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日清晨,克利夫兰,冈德体育馆,
训练结束,詹姆斯仰面躺在冰凉的瑜伽垫上,汗水顺着他年轻而棱角分明的脸颊滑落。
他没有去擦,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上空飘扬的骑士队队旗,眼神有些放空。
他忽然想起了王溯,那个在印第安纳被队友们众星捧月般簇拥的家伙。
对此,詹姆斯发自内心地羡慕他。
真的,非常非常的羡慕。
王溯在步行者队里,有小奥尼尔、阿泰斯特这样的大哥罩着,被雷吉·米勒那样的传奇老将认可。
他只需要上场,打出自己的水平,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能赢得所有人的赞赏和拥抱。
那样的团队氛围,就象一个彼此付出的温暖大家庭。
而自己呢?
“天选之子”、“国王”
媒体把所有能想到的华丽辞藻都堆砌在了他的身上。
所有人都知道他还没进联盟,就签下了一亿美元的球鞋合同,赚到了普通人十辈子都无法企及的财富。
无数双眼晴盯着他,有人期待他一飞冲天,也有人等着看他摔得粉身碎骨。
聚光灯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必须象个成熟的领袖一样行事,但没人记得,他才刚刚过完自已19岁的生日。
更没人知道,这个19岁的年轻人,心里究竟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选秀前,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和新队友们打个招呼,就从媒体上看到了他们对自已的“评价”。
这些话象一根根小刺,扎在他的心上。
他想证明自己,想和队友们好好相处,想融入这个集体。
“勒布朗或许能给我们带来一些帮助,让事情变得容易一点。”
詹姆斯当时天真地以为,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他以为自己可以很快用球场上的表现赢得戴维斯和其他人的尊重和友谊。
为此,他在比赛中刻意减少了自己的出手,一次次地为戴维斯创造机会,把球舒舒服服地传到他手里。
可换来的,却是戴维斯愈发频繁的抱怨和怒吼。
詹姆斯很快就明白了,戴维斯并不感激他的传球,反而认为自己这个新来的小子抢走了本该属于他的出手权和媒体关注度詹姆斯还发现,只要里基·戴维斯在场上冲着自己大吼大叫,没过多久,主教练保罗·塞拉斯就会立刻把他换下场。
有一次在更衣室里,他甚至亲耳听见塞拉斯教练警告戴维斯:“你必须对勒布朗礼貌一点!”
说实话,詹姆斯挺感谢教练的维护,毕竟没人喜欢无缘无故地被人指着鼻子骂。
他想着,等风头过去,再找机会和戴维斯好好聊聊,修复一下两人之间的关系。
但是,他再也没有这个机会了。
在塞拉斯教练的几次警告都宣告无效后,管理层出手了。
一笔突如其来的交易,上赛季还能砍下20+5+5数据的球队头号得分手里基·戴维斯,连带着克里斯·米姆和迈克尔·斯图瓦特,被打包送去了波士顿凯尔特人。
当詹姆斯从经纪人那里得知这个消息时,他整个人都懵了,后背窜起一股寒意。
一个全明星级别的球员,就因为对自己态度不好,说送走就送走了?
这简直就象一场廉价的车库甩卖!
尽管身边的人都在安慰他:“你怕什么?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交易你的!”
但这番话并没能驱散他心底的那丝恐惧那种感觉,就象你在贫民窟的街头看到了一个死人,你知道这很常见,自己也不会死,但你总会觉得害怕!
这笔交易之后,整个骑士队的更衣室,气氛变得诡异。
他知道,一道无形的墙,悄然竖立在了自己和所有队友之间。
再也没有人敢对他大声说话,甚至连开玩笑的话都没有了。
他一出现,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安静下来,眼神复杂地看看他那眼神里有敬畏,有嫉妒,有疏离,唯独没有亲近。
“wow,那是勒布朗。”
“他才19岁,就有一亿美元的合同。”
这些在自己面前大声讨论的话,像蚊子一样在他耳边喻喻作响。
当然,总有不信邪的。
詹姆斯甚至都记不清他的全名,只知道他是个身高超过2米20的中锋。
桑德夫觉得,詹姆斯和其他新秀没什么两样,而让一个新秀融入球队最好的方式,就是像对待其他新秀一样对待他。
“嘿,菜鸟,去给我买一大杯咖啡和一盒甜甜圈来。”
詹姆斯必须承认,他当时完全愣住了。
他脑子里唯一的想法是:这家伙疯了吗?他怎么敢这么对我说话?
