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霍格沃茨礼堂,阳光通过高窗洒下,照亮了漂浮在半空的蜡烛和四张学院长桌上琳琅满目的早餐
猫头鹰们如同往常一样,扑棱着翅膀从开的高窗涌入,带来各式各样的邮件和包裹。
阿列克谢正专注于解决一盘淋满了枫糖浆的松饼,这段时间,因为贫血的缘故阿列克谢吃得尤其多,希望早点补回来。
于是大胃王阿列克谢的传说在霍格沃茨传播得更广了。
忽然一阵急促有力的扑翅声由远及近,一个黑影精准地降落在了他手边的牛奶杯旁,溅起了几滴乳白色的液体。
是政委,他那只神骏的乌林鸮。政委高傲地昂着头,琥珀色的眼睛睥睨着周围那些忙着啄食面包屑的谷仓猫头鹰,仿佛在鄙视这些平民。
它抬起一只脚,上面系着一个略显臃肿的包裹和一封厚厚的信。
“辛苦了,政委。”
阿列克谢拍了拍它顺滑的羽毛,从口袋里摸出几条事先准备好的小鱼干喂给它。政委满意地叼起鱼干,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然后一拍翅膀,自顾自地飞回了猫头鹰棚屋,留下那个包裹和信。
阿列克谢拿起那封信,信封是很花哨,上面用清秀的笔迹写着“阿列克谢·罗曼诺夫先生收”
看样子是佩妮代笔的。
他撕开信封,里面是厚厚一沓纸。最上面是弗农的亲笔信,字里行间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激动和谄媚。
“亲爱的阿列克谢(请允许我这样称呼您)——”
信的开头就让阿列克谢挑了挑眉。
弗农在信中喋喋不休地描述着最近英国股市如何如同坐上了火箭般飙升。他详细汇报了阿列克谢委托他管理的那一百多万英镑,在此番行情中如何轻松斩获了超过十五万英镑的利润。
“——您的远见卓识简直令人惊叹!佩妮和我,还有达力,我们都对您佩服得五体投地!跟着您的指引,我们也小赚了一笔,这真是梅林保佑!”
一看到这里,阿列克谢嘴角撇了撇,一个麻瓜在感谢梅林,这画面有点滑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巫师们的这个语癖的,可能是佩妮告诉他的吧。
英镑果然是好东西,能让最讨厌巫师的人都跟着赞美起梅林来。
他对这些吹捧毫无兴趣,目光快速扫过那些冗长的、充满感叹号的句子,直接跳到了信的末尾弗农在最后提到,他已经按照阿列克谢之前信中的要求,购买了几副墨镜,因为不确定阿列克谢喜欢哪种款式,所以多买了几种,希望他能找到合适的。
并且强调,这些墨镜是德思礼家赠送的礼物,以感谢阿列克谢带来的“财务上的曙光”,阿列克谢上次寄来的墨镜费用随信全额退回。
阿列克谢放下信,拿起那个包裹。拆开外层粗糙的牛皮纸,里面是几个大小不一的、质感还不错的眼镜盒,以及一个信封。
他打开信封,里面是他之前寄去的英镑,弗农果然一分没动地退了回来。
他依次打开眼镜盒。弗农的品味——怎么说呢,很符合一个中产阶级中年男人的审美。
有镜片巨大、镜腿镶着可笑水钻的浮夸款式;有镜框颜色鲜艳得象交通信号灯的潮流款;还有一副看起来象是上个世纪老古董才会戴的圆框金丝眼镜。
阿列克谢的嘴角忍不住又抽搐了一下。
最终,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黑色哑光、线条简洁利落的方形眼镜盒上。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副雷朋经典的飞行员款墨镜,深绿色的镜片,金属镜架轻盈而坚固,设计低调却不失格调。
“总算有个能看的。”
他低声自语,毫不尤豫地拿起这副墨镜,将鼻梁上那副邓布利多变出来的、玳瑁边框的复古蛤蟆镜摘了下来,随手塞进了长袍口袋深处,发誓彻底埋葬那段不堪回首的黑历史。
他将新的飞行员墨镜架上鼻梁。冰凉的金属触感传来,视野瞬间变得深邃而柔和,那双过于耀眼的黄金瞳被完美地遮掩。
镜框的大小和弧度都恰到好处,比他想象中要合适得多。
他抬起头,感觉整个世界都顺眼了不少。
至少,不用再担心看着同学憋笑憋出内伤而把自己气成内伤了。
值得一提的是,或许是邓布利多提前和各位教授打过了招呼,他这段时间顶着个墨镜上课,居然没有任何一位教授提出异议。
弗立维教授依旧在魔咒课上对他精准的咒语控制赞不绝口;斯普劳特教授关心地问过他腿伤是否痊愈—一他声称是梦游摔的;就连斯内普,也只是在用他那双黑眼睛冷冷地扫过他脸上的墨镜时,鼻腔里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并未多言。
唯一让阿列克谢有些不自在的,是麦格教授的变形课。
他总是能感觉到,麦格教授那锐利的、如同苏格兰高地鹰集般的目光,时不时就会落在他身上,尤其是在他的墨镜上。
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笑意。
每当这时,阿列克谢就只能更加努力维持着面无表情。
