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索尔德那句“不好的预感”话音落下还没超过一分钟,禁林深处那令人不安的死寂就被一种更为可怖的声音打破了。
“沙沙沙——咔嚓!”
是某种多足的、沉重的生物快速穿过灌木、碾断枯枝的声音,由远及近,而且是从两个不同的方向传来。
“梅林啊!那是什么?”
乔治脸色煞白。
话音刚落,左右两侧的黑暗树影中,几乎同时探出两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巨大身影——是两只体型堪比小汽车的八眼巨蛛。它们全身覆盖着浓密的黑毛,八只单一而贪婪的复眼在黑暗中闪铄着恶毒的红光,螯肢咔哒作响。
“小心!是八眼巨蛛!”
伊索尔德反应极快,魔杖瞬间指向左侧冲来的那只巨大的蜘蛛:
“昏昏倒地!”
一道红色光束击中蜘蛛的胸甲,虽然在它的胸甲上灼烧出了一个玩大的疤痕,但最重要的效果却没有生效,只是让它跟跄了一下。
它顿时发出更加愤怒的嘶鸣,速度几乎未减,显然八眼巨蛛的魔法抗性不低。
伊索尔德皱了皱秀眉,这种xxxxx级神奇生物她也只在课本上学到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难免有些判断失误。
她虽然依稀知道禁林中有八眼巨蛛,但是它们的巢穴都在禁林极深处,至少在她当上级长之前在禁林夜游的那段日子里是从来没有在这么外围的地方见到过八眼巨蛛的。
按耐下对八眼巨蛛异常行为的疑惑,伊索尔德临危不乱,魔杖迅速划动,指向蜘蛛脚边的地面,顿时几条粗壮的树根猛地活化得如同巨蛇,死死缠住了那只蜘蛛的几条毛腿,虽然无法完全困住它,但极大地限制了它的移动速度,让它暂时在原地挣扎咆哮。
“快走!别恋战!”
伊索尔德急促地对众人喊道,同时警剔地转向另一侧,随即就见到了让她有些意外的一幕。
在伊索尔德依靠变形术对敌时,另一只巨蛛已经冲到了更近的距离,双胞胎吓得魂飞魄散,求生的本能让他们下意识地开始疯狂地从口袋里往外掏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扔向那只冲来的巨蛛。
“尝尝这个!”
弗雷德扔出一个粘稠泡沫蛋,糊住了巨蛛的部分复眼和前腿。
“还有这个!”
乔治闭着眼睛往外猛扔发出尖锐噪音的橡皮鸭,刺耳的声音让巨蛛烦躁地甩头。
接着是胡椒粉烟雾弹、地面结冰胶囊还有各种伊索尔德叫不出名字的奇奇怪怪的道具……
各种稀奇古怪的道具像烟花一样被扔出去。虽然缺乏致命性,但叠加起来的效果惊人:那只巨蛛被糊眼、刺耳、呛鼻、脚滑外加莫明其妙的吼声搞得晕头转向,冲锋变成了跌跌撞撞的原地打转,发出无能狂怒的嘶叫,暂时失去了有效的攻击能力。
伊索尔德见状,立刻调转魔杖,准备对这只被控制住的巨蛛施展一个强大的攻击咒语,以求快速解决一个威胁。
“等等,弗利学姐。”
阿列克谢冷静的声音响起,制止了她。
伊索尔德动作一顿,皱眉看向他。
阿列克谢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那只被双胞胎道具弄得狼狈不堪的巨蛛,以及站在前方、眼神锐利的蕾娜塔,低声道:
“让蕾娜塔试试。这是个难得的实战机会,看看她能不能处理掉这个被控制住的目标。”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带着对蕾娜塔实力的强烈信任。同时,伊索尔德敏锐地注意到,阿列克谢的左手握着魔杖,而右手不知何时已经伸进怀中,衣服下似乎隐藏着某种短兵器的轮廓,显然他也做好了随时出手的准备。
伊索尔德皱着眉头打量了两只被暂时困住的八眼巨蛛,又侧耳听了下似乎没有更多的八眼巨蛛到来的迹象。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蕾娜塔,又回想起了阿列克谢入学第一天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壮举,犹尤豫豫地放下了魔杖。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魔杖微微垂下,但依旧保持着警戒姿态,重点关注那只被树根缠绕、仍在奋力挣扎的第一只巨蛛。
得到默许后,阿列克谢对蕾娜塔简单下令:
“蕾娜塔,解决它。”
一直沉默地站在前方的蕾娜塔,冰蓝色的眼眸深处,那淡金色的“镜瞳”已然无声浮现,冷静地分析着巨蛛每一个摇晃的破绽,随即她反手抽出了两把匕首。
就在那只被骚扰得近乎疯狂的巨蛛又一次试图猛冲,却因为脚下滑腻而身体失衡、暴露出行动规律的刹那——
蕾娜塔动了。
她没有直接冲向最危险的口器部位,而是如同一道淡金色的影子,利用巨蛛因噪音和视线受阻而产生的僵直,迅捷无比地贴近了它右侧中段的一排步足。
镜瞳在她眼中高速流转,精准地锁定了一个个甲壳连接处的微小缝隙。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她手中的军刺化作一道冰冷的蓝光,不是刺,而是如同使用撬棍般,精准而狠辣地撬入了巨蛛第二条步足与身体连接的关节缝隙,紧接着手腕猛力一别。
巨大的力量配合巧劲,瞬间破坏了关节结构,那条粗壮的步足立刻以一种不自然的角度扭曲垂下,失去了支撑功能。
巨蛛发出一声痛楚与愤怒混合的嘶鸣,几支巨大的蜘蛛腿挥动起来,尖锐的足尖在空气中发出破空声,一时间竟颇有水泼不进之势。
但蕾娜塔的攻击并未停止,她借助巨蛛失衡晃动的力道,身形如蝴蝶穿花般轻盈滑步,已然绕到了它的后方。
“噗嗤!”
