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队长道:“这次娄华把你带到民兵基地动用私刑,是他的不对。我们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杜建国点了点头,心里已然猜透几分。
杨队长这般躬敬,显然是忌惮电话那头的人。
他也不愿多问,毕竟少一个娄华这样的蛀虫,对谁都好。
进了办公室,杜建国拿起桌上的电话,听筒里果然传来大领导熟悉的声音:“小杜同志,怎么跟人起了这么大冲突?”
“领导,这事确实是没办法。”杜建国道,“实在是娄华逼人太甚,我没别的法子,才不得不麻烦您。打扰了你的清静,还请见谅。
“哎,不碍事不碍事。”大领导的声音带着笑意,“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帮你这么一次算什么?再说了,你还得帮我多留意着我闺女的动向呢。”
杜建国闻言一怔,才猛然想起之前大领导特意交代过,让他时不时把他闺女宋晴雪的近况告知一声。
这段时间事情繁杂,竟把这事给忘了。
他连忙补救道:“领导您放心,宋小姐这些时日在县里表现得极好,帮着解决了不少棘手事。我听人说,刘平安县长很快又要重用她,估摸着过完年,她就得挑起更重的担子了。”
大领导打趣道:“哎,行了行了,别往她脸上贴金了!我的闺女我还不清楚?能力是有,但运气占了大半。她那位置换个人来,不少人也能干好,可要说把收购站的事办得这么漂亮,还得靠你这样的猎户撑着。”
他语气带着几分赞许:“洪家沟那事我听说了,你一个人背着狼崽子闯进深山跟狼群对峙,这份胆子,我是真佩服。她那些功劳,说到底还得倚仗你啊。”
杜建国连忙摆手道:“领导您过奖了。我本就是打猎的,拿钱办事,这些都是县里付了报酬的分内事。再说宋小姐,她是真的在尽心尽力为县里做事,全凭本心。”
虽说杜建国对自己的本事有底气,可也没傻到当着大领导的面反驳人家闺女——那不是纯纯自讨没趣吗?
只能顺着话头帮宋晴雪说几句好话。
果不其然,听杜建国对自家闺女评价这么高,大领导的笑声愈发爽朗:“行了,她的事就不多聊了。晴雪在金水县任职这段日子,还得你多帮着点。”
“请领导放心,这是我该做的。”杜建国连忙应道。
电话那头,大领导轻轻嗯了一声,忽然话锋一转:“对了,建国同志,你打猎是行家,对山里的野物熟悉得很,不知道打鱼的本事怎么样?”
打鱼?
杜建国想起前段时间,自己跟刘家村的人比试抓鱼,最后靠一条大鲤鱼赢了的事,当即回道:“打鱼的本事我还算拿得出手,领导您有什么须求?”
“哎,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顺便问问。”
大领导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愁绪。
“最近正被这事闹得头疼呢。这几天北边邻国派了个访问团来,这可是两国关系缓和以来,为数不多的重要外交访问,上面特意交代,一定要招待好。本来省里为他们准备的菜品里,有16条五斤重的鳜鱼,结果临了少了一条,现在就剩15条了。”
“那让人再捉一条不就行了?”杜建国道。
“已经让人去办了,可鳜鱼本就少见,还赶上冬天。”大领导絮絮叨叨说了一堆,语气里满是重视。
“一般人能捉到半斤重的就不错了,这五斤重的大鳜鱼,哪儿那么好找啊!”
“哎,话扯远了。”大领导轻咳一声。
“我就是顺嘴念叨两句,建国同志,你别太往心里去,总会有办法解决的。眼下快过年了,你先安心过年。听说你们狩猎队年后就要正式组建了,到时候可得好好干,争取成为金水县的标杆,往后说不定还要向全省、全国推广呢。”
“请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全力以赴!”杜建国郑重应道。
两人又寒喧了几句,大领导便挂断了电话。
杜建国握着听筒站了片刻,陷入了沉思。
五斤重的大鳜鱼确实罕见,就算是常年在河边打鱼的老手,也未必能遇上这么大的。
可泱泱大国招待邻国访问团,连16条规格一致的鳜鱼都凑不齐,岂不是要被人抓住话柄,丢了颜面?
虽说大领导嘴上让他别担心,可杜建国分明听出了对方语气里的焦急。
这事,确实关乎重大。
正当杜建国沉思之际,杨队长提着两串晒干的蘑菇走了过来,问道:“怎么样,建国兄弟?电话那头的事都交代完了?”
杜建国点了点头,目光落在那两串棕褐色的干蘑菇上,愕然道:“杨队长,你拿这个来是?”
杨队长连忙把蘑菇往前一递,语气诚恳:“这是咱们民兵队自己晾的山货,你在这儿受了无妄之灾,我想着拿回去给你补补身子,也算我们的一点心意。”
杜建国哭笑不得地摆手:“杨队长,我就是在这儿坐了会儿,没挨揍没受骂的,哪儿用补啊?这东西你快收回去吧。”
杨队长顿时面露难色。
他倒不是不信杜建国的话,只是觉得只有让对方收下东西,才能确保他不记恨民兵队先前的疏忽。
杜建国也瞧出了他的心思,沉吟片刻开口道:“这样吧杨队长,你让民兵队帮我个忙就行。你帮我打探一下,附近哪片河里有鳜鱼,最好是出过大家伙的,告诉我位置,再找两个人带我过去。我向你保证,绝不记恨民兵队,要是我真能弄到鳜鱼,还得给你们队送面锦旗呢!”
杨队长一听,连忙点头应道:“没问题!我这就去问问队里的弟兄们!”
没一会儿,杨队长就带着消息回来了,兴冲冲地说:“附近还真有这么条河,他们之前在里头见过不少大鳜鱼!”
杜建国当即道:“麻烦你把他们叫着跟我走,帮我个忙。”
很快,两个穿着旧棉袄的年轻民兵被带了过来。
冷风一吹,两人冻得直打哆嗦,不住地吸着鼻子,苦着脸问道:“建国同志,这大冬天的,您不在家享清福,老婆孩子热炕头多舒坦,再不济叫上街坊邻居侃大山,怎么偏要把我们往冰天雪地里带?”
另一个民兵跟着附和:“可不是嘛!鳜鱼是好吃,可也犯不着大冷天的来冰河里折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