法则’碎片x1！】
【叮！检测到宿主击杀特殊生命体‘异形虫群先头部队母巢（行星级巅峰）’，触发被动技能【法则掠夺】……】
【掠夺成功！恭喜宿主获得‘吞噬法则’碎片x1！】
【叮！……】
一连串的提示音，最终汇聚成一个总结。
【本次共计击杀6759个有效单位，攻击力永久增加6759点！】
林渊缓缓睁开眼，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他能清淅地感觉到，自己的五十万攻击力，在这一瞬间，完成了一次微小但却意义重大的跃迁。
如果说之前的攻击力，是一块坚不可摧的铁锭。
那么现在，这块铁锭的内部，已经开始浮现出了一丝……金色的纹路。
他感受着体内那股更加凝实，更加霸道的纯粹力量。
嘴角的弧度，越发上扬。
“这才只是……开胃菜啊。”
“柒拾叁，清剿残馀！一个都不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