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建国压根不知道,自己援助洪家沟的事,竟让县长给出了这么高的评价。
他和阿郎离开洪家沟后。
奔波了一夜,总算在第二天正午回到了小湾村。
踏进村口的那一刻,一股亲切感扑面而来。
上次离家这么久,还是重生前沉迷赌场,在里面混了四五天,最后没钱付赌资,被人拎着棍子赶出来的。
今时不同往日。
那个好赌成性的杜建国,再也回不来了。
杜建国摸了摸怀里为刘秀云准备的礼物,让阿郎先回家休整,脚步轻快地朝自家走去。
还没到院子门口,就听见媳妇的声音,象是在跟人扯闲天。
杜建国顺着院墙的缝隙往里瞅,赫然看见院里站着大嫂和她老娘何彩红。
他愣了一下,也不着急进去,就贴着门缝悄悄听了起来。
……
“要我说,老二媳妇,你也别瞎着急。”
何彩红手里攥着一把瓜子,嗑得咔嚓响,神态自若地看着刘秀云。
“你家那口子,顶破天就是嫖赌,出不了人命。等他嫖到过年,输得精光,自然就回来了。”
刘秀云攥紧了衣襟,头埋低:“我知道,这快过年的节骨眼,让大哥跑那么远的路去找杜建国,是有些不近人情。可实在是没办法,他以前从没离家这么久过,万一出点啥事……”
“你大哥拉一个赌狗回家干什么?”
刘小梅大着肚子瘫坐在椅子上,嘴上也不闲着。
她学着亲娘的样子,一把把往兜里揣瓜子,说话时唾沫星子横飞:“我就说这杜建国咋可能突然改好?无非是骗骗咱们杜家人,你还真以为他上进了?什么去别的村干活,全是扯谎!这小子压根没救了!”
“咱们杜家,最能干活的还是老大杜强军,你家老二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这些话像针一样扎在刘秀云心上可偏偏只能受着,谁让自家男人确实不靠谱,一声不吭就走了这么多天。
一开始,刘秀云是真信了杜建国的话。
以为他是去打猎,想趁着年前多挣点,为这个家辛苦一把。
可日子一天天过去,她心里的疑虑越来越重。
哪有打猎连着好几天不回家的?
忍不住怀疑,杜建国是不是又沾了嫖赌的恶习,可心里又存着一丝侥幸,不愿相信。
没办法,她只能请大哥抽空去洪家沟一趟打听消息,结果信还没送到,先遭了刘小梅娘俩一顿奚落。
还好提前把团团送到孩子爷爷家住了两天。
这要是让孩子瞧见眼下这光景,听着这些难听话,以后在亲戚面前怕是都要抬不起头来。
“秀云,我看这种男人,该分就分了吧!”何彩红眼前一亮,忽然觉得能拿刘秀云做笔顺水人情,“我们刘家村有个汉子,老婆走得早,人老实肯干,不比……”
她正兴致勃勃地往下说,“咣当”一声巨响,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人连忙朝大门方向望去——杜建国正黑着脸站在门口。
“杜、杜建国?你回来了!”
刘小梅愕然张大嘴,想起方才说的那些难听话,慌忙从椅子上站起身,神色慌张。
何彩红也瞬间闭了嘴,眼神躲闪。
哪有当着人家丈夫的面,撺掇人家媳妇改嫁的道理!
杜建国没理会两人的慌乱,目光饶有兴致地在她们脸上转了一圈,语气带着几分嘲讽:“两位倒是稀客啊!平日里我们这院,八竿子都打不着你们的影,今儿个怎么有空,特意来跟我媳妇唠闲嗑?”
“这不是妯娌间走动,随便聊聊嘛!”刘小梅心虚得厉害,正主回来了,哪还敢再嚼舌根,慌忙抬头望了望天,“呀,不知不觉聊这么久了,该回去吃午饭了!老二家的,要是不嫌弃,也过来一起吃啊,咱娘煮了前几天的腊八粥。”
说罢,她拽着何彩红就想溜。
“站住!”杜建国的声音陡然变冷,眼神如刀般扫过去,看得两人浑身瑟瑟发抖。
她们心里门儿清,杜建国以前是混不吝的混混,如今更是能徒手收拾几迈克尔熊瞎子的狠角色,收拾她们俩跟捏豆芽菜似的!
何彩红咽了口唾沫,颤巍巍辩解:“老、老二,你可别误会!我们俩绝对没别的意思,就是这些日子你不在家,特意来帮衬帮衬秀云。”
“是啊是啊!”刘小梅连忙附和,“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可别听外人瞎嚼舌根!”
杜建国沉默片刻,突然抬手。
“啪”的一声脆响,一记耳光狠狠扇在何彩红脸上!
力道极大,直接把她扇得摔倒在地。
“娘!”刘小梅大惊失色,想弯腰去扶,却因挺着大肚子弯不下腰。
杜建国居高临下地盯着倒地的何彩红:“再让我听见你们背后嚼舌根,挑拨我跟我媳妇的关系,下次就不是一巴掌这么简单了!”
他的目光又转向刘小梅:“还有你!别以为是大嫂就能为所欲为!今儿个没打你,是看在我那未出生的侄儿份上。现在,带着你娘,滚!”
何彩红捂着红肿的脸,还想嘟囔两句,被刘小梅拉住。
娘俩连滚带爬逃出了杜建国家,生怕晚一步再挨揍。
把这对麻烦赶跑后,杜建国才转过身,脸上的冷厉褪去,带着笑意望向自家媳妇:“媳妇,我……”
“啪!”
一声轻响,如玉葱般的手指狠狠扇在他脸上。
紧接着,两行清泪顺着刘秀云的脸颊滚落,她咬着唇,眼圈通红。
杜建国愣在原地,完全没料到会是这反应。
“你是不是又去赌了?”刘秀云的声音带着哭腔,还裹着一丝绝望。
“杜建国,你能不能长点心?这日子你到底想不想过了?之前那副上进的样子,是不是都是装的?眼瞅着要过年了,你就这么报复我们娘俩,想把家里这点家底全输光才甘心吗?”
杜建国连忙上前拉住她,急声解释:“媳妇,我真没去赌!”
刘秀云甩开他的手,声音冷得象冰:“没去赌?那你这些天去哪了?别拿打猎来搪塞我!”
“我本来就是去打猎了啊,搪塞你干什么?”杜建国哭笑不得。
“还不说实话!”刘秀云的心像被针扎地疼。
原本她还抱着一丝希望,想着杜建国回来后能真的洗心革面,自己多看着点,日子总能过下去。
可他现在连一句实话都不肯说,哪里有半分悔改之意?
泪水再也忍不住。
她失魂落魄道:“全是假的!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好男人……呵,我还给你做衣……算我给狗做的吧。”
说着,刘秀云转身冲进屋里,片刻后拿着一件朴素棉衣,还有一截灶火里烧剩的木炭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