自从在禁林与伏地魔正面遭遇,阿列克谢原本以为,邓布利多那个所谓的“救世主养成计划”会因此而暂时终止,至少会改变策略。
毕竟,黑魔王表现出了远超预期的攻击性—一都开始喝独角兽血了,风险未免太高了些。
于是,阿列克谢高高兴兴地、单方面地终止了斯内普交给他的、每天中午去四楼禁区喂食三头犬路威的日常工作。
他心安理得地认为,邓布利多肯定会结束这次过家家,毕竟连魔法石都被尼可拿回去了。
—
轻松的日子过了两天。
这天中午,他正坐在斯莱特林的长桌旁,心情愉悦地库库炫着面前堆成小山的烤牛肉和约克郡布丁,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时光。
忽然,一片巨大的、带着阴冷气息的阴影笼罩了他。
周围的喧闹声瞬间低了下去,附近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阿列克谢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不用抬头,也能感受到那股熟悉的、仿佛能将周围空气都冻结的冰冷气息。
他缓缓抬起头,果然对上了一双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睛。
斯内普正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张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薄唇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
“罗曼诺夫先生。”
斯内普的声音丝滑而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有家养小精灵来通知我,那屋子外面的食物没有被搬进去。所以我能不能假设,你那被巨怪踩过的脑子,已经完全忘记你应尽的——义务?”
阿列克谢被噎得说不出话。他总不能直接说“我以为邓布利多会换人”吧?
“看来你的思考能力并没有随着你的视力一同减弱。”
斯内普冷冷地看着他脸上那副新墨镜,语气里的讽刺几乎凝成实质,“现在,立刻,拿起你该拿的东西,去完成你的工作。我不希望再看到任何——疏漏。”
说完,他不再给阿列克谢任何辩解的机会,黑袍翻滚,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滑走了,留下长桌上的一片寂静和周围同学或同情或疑惑的目光。
阿列克谢看着斯内普消失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盘子里还没吃完的烤牛肉,加快速度吃了起来。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吃完再去。
“老蝙蝠——公报私仇——”
他一边偏着头嚼牛肉一边咬牙切齿。
当他再次推开四楼那间禁止入内的房间门时,三头犬路威那庞大的身躯和三个滴着涎水的脑袋立刻转向了他。
或许是因为阿列克谢身上散发出的、比平时更浓烈的不爽气息,也或许是动物本能感知到了某种危险,路威三个脑袋上的六只眼睛都瞪得溜圆,喉咙里发出不安的、低沉的呜咽声,庞大的身体甚至微微向后缩了缩。
“看什么看!吃饭!”
阿列克谢没好气地把那一大桶肉“哐当”一声倒在地上,动作粗鲁。
路威中间的那个脑袋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嗅了嗅肉,又看了看脸色不善的阿列克谢,尤豫着不敢下口。
阿列克谢心里正憋着火,见这畜生磨磨蹭蹭,不耐烦地抬脚,不轻不重地在那硕大的、毛茸茸的前爪上踢了一下。
“快吃!”
“嗷呜——”
路威委屈地叫了一声,三个脑袋同时埋进了肉桶里,开始狼吞虎咽,连咀嚼的声音都比平时小了很多,仿佛生怕再惹恼了这个今天脾气格外暴躁的“饲养员”。
阿列克谢抱着手臂,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着路威进食。
喂完路威,带着一身淡淡的的生肉腥气和满腹的思量,阿列克谢离开了四楼那令人压抑的走廊。他不想立刻回到地窖那阴冷的公共休息室,便信步朝着城堡外走去。
苏格兰高地冬日下午的阳光带着一丝暖意,但寒风依旧凛冽。他下意识地拉了拉衣领,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白雪复盖的场地,最终落在了远处那座孤零零的、有着歪斜烟肉的小木屋上。
海格对阿列克谢勇斗黑巫师的行为对他好感大增,连他是斯莱特林都不在乎了,这段时间天天拖着阿列克谢聊火龙,看得出来他很高兴能找到一个同好。
阿列克谢脚步一转,朝着猎场看守的小屋走去。
还没等他敲门,木屋里就传来了牙牙兴奋的吠叫声和海格那洪亮的嗓门:“谁在外面?进来吧,门没锁!”
