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猎这几个月,杜建国不是没赚到这么多钱。
前前后后也弄几百块,还了一部分外债,给家里填粮,还买了台二手收音机。
可那些钱是啥来路?
是风里来雨里去、凭真本事猎来的辛苦钱。
而眼前这,是白捡的一两金沙!
一下就抵得上别人小半年的积蓄,说出去怕是要眼红死一堆人。
杜建国暗自庆幸,今儿这矿洞真是来对了!
他大致猜透了这金沙的来历。
这金矿早在建国前就有了,那会儿正是战乱年代,军阀们急需金子向洋鬼子购买先进武器,可洋鬼子只认黄金不收现大洋。
没办法,他们只能逼着辖区里的金矿没日没夜地开采。
可矿工们拼死拼活也只求一口饱饭。
有些矿工不愿把命豁出去换那点口粮,便挺而走险想私藏金子带出矿。
把金子裹上蜜蜡塞进隐秘部位,甚至直接生吞。
一旦被发现,惩罚极为惨重,丢了性命的不在少数。
为了活命,更稳妥的法子便是把金子藏在矿洞深处,等有了机会过了再回来取。
显然,杜建国手里这袋金沙,就是当年某个矿工藏下的。
只是不知为何,那人最终没能回来取,反倒便宜了他。
杜建国舔了舔嘴唇。
买粮!
老子要狠狠买上一二百斤粮,再攒工业券,买辆自行车!
他恨不得立刻把金沙套现,可终究还是压下了这股冲动。
这笔钱不能这么急着花,更不能花得太扎眼。
如今他虽说能吃饱饭、攒点小钱,可自行车这类物件动辄上百块,真要是贸然买了,保不齐被哪个有心人盯上举报。
稳妥起见,还是先留着好。
更何况这金沙成色还不够纯,得想办法提纯了再说。
同样这东西可不能直接分给阿郎。
阿郎年纪小,又是个大嘴巴,根本不懂这种意外之财的凶险。
只能日后多给阿郎分些打猎的分红,平时多塞点零用钱补偿他了。
正琢磨着,矿洞口传来了脚步声,阿郎拖着那只中箭的母狍子走了进来。
母狍子还没死,只是奄奄一息,喉咙里发出呜呜囔囔的哀鸣。
洞里的两只小狍子见状,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动弹。
“妈的,可算追上这畜生了!”
阿郎抹了把额头的汗,喘着粗气道:“师傅,您是没瞧见,这玩意看着傻,跑起来半点不比鹿慢!要不是我腿脚利索,换旁人来,就算追断腿也摸不着它的影子!”
他话音刚落,目光就落在了一旁的铁镐上,好奇地问:“咦,这怎么有把铁镐?哪来的啊师傅?”
杜建国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遮掩:“估摸着是以前挖矿的老矿工留下的吧。怎么,你想要?”
阿郎撇了撇嘴,一脸嫌弃:“我要这破玩意干啥?木头把都朽透了,刨两下土就得断,又不是给我落下一袋金子。”
杜建国心里一动,故意问道:“阿郎,要是这矿工真留下一袋金子,你打算咋做?”
阿郎立刻眯起眼睛,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满眼向往:“那我就买衣裳!
“买衣裳?”
“买那种旁人说的绸缎衣裳,一口气买上十几套,直接拿回德春部,让俺娘拿着去给俺提亲!”
好小子,为师果然没看错你,一上来就惦记着买这种奢侈品。
杜建国无奈,看来自己没把金沙的事告诉阿郎,真是个再正确不过的决定。
这金沙的秘密,只能自己一个人藏在心里了。
可,没有别人帮忙,该怎么提纯呢?
杜建国皱起了眉。
这六七成纯度的金沙,直接拿去卖肯定卖不上好价钱,得把它们融成一块,剔除里面的杂质,纯度提上去了,价值才能翻倍。
找国营的金店或冶炼厂?
不行,大概率会被直接没收。
可自己在家提炼,难度又实在太大,根本没那条件和手艺。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
等出去之后,找陈村长问问。毕竟洪家沟以前不少人都靠淘金过日子,说不定早就知道提纯的法子。
“师傅,咱们打住的这狍子该咋处理?”阿郎用脚尖轻轻踹了踹母狍子的肚皮。
“这玩意要是不赶紧处理,怕是过会儿就没命了。咱们还去其他矿洞瞅瞅不?”
杜建国低头沉思片刻,抬眼道:“咱们再探两个矿洞就走,毕竟快到三天期限了。”
照理说,现在的猎物已经够多了,只要洪老七不耍什么幺蛾子,比试稳赢。
阿郎狠狠点头:“行!那我先把这只母狍子宰了放血,也让它少受点罪。”
德春部的孩子打小跟着猎户打交道,宰杀猎物的活儿得心应手。
他动作麻利,没一会儿就结束了母狍子的痛苦。
随后两人又把两只小狍子牢牢绑好。
小的可不能杀,养到成年,才能发挥最大的价值。
两人收拾好东西,又朝着其他矿洞探去。
第一个矿洞空空荡荡,白跑了一趟。
可到了第二个矿洞,竟意外发现两条沉睡的蛇。
杜建国一眼认出是无毒的菜花蛇,体型不算小,每条估摸着有五六斤重,回去正好能炖一锅鲜美的蛇羹。
清点起这次打猎的全部收获。
两条无毒蛇、一大两小三只狍子,还有三只肥硕的狗獾。
若是搁平时在山里漫山遍野追,哪能逮到这么多猎物?
这洪家沟的矿洞,可真是块藏货的宝地。
杜建国回头望了一眼布满矿洞的崎岖山脉,道:“走,回洪家沟!”
……
洪家沟村口,陈村长领着一众人等早已等侯多时,就想第一时间看看杜建国和洪老七究竟各自带回了多少猎物。
“我看呐,准是洪老七赢!”人群里,有人低声议论。
“温纳图万建国就是死耗子乱转,打猎没个准头,又不是洪家沟的人,哪能在这附近打到象样的野货?”
大多数人都点头附和,心里笃定洪老七能弄来更多野货。
毕竟只有洪老七赢了,狩猎队才能落在洪家沟手里。
黄昏渐浓,夕阳往西边沉落。
不知何时,路的尽头出现了两个身影,看起来有些臃肿。
“是杜建国他们!”有人率先认了出来,忍不住惊呼。
“不对啊,他们咋背了这么多东西?背上到底扛的啥?”
随着两人越走越近,看清行囊里的物件后,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更大的惊呼。
“是狍子!他们竟然弄到了傻狍子!还有獾子……那是什么,我的老天爷,还有两条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