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大长老身边的苏欢。
一只手搭在南怒海肩膀上,一只手搭在大长老肩膀上,象是勾肩搭背的好朋友似的,搂着二人,笑眯眯的说道:
“您二位,都这么大的岁数了,还总喜欢在一起斗嘴,斗了一辈子的嘴了,还没斗够吗?”
“我从小,听着你二位斗嘴,听的我耳朵都起茧了,我难得回来一趟,你们就不能让我耳根子,清静清静吗?”
苏欢的模样笑眯眯的,语气也温温和和的,看起来就象一只温顺的小绵羊,又象一个玩世不恭的小辈,举止不分大小,与家中的老人,在不着调的开玩笑。
但南怒海心中却在痛呼,我老海的骨头都快被捏碎了,我老海和你小子可不亲。
大长老倒十分沉得住气,只看他面色如常的道:“能。”
指的是能让苏欢耳根子清静。
“您呢,我的海老。”
见大长老表态,苏欢偏头,笑眯眯的看着南怒海。
南怒海点头如捣蒜,嘴中一个劲的说能。
苏欢的话,听起来虽然软绵绵的,但何尝不是一种强势,强势的宣示主权,表示自己耳根子要清净,少在自己面前嚼舌根。
他不管二人心中,到底有何打算,总归是风雨飘摇楼内部的事情,一力降十会,直接镇压就完了,对另外四人而言,又何尝不是敲山震虎?
辈分与权力最大的大长老。
刺头一样的二长老都被他压制住了。
另外四人翻不起什么浪。
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老人。
敲打敲打也就罢了。
更何况。
苏欢心中有了新的追求。
无心这些权力之争。
“老爷子和我说了些话,已经睡去了,他老人家毕竟岁数大了,经不起什么折腾了,今后若没有我的允许,诸位长老就不要过此湖了,莫要再打扰他老人家的清净,此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尤如此痕。”
言毕,一脚踏出,一道蜿蜒裂缝,自苏欢脚底弛骋而去,直冲前方湖中,湖水当即炸起一朵巨大水花,水汽象是蘑菇云,砰然腾起。
与此同时,湖水炸开的声音传来,苏欢抬手一挥,阻拦了声音传播。
自圆其说。
老爷子睡去了,未免吵着他。
许多鱼儿自湖的上空坠落,一条人许长的大鱼引得苏欢目光一凝,他放开南怒海二人,身影一晃而去。
回来时怀中抱着大鱼。
笑吟吟的看着秦衣道:“琴姨,老爷子睡了,咱不管他,我给你和阿姊,烤鱼吃。”
秦衣面无表情的“恩”了一声。
接着,苏欢扫视众人,“鱼不大,我就不留诸位了,诸位请回吧。”
大长老,南怒海等人,都被苏欢的手段惊住了,一时竟不知自己是高兴还是不高兴,高兴的是风雨飘摇楼后继有人,他们可以高枕无忧了。
不高兴的是,苏欢这软硬皆施的手段,竟让他们生不出半点脾气来,软软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有个强势的领导人,他们要分权,那可就难咯。
“少楼主,秦姑娘,那我等就告退了。”
大长老什么风浪没见过,知进退,很快面色如常了,并变得躬敬了起来。
“我等告退。”
众人附和,沿着湖中连廊,蜿蜒而去。
众人还未走远时,苏欢在湖边,并指如剑划开了大鱼的肚皮,处理着大鱼的同时,头也不抬的道:
“诸位长老,为楼中劳心劳力了大半生,太辛苦了,我的学业也快完成了,也该着手向诸位长老学习,处理一些楼中事宜了。”
“这样的,今后,三十六堂中无论大小事宜,诸位长老向幽帘组织的零号传达,幽帘零号自会禀报于我,由我决断之后,三十六堂才可实施。”
“我也正好练练手,待将来任位的时候,也不至于手足无措。”
“今后,当仰仗诸位长老,大家一定要为我拾遗补缺,一定要不吝赐教啊。”
“当然了,如果哪位长老觉得,老爷子他老人家钦定的我这个少楼主,资质愚钝,是个榆木疙瘩,不想教导也没关系,我一直没有强人所难的习惯,我只会用实力说话。”
言毕。
湖中又炸起一朵大水花,又去捉了一条大鱼回来,嘟囔道:“闭关三天,饿死我了,这一鱼不够吃,加之这条,还差不多。”
湖中当即波浪不止,连带湖上连廊都晃动起来,几人快速跑到对岸,衣服或多或少的,溅湿了。
“不好意思,实力太强了,就是想再捉条鱼而已,一不小心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快回去吧,别搞感冒了,诸位都是我楼中的肱骨之臣,我苏欢的左膀右臂,伤风感冒了可不好。”
“这样的,为了弥补大家,也是为了表达我不小心把大家衣服弄湿的歉意,回头我让幽帘组织给诸位,六处未开发的古迹挖。”
“这几年,幽帘组织在我的领导下蒸蒸日上,掌握的古迹踪迹越来越多了,挖都挖不过来。”
笑话。
他哪里管过幽帘组织。
可是。
为了给自己造势。
睁着眼睛说瞎话,实属情非得已。
嗯。
不得已。
若是在外面多简单。
不听话的,直接把脑袋拧下来,看他乖不乖。
乖。
当然很乖。
脑袋都被拧了下来,能不乖乖的躺在那里吗?