阿列克谢推开门,温暖的、混合着烤饼干、木柴烟味和某种大型动物气息的空气扑面而来。海格正坐在他那张巨大的桌子旁,面前摆着一个和他手掌差不多大小的、正在缝补的——象是某种巨大袜子的东西。
牙牙则摇晃着尾巴,凑到阿列克谢腿边嗅来嗅去。
“哦!阿列克谢!”
海格看到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活计,甲壳虫般黑亮的眼睛里迸发出真诚的热情,“快进来,孩子!外面冷得很!”
他巨大的身躯站起来,热情地招呼阿列克谢坐下,甚至手忙脚乱地想去给他倒茶,差点碰翻了桌上的糖罐。
“不用麻烦了,海格,我刚吃完饭。”
阿列克谢连忙摆手,在一条看起来相对结实的木凳上坐下。
“那怎么行!来来来,尝尝我刚烤的岩皮饼!”
海格不由分说地将一个硬得能当砖头用的饼干塞到阿列克谢手里,然后搓着他那双蒲扇般的大手,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梅林啊,孩子,你那天晚上可真是——太勇敢了!独自面对黑巫师!我就知道,你是个好样的!跟学院没关系!”
阿列克谢拿着那块能砸晕巨怪的岩皮饼,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礼貌地道了谢。
看到阿列克谢到来,海格迅速把话题引到了火龙上。
果然,一提到火龙,海格的眼睛瞬间亮得象两颗黑钻石。他兴奋地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了各种火龙的习性、特征、分布,从常见的威尔士绿龙讲到稀有的匈牙利树峰,从它们的喷火温度讲到筑巢习惯,语气中充满了痴迷和热爱。
阿列克谢耐心地听着,偶尔插上一两句看似外行却总能切中要害的提问,这让海格更加兴奋,仿佛找到了难得的知音。两人一个说得眉飞色舞,一个听得“认真专注”,气氛异常融洽。
“梅林的胡子啊!罗曼诺夫先生!你懂得可真多!有些东西连《神奇动物在哪里》上都没写那么细!”
海格激动地拍着桌子,震得上面的杯碟哐当作响。
就在这热烈的交谈中,阿列克谢看着海格那单纯而热情的脸庞,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
现在不少教授都知道是自己在喂三头犬路威。那么,一直试图通过路威这一关的奇洛呢?
奇洛为了搞到通过路威的方法,在原着里可是“贿赂”了海格一个龙蛋,圆了海格几十年的养龙梦,才套出了“音乐能让路威睡着”这个关键信息。
那么现在呢?
阿列克谢眨眨眼,墨镜后的黄金瞳微微眯起。
奇洛会不会把主意打到自己身上来?
毕竟,比起用一个珍贵的龙蛋去赌海格是否会说漏嘴,直接找上他这个一年级小巫师,岂不是更直接、更高效?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落到正说得唾沫横飞的海格身上,心中升起一丝微妙的怜悯。
原着里,海格虽然因为泄露了秘密,但好歹真真切切地拥有并孵化了一条挪威脊背龙诺伯,圆了毕生梦想。
可现在,因为自己的出现,搅乱了时间线,伏地魔提前暴露了虚弱状态,奇洛还会不会,或者说还有没有机会和心思,去搞一个龙蛋来“贿赂”海格?
海格这养龙的梦想,怕不是要彻底泡汤了?
阿列克谢咂咂嘴:“海格,”
他打断了海格关于澳洲蛋白眼喜欢在沙地里打滚的激情演讲,“你——有没有想过,真正养一条龙?”
海格的声音戛然而止。他巨大的身躯微微一顿,脸上兴奋的光芒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极度渴望和深深遗撼的复杂表情。
他低下头,用他那巨大的、布满老茧的手掌摩挲着粗糙的木桌桌面,声音低沉了许多:“想啊——怎么不想——哦,我做梦都想。”
他抬起头,望向窗外白雪皑皑的禁林,眼神有些迷离,“我从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时候就想啦——可是,你也知道,养龙是犯法的,魔法部盯得紧——
而且,龙蛋太难弄了,贵得要命,还有价无市——”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沉重得仿佛能压垮小屋的房梁,”可能——我这辈子是没这个运气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