但他没有发作,那股少年人的倔强和想融入集体的心思,让他压下了所有的情绪。
他什么也没说,点了点头,转身出门,按照桑德夫的要求买回了咖啡和甜甜圈。
当他提着东西回到更衣室门口时,却听到了里面压抑但震惊的讨论声。
他能清淅地想像出“大z”伊尔戈斯卡斯那张惊恐的脸:
“布鲁诺,我的兄弟,你会被解雇的!你这样做会害我们所有人被交易的!”
詹姆斯觉得大z的反应太夸张了,他自己其实并不介意干这点小事,只要能让大家觉得他也是个普通人就行。
当然,他也不希望以后每个人都来使唤他,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一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就在这次“甜甜圈事件”发生后不到一个星期,詹姆斯在训练前,收到了球队裁掉布鲁诺·桑德夫的消息。
那一刻,詹姆斯终于彻底明白了。
他不是一个普通的球员,他也永远不可能象一个普通的新秀那样去生活。
他对这支球队、这座城市而言,意味着太多东西。
尽管他在每一次接受采访时,都真诚地表示,自己只想融入大家,做一个正常的nba球员,和所有人平等相处。
但自那之后,再也没有人敢“碰”他一下了。
没人敢和他开玩笑,没人敢和他勾肩搭背,更没人敢在场上对他指指点点。
他被彻底地孤立了,象一座悬于海外的孤岛。
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他无比难受他拼命地在场上表现,打出亮眼的数据,为队友送出精妙的助攻,希望能用篮球来打破这堵墙。
但情况没有丝毫改善。
就象两天前,球队主场迎战西部强队波特兰开拓者那场比赛。
那是他新秀赛季至今,打得最好的一场比赛。
他全场狂砍34分,追平了王溯之前创造的本赛季新秀单场最高分纪录,并且带队赢下了这场硬仗。
他一次次地冲进禁区,完成高难度的上篮;他一次次地送出不看人传球,助攻队友轻松得分。
但是,每当他打出精彩表现时,骑士队的替补席上,却是一片死寂。
比赛结束,詹姆斯兴奋地举起双臂,埃里克·威廉姆斯走过来和他击掌。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布泽尔和几个老球员自顾自地笑着走回了球员信道,甚至没有看他一眼。
等詹姆斯在场边接受完媒体的采访,兴奋地回到更衣室时,发现里面已经空空荡荡,只剩下工作人员在收拾东西。
那一瞬间,胜利的喜悦荡然无存,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詹姆斯从瑜伽垫上坐了起来,拿起旁边的手机,熟练地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温暖的女声。
“勒布朗,我的宝贝,怎么了?”
他把这两天心里的烦闷和委屈,一股脑地向母亲倾诉。
电话那头的格洛丽亚静静地听着,等他说完,才用一种无比强硬且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听着,我的孩子!”
“你为什么要理会那些无聊的,嫉妒你的人?为什么要渴望他们的认可?”
“你生来就是国王,国王不需要去讨好他的臣民。”
“他们不为你喝彩,是因为你的光芒刺痛了他们的眼睛。他们孤立你,是因为他们害怕你。“
“你不需要他们的认可!你需要做的,是用你的表现,让他们闭嘴,让他们臣服!”
“忘掉他们,勒布朗。把你的全部精力都放在篮球上。”
“你是最强的,记住这一点,你是独一无二的‘天选之子”!”
母亲的话,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他引导。
挂掉电话后,詹姆斯觉得自己内心的孤独感减少了许多。
对啊!
我为什么要那么在乎他们的看法?
我是来统治这个联盟的,不是来交朋友的!
他不再去想那些队友的冷漠和疏远,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感受着体内因为加大药量而涌动的力量,眼神变得无比凶悍。
今晚,对手是印第安纳步行者。
今晚,他要和王溯再次对决。
詹姆斯从地上一跃而起,抓起篮球,重新走向球场。
王,让我们看看,到底谁才是这一届最强的新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