匕首精准地捅进了八眼巨蛛硕大的腹部,虽然因为腹部脂肪层厚实且轫性足,未能造成致命伤,但带来的剧痛让巨蛛彻底疯狂,
它再也顾不得防守,扭转身体,猛地放下挥动的腿足,剩下的腿足疯狂迈动,试图用庞大的身躯碾压或者用螯肢钳住这个可恶的小虫子,不让她再有机会攻击自己的后背和腹部。
但就在它移动的瞬间,密不透风的防御出现了明显的破绽,蕾娜塔要的就是这个。
她如同未卜先知般,早已预判了它的动作轨迹,一个敏捷的侧滑步,不仅避开了冲撞,反而再次贴近了它刚才受伤、如今在移动中不可避免地要承重落地的那条残腿。
“咔嚓!”
又是一声脆响,匕首再次狠辣地凿击在之前受损的关节处,这一次,几乎将这条腿彻底废掉。
巨蛛惨嚎一声,身体歪斜得更厉害。
接下来的战斗,便陷入了一种残酷而高效的循环:
当巨蛛试图静止防守时,蕾娜塔就如影随形地攻击它无法完全防护的腹部或侧后,迫使它移动。当它被迫移动时,因为平衡受损,行动笨拙,蕾娜塔的镜瞳便能精准捕捉到它每一次落脚时的微小停滞,如同最耐心的猎人,一次次地用军刺削弱、破坏它那些支撑身体的步足关节。
旁边的双胞胎目定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了,直到阿列克谢提醒才反应过来,继续猛扔道具。不过这次他们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激动模样。
阿列克谢的提醒也让伊索尔德反应了过来,回头看向了那个几乎脱困的八眼巨蛛,又补上了几个变形术,让更多的树根缠绕了上去。
蕾娜塔绝不贪功冒进,每一次攻击都如同外科手术般精准,一击即退,充分利用自己娇小灵活的优势,在巨蛛狂乱的攻击缝隙中穿梭。
“咔嚓!噗嗤!咔嚓!”
关节破坏的脆响与利刃入肉的闷响交替响起。墨绿色的粘稠血液不断从巨蛛多处的伤口渗出,它的动作越来越迟缓,嘶鸣声也渐渐带上了绝望的色彩。
最终,当它超过一半的步足都被废掉,庞大的身躯如同山岳倾颓般重重砸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只能徒劳地挥动螯肢时——
蕾娜塔才如同完成收割的死神,冷静地绕到它的头颅侧面,避开那无力但仍能开合的口器,手中的军刺沿着镜瞳锁定的最终弱点,精准而致命地刺入了巨蛛的头胸连接处。
“呃……”
一声轻微的、如同泄气般的声响后,巨蛛彻底停止了挣扎。
几乎在蕾娜塔得手的同时,另一只挣脱了部分树根的巨蛛发出了暴怒的嘶吼,似乎因为同伴死亡而狂性大发,更加猛烈地挣扎起来。
这次不用阿列克谢再说什么,伊索尔德的魔杖再次举起,一道更加凝实的红光——“粉身碎骨!”——直接射向那只巨蛛相对脆弱的复眼局域。
这只剩下的八眼巨蛛也随即在哀嚎中被伊索尔德密集的强力咒语彻底解决。
阿列克谢挑挑眉毛,对这个学姐的实力有了更深层的了解,一只八眼巨蛛砍瓜切菜,两只全身而退,甚至还有带着四个拖油瓶安全离开的自信。
战斗结束后,两只巨大的蜘蛛尸体倒在空地上,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和魔药材料的古怪气味。
现场一片寂静。双胞胎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伊索尔德眼神锐利,她看向蕾娜塔的目光充满了复杂的意味,她知道阿列克谢很强,但没想到她身边这个冷冷清清的小女孩也这么不容小觑。
蕾娜塔默默走到第一只蜘蛛尸体旁,拔回自己的军刺,仔细地擦干净,然后望向禁林更深处的黑暗,眼中那丝意犹未尽的神色更加明显了。
“别发呆了。”
伊索尔德清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她已经俯下身开始检查蜘蛛的尸体,
“八眼巨蛛的毒液价值很高。趁着新鲜,最好立刻采集。”
听到这话,刚刚还瘫着的双胞胎瞬间竖起了耳朵。
“价值很高?有多高?”
