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期的威尼斯,处于拜占庭帝国的统治之下。
作为亚得里亚海威尼斯湾西北岸的重要港口,它虽远未达到后世的繁华巅峰。却已是地中海沿岸重要的商贸枢钮
哗啦—
巨船高度缓缓降低。
李丽质睁大眼睛,好奇地向下张望。
只见整座城市,仿佛漂浮在水面之上!
上百条蛛网般密布的运河,如同蓝色的血脉,将城市切割成一百多座大小不一的岛屿。
岛屿之间,各式各样的桥梁错落连接。
石桥拱起,木桥横跨,样式各异。
房屋临水而建,色彩斑烂,倒映在清澈的水面上。
港口帆樯樯林立,船只往来如织,街道沿河蜿蜒,人流熙攘,充满了水乡特有的灵动和韵味。
李丽质看得惊奇不已,忍不住惊叹:“国师!您看!”
“这座城市————怎么建在水上?!还有那么多河流和桥!”
徐澜目光扫过下方,声音悠然:“此城名为威尼斯”。”
“因其水道纵横,桥梁众多,故又被称为水城”。”
李丽质闻言,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新奇之色:“水城————当真是名副其实!”
哗一巨船最终悬停在一处僻静无人的角落上空。
徐澜心念微动。
嗡一股柔和的力量包裹李丽质,朝着下方一处无人的小巷,缓缓降落。
落地瞬间。
那股托举之力悄然消失。
李丽质只觉得身体一沉,双脚稳稳踏在坚硬的石板上。
她环顾四周。
狭窄的巷道,斑驳的石墙,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腥味和陌生的香料气息。
徐澜的身影,也悄然出现在她身旁。
两人并肩而行,缓步走出小巷。
哗啦—
眼前壑然开朗!
只见一条宽阔的运河,在阳光下闪铄着粼粼波光。
河水清澈,倒映着两岸色彩斑烂的房屋,各式各样的船只,在河面上穿梭往来。
有载货的商船,有载客的贡多拉,还有渔民的小舟。
造型奇特,与大唐船只截然不同。
河岸两侧街道纵横,商铺林立,各种肤色的商贾,身着奇装异服,操着不同的语言,在讨价还价,进行着交易。
皮肤白淅、高鼻深目的欧罗巴人。
肤色略深、裹着头巾的阿拉伯人。
甚至还有身着丝绸、面容平和的东亚人————
形形色色,熙熙攘攘。
充满了异域风情和市井气息。
李丽质看得目不暇接,小脸上满是兴奋,她从未见过如此多不同种族的人聚集在一起,更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水上城市!
她敢肯定,就连父皇也没见过这般场景!
然而,就在她和徐澜走上街道的瞬间,周围的目光,便纷纷聚焦了过来!
哗—
原本喧闹的街道,出现了片刻的寂静。
无论是路上的行人,还是正在沿岸交易的商贾,亦或是刚刚停泊好船只的水手————
他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两人身上。
尤其是落在徐澜身上!
李丽质身着一袭华美的宫裙,气质温婉高贵,一看便知是来自东方的贵族小姐。
虽引人注目,却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
她身旁的徐澜,却让所有人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只见他一袭白袍胜雪,纤尘不染,袍袖宽大,在微风中轻轻飘动。
一头乌黑长发,仅以一根银色丝线随意束在脑后。
面容俊逸非凡,五官精致得如同上天最完美的杰作,毫无遐疵。
尤其那双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却又仿佛蕴藏着无尽的星辰大海。
气质更是出尘飘逸,潇洒不羁,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整个人站在那里,便如同谪仙临尘,与这喧嚣的市井格格不入。
更令人惊异的是。
在这水汽弥漫、泥泞不堪的水城街道上。
他那身白袍的袍角,竟依旧洁白如雪,不染丝毫尘埃!
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将所有的污秽都隔绝在外!
