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请”字,被他念得重若千钧!
观主话音落下。
观内道士们精神一振!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的年轻道士们,立刻应声上前
他们虽不敢直接动手打人,却也毫不客气地围拢上去。
试图用身体和气势,将这些不速之客“请”出观门。
“诸位师父,请吧!”
“本观今不便待客,还请移步!”
道士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
但弥勒寺的和尚们见状,却并未反抗,他们甚至没有出言反驳或争辩。
只是一个个如同脚下生根般,牢牢地站在原地。
任凭道士们如何推搡、劝说。
他们身体微微晃动,却如同磐石般,纹丝不动,脸上更是毫无表情,眼神漠然,仿佛根本没听到道士们的话,也没感受到周围的推挤。
尤其是那为首的慧明和尚,更是如同入定老僧般,双目微阖,双手合十,对周围的一切充耳不闻,视而不见。
顿时,这便形成了一副极其诡异的画面。
群道士围着和尚们,或推或劝,面红耳赤。
而那群和尚却如同泥塑木雕,任凭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若是有要晃动的,便靠在其他人身上,互为扶持。
他们既不还手,也不还口。
只是如同狗皮膏药般,死死地赖在原地!
道士们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他们深知,若真动手打人,哪怕只是推搡得重了些,对方立刻便会抓住把柄,反咬一口,甚至可能报官!
届时,官府介入,他们有理也说不清。
随后在对方的宣讲下,反而会落得个“道门仗势欺人”、“容不得他教”的恶名。
这正是这群和尚的阴险之处!
用这种看似非暴力的方式,恶心你,缠住你,让你束手无策!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僵局。
道士们围着和尚,推又推不动,骂又不敢骂得太难听。
和尚们则如同入定,沉默以对,赖着不走。
观内的香客们起初被这变故惊得目定口呆。
但很快,便有人回过神来。
他们看着这僵持不下、如同闹剧般的场面。
非但没有惊慌,反而一个个脸上露出了看热闹的兴奋神情。
有人交头接耳,低声议论,有人指指点点,掩嘴偷笑。
甚至有人悄悄往前凑了凑,想看得更清楚些。
整个通明观内,弥漫着一股怪异的气氛。
庄严的道观,仿佛变成了市井戏台。
而佛道两家的“论经”之争,则成了供人围观的闹剧。
原本庄重的香火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和看客们的窃窃私语冲得七零八落。
只剩下令人窒息的僵持和弥漫的尴尬。
观主站在后方,看着眼前这混乱而荒谬的一幕。
他那深邃的眼眸中,掠过冷意。
徐澜和李承干站在一旁,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李承乾眉头紧锁,显然对这种无赖行径感到不齿。
而徐澜的目光,则平静地扫过那群如同磐石般伫立的和尚。
最后,落在了那位仙风道骨、却陷入窘境的观主身上。
徐澜对眼前这佛道僵持的闹剧,并未有太多兴趣。
他神情淡漠,目光平静。
修长的手指,正随意地逗弄着肩头那只毛茸茸的小狐狸。
指尖轻轻挠着小家伙的下巴。
小狐狸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尾巴尖儿还惬意地摆动两下。
仿佛周遭的喧嚣对峙,乃至那剑拔弩张的气氛,都与它无关。
李承乾则站在徐澜身侧。
与徐澜的不感兴趣相反。
他双手抱胸,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目光饶有兴致地扫过那群如磐石般赖在原地的弥勒寺和尚。
接着又落回那位仙风道骨、此刻却眉头微蹙的通明观主身上。
他不禁心中暗道:
“这老道长,倒是有几分定力。”
“只是——”
李承乾眉头微挑,眼中带着探究:
“面对这群油盐不进、如同狗皮膏药般的秃驴—”
“不动手,不怒骂——”
“他究竟要如何破局?”
李承乾很好奇。
这位看似超然物外的观主,会用什么手段,来驱散这群令人头疼的不速之客。
只见通明观主目光如电,冷冷扫过那群闭目合十、如同入定般的和尚。
他脸上那古井无波的神情,终于泛起一丝愠怒的涟漪。
随即,冷哼一声,声音不高,却穿透了殿内的嘈杂。带着满满的威严道!
“哼!”
“尔等既口口声声要论经——”
观主的声音沉稳有力,如同古钟鸣响:
“那贫道便与尔等论上一论!”
话音落下。
他不再理会那群和尚的无赖姿态。
而是袍袖一拂,径直走到大殿中央,目光如炬,直视那为首的慧明和尚。
一场唇枪舌剑的“论经”,就此拉开序幕!
观主引经据典,言辞犀利。
从道法自然、清静无为,到阴阳五行、天人合一,他声音清朗,条理清淅,将道家思想阐述得深入浅出。
慧明和尚也不甘示弱,他双手合十,口宣佛号,随即搬出佛家经典,大谈因果轮回、四大皆空、慈悲为怀。
他虽语速不快,却字字珠玑,试图以佛理压过道法。
一时间,大殿内只剩下两人抑扬顿挫、引经据典的声音。
一个谈“道”,一个论“佛”,思想迥异,教义不同,却都能自圆其说,互不相让。
这场纯粹理论上的“空论”各自延伸,却难分高下。
观主说“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阐述宇宙本源。
慧明便言“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论证万法皆空。
观主讲“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推崇无为境界。
慧明则说“普度众生,慈悲为怀”,宣扬济世情怀。
两人你来我往,唇枪舌剑,旁征博引,妙语连珠。
听得周围那些原本看热闹的香客和道士们,时而点头,时而蹙眉,仿佛都沉浸在玄妙的义理之中。
就连李承乾也不禁感到诧异,没想到这区区楚州竞然还藏龙卧虎,小小的地方论经竟能轮到这等程度。
然而一这场看似高深的“论经”。
在徐澜眼中,却显得颇为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