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来了就好,我也没说要见她啊,那我进去见琴姨了。”
说着,苏欢迈步走进了楼中,阿姊微笑着目送苏欢走了进去,缓缓的关上了大门,眉眼带笑着,候在外面。
随着大门缓缓关闭。
里面的光线骤然一暗。
不过对于拥有见众生境界的苏欢来说。
即便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依旧可以看的清清楚楚。
空荡荡的大厅。
没有窗户。
封的严严实实。
有一颗珠子,散发着淡淡的光亮,没有伏案,没有床位,只有一把木椅子,摆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
看着那空荡荡的椅子,苏欢的眼睛没来由的一酸,椅子的主人,在哪里?
他的心中或许已有了答案。
秦衣。
五十多年的岁月,没有在秦衣脸上留下太明显的痕迹,只是眼角带着一些鱼尾纹。
她身姿高挑,气势若渊,面无表情的站在椅子旁,背对着苏欢。
负手而立秦衣,背对着苏欢,手中捏着一条鞭子,苏欢看见了鞭子,瞳孔缩了缩。
他已多年没有看过,秦衣手里面那条鞭子了。
“跪下!”
不含情感的声音响起,响彻在空荡荡的房间中,苏欢未加思索,扑通一声,朝着椅子的方向,跪了下去。
……
风雨飘摇楼下面的第一层。
是它的主人卧榻之处。
可是,这里却没有伏案,没有床铺,只有一把宽阔的木椅子,摆在空荡荡房间中。
曾有一名老人,就坐在那孤零零的椅子上,于此生活了很久。
无论什么季节,老人总是披着个黑色大氅,或坐或靠在椅子上,或假寐,或沉思。
他胸有丘壑、包罗万象,腹有诗书、出口成章,他不用笔记不用推算,身居这一隅之地,坐在椅子这方寸之间,运筹惟幄,执掌位列十大势力之首的风雨飘摇楼,久盛不衰!
老人自然是苏欢的师父。
自苏欢认识老人起,老人已经很老了,在苏欢初见老人的时候,老人的身子还算挺拔。
后来,渐渐地,不知是不是不愿,还是已经挺不起,那宽阔的胸膛了。
开始长时间蛰伏在这方寸之间。
有人说,老人活了一个世纪至今,活了一百多岁,说老人曾厮杀于这片大地那段黑暗的战乱岁月。
杀的敌人闻风丧胆且战功赫赫,也有人说老人活了更久,甚至有两个世纪,见证过太多变迁。
已经少有知道,老人姓什么、叫什么。
只知道,他是风雨飘摇楼的支柱,是属于风雨飘摇楼的神话,是权高位重的传说。
为显对其尊重,江湖上很多人称呼其为楼老祖,久而久之就楼老祖的叫。
小时候,苏欢看着闭着双眼,靠在椅子上不知是假寐还是真在打盹的老人,他在老人那沟壑交纵的脸上,看见人了世间的沧桑,也看见了岁月的痕迹。
曾经,苏欢也曾想象,在老人年轻的时候,该是何等的雄姿勃发,执掌风雨飘摇楼,挥斥方遒,指点江山……
孤零零的椅子,很大,因为老人的骨架很大,在老人年轻的时候,应该是个十分高大,魁悟的人罢?
就象林故那样。
……
秦衣的声音,没有愤怒,充斥着无尽冷漠。
苏欢面向木椅,笔挺的跪在那里。
不言而喻。
苏欢跪的是木椅的主人。
并非秦衣。
“你可知错?”
秦衣霍然转过身来,严肃的脸上充满了上位者的威严,到了如今。
风雨飘摇楼七十二舵,且只听令于一人,那就是秦衣!
秦衣之上便是楼主,于风雨飘摇楼而言,秦衣便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七十二舵里面的人,往上数两代大都是绿林好汉,属于是江湖人。
他们都是打手,是风雨飘摇楼的直接架构,也只直系势力,是创建风雨飘摇楼的根基。
后来。
在风雨飘摇楼发展之下,又设了三十六堂,三十六堂面向世俗,掌握了风雨飘摇楼经济事宜,也管理着整个风雨飘摇楼的人事安排,包括食宿,俸禄等相应的琐事。
七十二舵是暗,三十六堂是明。
到了如今,七十二舵的人只管练武,三十六堂的人则经营着各种企业,掠夺世界财富,供风雨飘摇楼经济运转。
三十六堂之上,又设有六大长老,六位长老分别掌管着六堂事宜,六大长老名义上说是与秦衣平起平坐的。
但秦衣,可是常伴在楼老祖身侧,属于是近臣,不言而喻,六大长老,要稍逊秦衣半头。
是以,于风雨飘摇楼而言,琴姨可以说是独揽大权的人物。
秦衣问苏欢可知错,跪在那里的苏欢,忽然咬紧了牙关,并未作声。
“谁让你,独自一人,去闯一轮月研究院的?”
一字一字,充满威严的声音,从秦衣口中吐出,没有愤怒,只有冷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这是责怪苏欢以身犯险了。
秦衣倏地走了过来,一双凤眸看着苏欢,冷漠目光的不夹杂任何情感,见苏欢依旧不答,扬起了手中长鞭,却迟迟没有落下。
苏欢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知道自己的莽撞,惹琴姨生气了,已做好让琴姨打一顿,出出气的准备。
小时候又不是没被抽过。
秦衣也并非是完全舍不得苏欢犯险。
玉不琢不成器的道理。
她很明白。
只是身份使然,不容有失罢了。
沉默。
空荡荡的房间突兀的安静了下来。
苏欢微微垂首。
做好了被抽一顿的准备。
但那只扬起鞭子的手,总归还是没有落下去,看着笔挺跪在那里的苏欢,秦衣凤眸怒睁……
眼中的毛头小子,终究是长大了,个子比她都高了,楼主从小便把他当继承人培养,身份悬殊啊……
最终,琴姨的手还是僵硬的,缓慢的,放了下去。
这么着急唤自己回来。
就是为了打自己一顿吗?
倒也无妨。
能让琴姨出出气,也没什么不好的。
反正自己现在皮糙肉厚的紧。
就在苏欢心中暗自思忖的时候。
秦衣的声音。
再次响了起来。
“给我进来!”
冷漠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面,回荡着。
光线忽亮又暗。
门开了。
门又关了。
噗通。
一人跪在了苏欢身畔。
低着头的苏欢,不看也知道,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阿姊,他的一颗心开始往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