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清婉招呼她在自己身旁坐下,“哥哥的事情,你都听说结果了吧?”
崔云初点了点头,“听相爷说了几句。”
她嗓音清淡,提及崔云离,并没有唐清婉与崔云凤的热络与欢喜。
唐清婉笑了笑,“可如今,才只是开了一道口子,重头戏并不在此。”
能回来,不是能耐,能站稳脚跟,在京城有一席之地,才是能耐。
如今朝堂中没有了唐太傅,崔家势力减弱,只有实权,才能让崔唐家局势再次平稳。
崔云初身子斜斜靠在床沿,“所以呢,表姐想让我做什么?”
她自然清楚唐清婉所言,一早便与崔云凤说过。
“或者说,表姐看重的,是什么职位?”
唐清婉,“不论什么职位,都离不开吏部。”
崔云初闻言,浑不在意,“这种事,应该是表姐你和云凤操心了,我在吏部又没有人脉。”
“我知晓,但哥哥能顺利回来,还是要谢谢你。”
谢谢两个字,象是带着密密麻麻的刺,让崔云初很不舒服。
“我也只是为了自己而已。”
唐清婉嗔她一眼,手指轻轻戳在了她的脑门上,“你这丫头,就是嘴硬心软。”
她岂止是为了自己,更为了崔家,为了外祖母,为了她和云凤。
其实仔细说起来,云初才当是那个最重情重义的,她和云凤待她以诚,她便还以真心。
心软吗?
崔云初勾了勾唇角,唇瓣都是讽刺的笑。
“表姐看中了兵部吧,但兵部位置特殊,当是由皇上直接授职,吏部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正此时,有宫女奉上汤药,唐清婉皱着眉,忍着苦喝完,一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
崔云初看着她,也跟着蹙眉,“你要喝多久的药?”
“说不准,可能几个月,可能几年。”
唐清婉的话,让崔云初心中微沉,“你身子…大夫怎么说?”
唐清婉垂眸,嗓音很轻,“大夫说,我身子弱,恐日后子嗣艰难,让我多喝汤药,养养身子。”
沉默在二人之间蔓延,谁都没有说话,只是昂靠着头,缄默着。
子嗣于唐清婉,于一个太子妃的意义颇重,是唐清婉嫁入太子府就开始筹谋,以备将来的倚仗。
失去,还不如从来都不曾有过。
崔云初没敢继续问下去。
“崔唐家,欠表姐良多。”
唐清婉轻笑,“不止我,还有你,云凤,”她牵住崔云初的手,握在掌心,“早就不是我一个人了,。”
她们姐妹三人,都在为了崔唐家而努力。
崔云初面色有些不自然,慢慢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我不是,我说了,我都是为了自己。”
“行,你怎么说都好,”唐清婉笑笑,眸光却定格在崔云初脸上,“今日太子带回的最新消息,说是太后以死相逼,让皇帝处死沉大人。”
崔云初睫毛颤了颤,没有说话。
唐清婉继续道,“我也听从你的意思,并未让太子插手。”
崔云初起身来到桌案前,倒了杯水,灌入肚子里,低声说,“以往没发现,表姐这么听我的话呢。”
“你说什么?”
崔云初,“没什么啊,杀人偿命,”她垂着头,紧抿唇角,道,“应该的。”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自古以来都是应该的。
“表姐叫我来,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吗?”
唐清婉,“听说,你昨日去了牢房,探望沉大人。”
崔云初放下茶杯,回头看着唐清婉,缄默不语。
“不论你的初心是什么,他的初心,总是要救你。”唐清婉掀开被子下床,带着大病一场后的虚弱,“如今咱们的目的也已达成,终归是欠了沉大人的。”
沉大人这三个字,如今崔云初光是听着,就耳朵疼。
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表姐怎知,我不是真的想置他于死地。”
唐清婉蹙眉,“云初,你和他,可是有什么结?”
崔云初自然不会说,“他次次见面就对我阴阳怪气,冷嘲热讽,我这人向来小心眼又爱记仇,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唐清婉说。
崔云初有些暴躁,“你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走了。”
“我带你去太子府库房转转呢。”唐清婉歪着头问。
“不去。”崔云初皱着眉,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圈。
唐清婉也不急,就那么安安静静的看着她,直到她停住脚步,开口,“那走吧。”
唐清婉嘲笑了她一会儿,便也真带着她去了库房。
崔云初自然不能白来,在唐清婉的辖制下,不情不愿的装了小半个马车,“表姐可不如云凤大方。”
唐清婉淡笑,“我给你的,就是你的,云凤给你的,可不一定是你的。”
“什么意思?”
唐清婉说,“你太子姐夫和安王二人品性,你还不清楚吗。”
“他想得美。”崔云初险些要跳起来,进了她口袋的东西,怎么可能吐出来。
“你昨日去大理寺之前,安王也去了一趟。”
崔云初眼皮子动了动,状若无意问,“他去干什么?”
“据说,是拿了不少书信,给沉大人解闷的,刚巧,那些书信太子府也有。”唐清婉凝视着崔云初面色。
见她从一开始的不以为意,慢慢转化为怔愣,旋即是瞪大眼睛的错愕,唐清婉轻轻笑起来,“看来云初是想起来了。”
“…他可真不是个东西啊。”崔云初说,她脸火烧火燎,若是萧逸在,指定要撺掇云凤掐死他。
不行,她这两日还要再去趟安王府,那厮委实歹毒,她得把安王府给他搬空不可。
唐清婉十分赞同,“这个节骨眼上送那些东西,杀人诛心莫过于此,安王确实…歹毒。”
但也有可能,是被云初以云凤为挟持的久了,想出了这口恶气。
崔云初火急火燎的上了马车,催促车夫去大理寺。
唐清婉看着崔云初离开,笑容浅淡,一旁的允儿都搞不明白,太子妃让大姑娘来这一趟,究竟是什么意思。
唐清婉说,“本以为如此狠心,当真不在意呢,原来是硬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