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渊吸收那丝“万道归一”本源之力,实力发生着翻天复地般蜕变的同时。
剑之坟场。
李青玄依旧静静地站立着,与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心魔”遥遥对峙。
“放弃吧。”
心魔李青玄的声音,如同魔咒,一遍又一遍地在他耳边回响。
“你看这满地的断剑,它们都曾是绝世神兵,都曾追随着它们的主人,斩落过星辰,劈开过寰宇。”
“可最终的结局呢?不过是化作这坟场中的一抱锈土。”
“剑道,没有尽头。”
“你舍弃了一切,所追逐的,不过是一个永远也无法触及的泡影。”
心魔指着那片无边无际的灰色大地,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凉与落寞。
李青玄沉默着。
他看着那满目疮痍的景象,看着那些曾经辉煌,如今却已腐朽的断剑。
他那颗古井无波的剑心,确实产生了一丝动摇。
他想起了自己的师父。
那个曾经被誉为龙国第一剑客的男人,最终,也未能突破那层无形的桎梏,在无尽的遗撼中坐化而去。
他想起了,自己这些年来,为了练剑,与家人日渐疏远,与朋友形同陌路。
他想起了那个银发的身影,在战场上,为了守护自己的家人,爆发出那般耀眼的光芒。
而自己呢?
自己守护的又是什么?
是那柄冰冷的长剑?
还是那份虚无缥缈,所谓的“剑道极致”?
一时间,李青玄的心乱了。
“看到了吗?”
心魔似乎察觉到了他心境的变化,嘴角的弧度,越发地玩味。
“你的剑,已经不再纯粹了。”
“你的心中有了牵挂,有了迷茫,有了……软弱。”
“这样的你,还如何去攀登那座需要用绝对的孤独和冷酷,才能登顶的剑道绝巅?”
“放下剑吧。”
“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那里有温暖的阳光,有亲人的笑脸,有朋友的陪伴。”
“那才是你真正的归宿。”
心魔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一步一步地朝着李青玄走了过来。
他伸出手,想要去拿走李青玄一直紧握在手中的那柄古朴长剑。
然而。
就在他的手,即将要触碰到剑柄的瞬间。
李青玄动了。
他缓缓地抬起头。
那双本已因为迷茫,而变得有些黯淡的眸子里,再次亮起了璀灿的剑光。
“你说的或许都对。”
他的声音清冷,却又无比的坚定。
“剑道之路,确实孤独。”
“剑道之巅,或许真的遥不可及。”
“但……”
李青玄看着他,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上,缓缓地露出了一丝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又如何?”
“我练剑,不是为了登顶,不是为了无敌。”
“我只是单纯地喜欢着剑在我手中的感觉。”
“我喜欢每一次挥剑时,那种能够斩断一切的畅快。”
“我喜欢每一次练剑时,那种能够与天地共鸣的宁静。”
“剑,就是我的道。”
“它就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至于你说的那些亲情,友情,人间的烟火……”
李青玄的脑海中,闪过了林渊那张,总是挂着一丝玩世不恭笑容的脸。
闪过了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叽叽喳喳,叫他“青玄哥哥”的小丫头。
他的嘴角,那抹笑容变得更加的柔和。
“谁说剑与他们就不能共存呢?”
“我的剑以前或许只是为了我自己而挥。”
“但现在……”
李青玄的眼中,爆发出了一阵前所未有的璀灿夺目剑光。
“我的剑,亦可守护我想要守护的一切!”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手中的古朴长剑,发出一声充满了兴奋和喜悦的清越剑鸣。
一道比之前在万兽谷,斩断那座雪山时,更加纯粹,更加凝实的……白色剑光,从他的剑尖一闪而逝。
没有惊天动地的威势。
没有毁天灭地的能量波动。
只有一股仿佛能够斩断因果,湮灭时空,凌驾于所有规则之上的……无上剑意。
那道剑光在出现的瞬间,便已经洞穿了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心魔的眉心。
心魔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脸上那充满了蛊惑和玩味的表情,瞬间就变成了无尽的骇然和……不敢置信。
那双空洞的眸子里,充满了不解。
“为……为什么……”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因为……”
李青玄看着他,那张清冷绝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我的剑,已经找到了它真正的‘鞘’。”
话音落下。
心魔的身体,轰然碎裂。
化作了漫天的光点,彻底消散。
而那片充满了死寂和悲凉的剑之坟场,也在这一刻,应声崩碎。
李青玄的意识,瞬间就回到了那座古老而又宏伟的初始神殿之中。
“第二个考验,‘心’之试炼通过。”
那个宏大的声音,再次响起充满了赞赏。
“以凡人之躯,斩断心魔,明悟己道。”
“你的‘剑心’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通透。”
“作为奖励,我将赐予你一丝‘剑之本源’。”
话音落下的瞬间。
一道通体呈纯白色,充满了无尽的锋锐和不朽气息的剑形光印,从王座之上一闪而逝。