乔治忍不住问道,金加隆的光芒似乎驱散了他心头的恐惧。
伊索尔德一边用魔杖指向巨蛛巨大的螯肢末端那如同弯管般的毒牙,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平均价格来说是一品脱(约568毫升)八眼巨蛛毒液,价值100加隆,而且通常有价无市。”
“一、一百加隆?!一品脱?!”
弗雷德的声音都变了调,眼睛瞪得象铜铃,他们全家一年可能都攒不下这么多钱!
“准确地说,是每只成熟个体大概有一品脱的毒液存量,但因为战斗和损耗,平均一只能采集到半品脱左右的毒液。”
伊索尔德补充道,手法熟练地用魔法引导着那晶莹剔透、闪铄着不详光芒的毒液,从毒牙末端的开口缓缓流出。
她变出几个空药瓶后,开始承接毒液。
伊索尔德的动作精准而高效,很快就将两只巨蛛的毒液采集完毕,足足装满了三个小瓶,差不多一品脱。她熟练地用魔法蜡密封好瓶口,确保毒性不会外泄,然后……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随手就将这两瓶价值超过两百加隆的珍贵毒液扔给了阿列克谢。
“我的变形术正常能维持三天,但是八眼巨蛛的毒液有魔力,可能时间会变短,你最好回去就把他们装在真正的药瓶里。”
阿列克谢稳稳接住,掂量了一下,提议道:
“学姐,这战利品……要不您拿一半?我们四个再分剩下的一半?”
他知道伊索尔德出了大力,尤其是控制住了另一只蜘蛛。
伊索尔德瞥了他一眼,语气带着一种纯血世家特有的、不经意间流露出的高傲:
“不必了。弗利家族虽然在魔法部失势了,但还不至于缺这点零花钱。我们依旧是巫师界最富有的几个纯血家族之一。你就自己留着,或者分给他们吧。”
她的目光扫过眼巴巴望着毒液瓶的双胞胎。
阿列克谢摩挲着下巴,并没有立刻分配毒液,而是话锋一转,看了眼双胞胎,忽地问道:
“学姐,你看他俩刚才扔出来的那堆……嗯……道具,怎么样?”
伊索尔德愣了愣,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她微微蹙眉,回忆了一下刚才那场混乱却有效的阻击战,沉吟了片刻,还是客观地给出了评价:
“虽然手法粗糙得象巨怪的打制工艺,”
她的开场白依旧带着挑剔,
“但……不得不承认,其中蕴含的奇思妙想,确实……有些意思。用在恶作剧上可惜了。”
能得到以严格和优秀着称的弗利小姐这样的评价,双胞胎简直受宠若惊,腰杆都不自觉地挺直了一些。
阿列克谢笑了,顺势抛出了真正的意图:
“那你看,他俩这‘奇思妙想’,有被投资的潜力吗?”
伊索尔德瞅了瞅因为她的评价而有些飘飘然、又因为投资话题而紧张起来的双胞胎,缓缓点头:
“如果能把那些粗糙的玩意儿做得更精致、更稳定,并且应用到……更合适的领域,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阿列克谢见状,补上了最后一记“绝杀”,他压低声音,用一种推心置腹的语气对伊索尔德说:
“学姐,您想想,如果您成了他俩的股东……那岂不是就能名正言顺、近距离地‘指导’和‘看管’这两位天才发明家了?
您也不希望自己在霍格沃茨最后一年的主席生涯,被这俩精力过剩的红毛狒狒用层出不穷的新花样,搞得乌烟瘴气吧?”
这句话象一道闪电劈中了伊索尔德。她那双灰色的眼眸瞬间锐利了起来,直勾勾地盯住了刚刚还觉得有点顺眼的双胞胎。
乔治和弗雷德顿时感觉象是被蛇盯上的青蛙,弱小,可怜,又无助,刚刚挺直的腰杆瞬间又弯了下去,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