哗—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忍不住感到奇异,猜测他是来自东方真正的法师。
人们眼睛瞪得溜圆,暗暗称奇。
他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如此风姿绝世、气质超然的少年!
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完美”感。
仿佛眼前这位少年,并非血肉之躯,而是世上最完美的存在。
让人发自本能地想要靠近他,仿佛靠近他,自己也能变得更加“完美”。
一时间,街道上陷入一片诡异的寂静,唯有运河水流淌的“哗哗”声,清淅可闻。
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般,牢牢锁定在徐澜身上。
充满了震撼、好奇、探究————甚至是一丝敬畏。
李丽质感受到周围那灼热的目光,眉头微皱,下意识地往徐澜身边靠了靠。
徐澜却神情自若。
他没有理会众人的目光,带着李丽质缓步沿着河岸,向前走去。
白袍飘然,步履从容。
仿佛闲庭信步所过之处人群如同潮水般,不由自主地向两旁分开,为他们让出一条通路。
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那两道身影,直到他们消失在街道的拐角处。
街道上,这才重新恢复了喧闹。
然而,议论声却如同沸水般炸开!
“天啊!那少年是谁?!”
“他————他真的是凡人吗?!”
“我从没见过如此————如此完美的人!”
“还有那身白袍,在这泥泞的地方,竟然一尘不染?!”
“太不可思议了!”
各种语言混杂在一起,充满了惊叹和难以置信。
显然,徐澜的出现,给这座水城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而此刻。
徐澜和李丽质,已穿过熙攘的街道。
来到一座造型别致的石桥之上。
石桥拱起,连接着两岸。
站在桥上,视野开阔,可以俯瞰下方流淌的运河,以及两岸如画的风景。
李丽质趴在桥栏上,望着下方穿梭往来的船只和两岸色彩斑烂的房屋,小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从桥栏下来后,徐澜便没有理会周遭人的目光,带着李丽质在这里轻松漫步。
他们感受着这座欧罗巴水城的独特风情,边走边聊。
李丽质睁大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
异域的建筑和人群都让她感到无比新奇。
就在这时,李丽质突然发现了什么。
她当即好奇地拉了拉徐澜的手,指向一个角落,声音清脆地问道:“国师,那边的老婆婆是做什么的呀?”
徐澜顺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
便看到了一个披着陈旧黑袍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头发几乎全白,有些稀疏的头发编成几条辫子,搭在胸前。
她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面前铺着一块略显破旧的深色绒布。
绒布之上,则安放着一颗拳头大小、泛着幽深光泽的黑曜石球。
石球表面光滑,偶尔反射出运河粼数的波光。
徐澜看着这老妇人的装扮,微微挑眉。
他想到了某些与此相关的记载,对李丽质说道:“若是没错,这人应当是女巫”。”
此时西方还远未到“中世纪”最黑暗的时期。
因此对于女巫的迫害并不算极端广泛。
然而看这老妇人的境况,衣衫陈旧,位置偏僻。
显然这一直与神秘、污秽乃至诅咒挂钩的女巫,过得并不好。
“女巫是什么呀?”
李丽质有些疑惑,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称呼。
她歪着小脑袋想了想,试着理解道:“是类似仙人的存在吗?”
徐澜闻言,却是不由摇了摇头,旋即解释道:“这可不类似,差太远了。”
“在欧罗巴,女巫的名声可并不好。”
他目光扫过那老妇人,继续道:“虽然现在还没到人人喊打的地步,但也是不怎么受人待见的存在。”
李丽质点点头,心中却更加疑惑。
她望着那老妇人身前的石球,追问道:“国师,既然女巫不受待见,她又为何要继续待在那里呢?”
女孩话语顿了顿:“而且她前面还放着一个石球,不知是做什么的?”