瞬间就没入了李青玄的眉心之中。
嗡——
李青玄的身体猛地一颤。
他感觉自己仿佛化作了一柄能够斩断日月星辰的无上神剑。
遨游在一片由无尽的剑光和不朽的剑意,所组成的浩瀚海洋之中。
他对于“剑之法则”的感悟,在这一刻,以一种完全不讲道理的方式疯狂地暴涨着。
……
而在李青玄,也通过了心魔考验,接受着传承的时候。
月神的意识也同样来到了一个让她感到无比熟悉,却又无比痛苦的地方。
那是一片被无尽的战火和硝烟所笼罩的破碎的星域。
无数的星辰,在哀鸣,在陨落。
无数的生灵,在咆哮,在死亡。
在星域的中央。
一座巨大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通体由最纯粹的太阴神晶,构筑而成的宏伟神宫,正在缓缓地崩塌。
在神宫的废墟之上。
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身穿银色星辰长袍,气质高贵,如同九天神女般的绝美女子,正浑身是血地瘫倒在地。
她的胸口插着一柄闪铄着不祥的黑色魔光的……狰狞战矛。
她的生机正在飞速地流逝。
她的神魂,正在被那股充满了毁灭和吞噬之力的气息疯狂地侵蚀。
“为什么……”
那个绝美的女子,缓缓地抬起头。
她看着站在她面前那个同样是身材高大,面容英俊,但眼中却充满了无尽的冷漠和残忍的男人。
那双本该是清冷如月的眸子里,充满了无尽的痛苦和……不敢置信。
“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君临天下,俯瞰万古的吗?”
“你为什么要背叛我?”
她的声音,沙哑而又虚弱,充满了无尽的悲凉。
“背叛?”
那个男人闻言,却是笑了。
笑得是那么的残忍,那么的无情。
“月曦,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
“我接近你,讨好你,为你做所有的一切。”
“都只是为了得到你身上的‘太阴神体’,和你那能够掌控时空的‘月神神格’而已。”
“现在我得到了。”
“所以,你也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他说着缓缓地伸出手。
一把就将那个绝美女子胸口,那柄狰狞的战矛给狠狠地抽了出来。
“噗嗤!”
滚烫的神血疯狂地喷涌而出。
那个绝美的女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最后一丝光芒也彻底地熄灭了。
“不——!”
月神看着这一幕,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象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狠狠地撕裂了。
那股被最爱的人背叛,被最信任的人,从背后捅了一刀的彻骨痛苦和绝望。
再次将她彻底吞噬。
她恨!
她好恨!
恨那个男人的无情!
更恨自己当年的愚蠢和天真!
如果能重来一次。
她一定要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碎尸万段!
她一定要让他,尝尽世间所有的痛苦,让他永世不得超生!
就在她即将要被那无尽的恨意和怨念,给彻底吞噬,化作一个只知道复仇的魔鬼的时候。
一个声音在她脑海中响起。
一个淡漠,平静,却又霸道到不讲道理的声音。
“我只是一个,走在你们所有人前面的人。”
是林渊的声音!
这声音如同一道惊雷,劈开了她的混沌。
月神猛地一颤。
她想起了那个银发的身影。
想起了他一念屠万兽的漠然。
想起了他一指秒杀封侯的霸道。
她想起了他面对神魔之魂时,将自己拉到身后,那不算伟岸却无比坚定的背影。
恨意,依然在燃烧。
但她的心中却生出了一个更强烈的念头。
自己当年,就是因为不够强,所以才会被背叛,被夺走一切!
沉溺于对过去的憎恨,除了让自己变成一个可悲的怨魂,还有什么意义?
那个叫林渊的男人,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力量。
他的道,简单、粗暴,却有效!
而自己,一个曾经的神女,难道连这点都看不透吗?
“背叛我的人,我会亲手去杀。”
月神的眼神,重新变得清冷,却多了一抹前所未有的决绝与锋芒。
“但不是现在。”
“现在的我,太弱了。”
“我要变得比以前更强!强到足以俯瞰一切阴谋,强到让所有背叛者都在我面前颤斗!”
“这份仇恨,不是我的枷锁,而是我重回巅峰,超越巅峰的……燃料!”
月神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之中,曾经的自己。
那双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释然和……决绝。
“从今天起,我不再是那个活在仇恨之中的失败者‘月曦’。”
“我是月神!”
话音落下的瞬间。
她周围那片,充满了战火和悲凉的破碎星域。
应声崩碎!
月神的意识回到了那座古老而又宏伟的初始神殿之中。
“第三个考验,‘心’之试炼通过。”
宏大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惊异。
“以‘恨’为薪,燃‘道’之火,有趣的丫头。”
“作为奖励,赐你一丝‘太阴本源’,重塑你的道基。”
一道冰冷、姣洁,蕴含了一整个月亮国度的银色光华,从王座之上飞出,没入月神的眉心!
这一刻。
初始神殿之中,三道强横绝伦的气息,几乎同时冲天而起!
林渊,李青玄,月神。
“不错,不错。”
“三个都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