偏偏这在楼中。
不少人都是看着自己长大的。
偏偏自己又是老爷子安排的继承人。
于情于理。
都该好好的做个少楼主。
恩威并济。
无外乎御下。
……
三十六堂,原本掌握在六大长老的手中,七十二舵统归秦衣一人执掌。
他们六人,还想分秦衣手中的七十二舵呢,却没想到三十六堂,各自分管的六堂,连独挡一面的权力,都要被苏欢拿走了吗?
这算什么?
偷鸡不成蚀把米?
六人的肠子都要晦青了。
但没办法,苏欢软硬兼施,不仅亮出了自己少楼主的身份,还搬出了楼老祖。
几人是敢怒不敢言啊。
什么资质愚钝?
什么榆木疙瘩?
狗屁的实力说话!
这是赤果果的威胁!
“好唉,少楼主,你再多淋我两次,你看,老海我壮的像头牛似的,不怕淋。”
南怒海说着,抬起手臂,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一脸的得意。
不是被淋了一次吗?
就补偿一处未发掘的古迹,这买卖简直不要太划算。
他还想多被淋几次。
“老二!”
大长老咬牙切齿,牙根子都快咬断了,打一巴掌给一颗糖吃?
你还恬不知耻的说,嗯,很甜,再给我几巴掌,我还要吃。
长老堂的,里子面子,都被这丫的丢干净了。
大长老只想赶紧走,于是隔着湖,遥遥一拜道:
“少楼主天资聪颖,师承楼主,楼主教导有方,我等愚钝徨恐,怎敢言教呢?我等谨遵少楼主之令就是。”
于是除了南怒海,兴冲冲的仰着下巴,张开怀抱,意思是说你来啊,来啊,再淋我啊……其他四位长老齐呼:“我等谨遵少楼主之令。”
言毕,大长老气冲冲的率先而去,其他人陆续跟上。
最后一人走了两步,看着仍耀武扬威,展示着肱二头肌的南怒海,只感觉辣眼睛,摇头一叹折返回来,强行拉着对方而去。
“老海我,还在等少楼主淋我呢,你拉我干啥。哦,你这是嫉妒,嫉妒没有我这个好体魄。”
一边嘟囔,一边向后趔着身子,也不知道是冲秦衣还是冲苏欢,眨眼睛,似乎在说,“我表现的好不好?”
……
“且慢!”
众人在彻底离开时。
听见秦衣那清冷的声音。
又不约而同的停步。
开口的时候,秦衣已飞身掠起,跨过碧湖落在众长老之间,早已准备了满腹说辞,语速极快的说着什么,不给众长老反应思考的机会,指了指苏欢……
一时之间,众长老惊诧不已,面色各异,随后竟齐齐冲苏欢弯身行礼,齐声呼道:
“我等拜见楼主!”
是的。
是楼主并非少楼主。
就连秦衣都冲着苏欢行礼了。
蹲在湖边,开始处理第二条鱼的苏欢,一愣。
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
大概明白了。
阿姊对苏欢说过。
这身衣衫打算是让苏欢任位时穿的。
如今就给他穿上了。
意思不言而喻。
想必,从苏欢踏进这栋楼,秦衣便筹谋好了,今日任位之事。
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渍,缓缓的站起身来。
“风雨飘摇楼,第三任楼主苏欢,见过诸位!”
“愿今后与诸位共勉之。”
这件金丝绸衣的确不一般,连苏欢刚刚怀中抱鱼时,都没有沾上水渍与粘液。
闻听苏欢的声音。
湖对岸的众人。
无论是大长老,还是二长老南怒海,即便是秦衣,与另外四位长老,都不约而同的看向苏欢。
直到这个时候。
他们才仔细打量起了苏欢。
水光粼粼。
头戴冠玉,脚踩踏云靴,身着明衣。
丰神如玉的人儿站在湖畔。
恍如谪仙人。
好一个明衣翩翩少年郎!
众人已看的呆住。
楼中的阿姊。
刚把门推开一条缝隙。
便看见了,轩然而立的苏欢,那挺拔的背影。
一时晃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