徐澜语气平淡地回答道:“很简单,为了生存。”
他看向那老妇人,眼神了然:“女巫们不受待见归不受待见。”
“但在人们看来,她们也是很神秘的存在。”
“甚至传说她们掌握着预知未来的能力。”
“因此,只要人们有想知道未来的欲望和须求,她们就能从中牟利————”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就是她们的谋生手段了。
李丽质闻言,不由感到惊奇和警剔。
她的眼神凝重起来,望着远方那黑袍老婆婆,带着几分警剔问道:“国师————这欧罗巴竟有这种奇人?”
“竟然连未来都能够预测,还当成吃饭的手段?”
她想到了大唐市井那些算命的半仙。
他们大多号称知晓前后五百年,但基本都是假的。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女巫,是不是也是那种骗人的把戏。
“奇人?用这词倒不至于。”
徐澜淡淡道:“女巫们实际上并无真正神秘手段。”
“所谓的预知未来,不过是为赚钱打的幌子。”
“要真能预知未来,又何需告诉别人?”
“直接用在自己身上岂不更好?”
徐澜最后反问道,一针见血:“若真有这本领,最富最有权势的就该是她们了。
“怎会沦落至街边找人预测赚钱?都是骗术罢了。”
李丽质闻言,当即恍然大悟地点点头,轻声道:“果然如此,丽质知道了。”
徐澜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他语气轻松地提议道:“不过你若是好奇。”
“咱们也可以过去看看,就当个娱乐也不错。”
听到他的话,李丽质眼中浮现期待之色,小声确认道:“可以吗?国师大人。”
徐澜轻笑一下,没有再多言。
他直接拉着女孩的手朝那角落走了过去。
另一边,那老女巫正坐在自带的旧毯子上,浑浊的双眼扫视着来往行人,尤其是那些商人。
她不时用干涩沙哑的嗓音开口叫嚷几句,还试图用各种由头吸引注意:“老爷们过来看一眼吧!”
“预知未来行情,知晓财富机缘————”
“想知道您毕生能赚多少钱财吗?”
“想知道何时能碰到赚大钱的机会吗?”
然而来来往往的商人却大多步履匆匆,即便吆喝得再多,也根本无人停下脚步理会她的吆喝。
能听懂她语言的,多是本地或邻近地区的商人。
他们早已深知这些女巫的底细,知道是骗钱的货色,自然不会浪费时间和金钱到她身上。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向老女巫投去厌恶或鄙夷的目光。
而一些外国商贾,则完全听不懂她的喝。
只觉得她黑袍蔽体,装扮诡异阴森。
一看就不象是什么正经好人。
于是反而下意识地绕开她走,生怕沾染晦气。
偶尔有几个胆大、被她神秘摊位吸引的异国商贾,驻足在她摊位前扫视两眼。
他们看着那颗黝黑发亮的石球,面露好奇,但最终也还是带着疑虑准备离开。
不过人只要到了,总有愿意尝试的。
因此正好便有一名商贾找来相熟的翻译,询问老女巫进行一次所谓的“预测”需要多少费用。
老女巫心中暗道自己要开张了,心脏砰砰直跳,有些急切的想要赚钱。
只见她赶忙从怀里摸索出一枚威尼斯银币,用枯瘦的手指捏着银币,对着问询者做了个示意,表明这就是一次占下的价格。
这银币是威尼斯的通用货币。
外国商人们身上多少都会备上一些,可一枚银币在这时绝非可以肆意挥霍的小数目。
若仅仅为了满足一时好奇心而花出去————
这让这些精明似鬼、锱铁必较的商贾们顿时摇头。
他们立刻觉得无比不值,纷纷摆着手快步离去。
老女巫见势不妙,脸上挤出焦急的笑容,慌忙压低声音,试图挽回,甚至示意铜币也可以。
但她这番急切降价的行为,反而更加坐实了商贾们心中的猜想。
他们见此情形,更加确信这人必定是个骗子,于是连头都懒得再回,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
看着好不容易才招揽过来的潜在客人离去。
老女巫的脸色瞬间变得非常难看。
她颓然坐回毯子上,暗暗骂了一声:“真是该死!真是群一毛不拔的铁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