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列克谢强忍着胸口火辣辣的疼痛,抢在对方发问之前,立刻高高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威胁,用尽可能清淅、快速的语气说道:
“勒梅先生!我们没有任何恶意!,她是蕾娜塔·契切林娜,我们是今年即将入读霍格沃茨的新生!我们完全不知道是怎么进入这里的,是那副盔甲先攻击我们的!我们只是自卫!”
他的语速很快,着重强调了霍格沃茨新生的身份,以期自己那“邓布利多的学生”这一身份能最大程度地消除对方的敌意。
毕竟要是真把尼可当成一个600岁的骨质疏松的老头子,恐怕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有史以来第一炼金术师的名头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更别提这还是在人家的老巢里了。
那位围着浅紫色披肩的老太太——阿列克谢认为她是佩雷纳尔夫人——便立刻上前一步,她的目光迅速扫过阿列克谢仍在渗血的伤口,语气温和,打断了自己丈夫正要出口的话语:
“尼克,有什么话都等等再说。先让孩子们进来,这孩子伤得不轻,得先立刻处理。”
“啊,说得对。霍格沃茨的新生……阿不思总是能给我带来惊喜。来吧,年轻人,这里很安全,刚才只是个误会。”
佩雷纳尔夫人已经走上前,示意蕾娜塔一起将阿列克谢搀扶起来。蕾娜塔警剔地看了两位老人一眼,但在阿列克谢微微点头后,还是配合地扶起他,跟着两位老人走向那座古朴的石屋。
屋内的景象与外部看似简朴的风格截然不同。这里不象一个家,更象一个微缩的、充满了生命奇迹的炼金宇宙。
最引人注目的并非静止的物件,而是那些充斥着整个空间的、活着的炼金造物。
几个仅有膝盖高低、主体由抛光黄铜筒构成、底部嵌着四个灵巧小轮子的炼金人偶,正无声而高效地滑动忙碌着。它们的结构异常简洁:一个圆柱形的躯干,顶端镶崁着一颗宝石,两侧则是一对可以灵活伸缩、变换工具的黄铜钳臂。
一个小人正用它的一只钳臂稳稳抱着一摞羊皮卷轴,凭借底部的轮子平稳地滑向书架,另一只钳臂精准地将卷轴塞进缝隙。
另一个则用钳臂举着一块抛光布,围绕着一个自行旋转的复杂星象仪滑动,擦拭着水晶透镜。
甚至还有一个守在壁炉边,用钳臂有节奏地拉动着一个微型风箱,精巧地控制着炉内那呈现出奇异蓝色的火焰。
墙角架子上,那些水晶瓶里的彩色液体不再仅仅是脉动,它们偶尔会凝聚成微小的手状或鱼形的轮廓,轻轻敲击瓶壁,或是优雅地游动一圈,然后再悄然散开。
桌上那支自己写字的羽毛笔,笔杆上镶崁的细小宝石正随着书写节奏明灭闪铄,仿佛在呼吸。
佩雷纳尔夫人魔杖轻轻一挥,一个轮式炼金小人立刻滑行过来,它的顶部宝石闪铄了一下,随即又跑来一个炼金人偶,两“人”灵巧地用钳臂搬来扶手椅放在阿列克谢身前。
阿列克谢在蕾娜塔的搀扶下坐下,又有另一个小人平稳地滑到一旁的壁橱前,上升降平台托起一只药瓶和一卷干净的绷带,然后稳稳地运送到佩雷纳尔夫人手边。
“把这个喝了,孩子。”
佩雷纳尔夫人将水晶瓶递给阿列克谢,里面是一种不断冒着珍珠母般光泽气泡的紫色液体,
“这是白鲜精华,效果很强,你会需要这个的。”
阿列克谢没有尤豫,道谢后接过,一口饮尽。液体味道古怪,象是薄荷混合了泥土和某种金属的味道,但咽下后立刻化为一股汹涌的热流,迅速涌向四肢百骸,最后强烈地汇聚在胸前的伤口处。他能清淅地感觉到肌肉组织在疯狂地再生、愈合,那深入骨髓的剧痛迅速被一种剧烈的麻痒所取代。
佩雷纳尔夫人又拿来一卷干净的白色绷带,熟练地为他进行包扎,以固定伤口并保持清洁。
“好了,骨头和肌肉明天早上就能长好,但今天最好别乱动。”
她叮嘱道。
处理完伤口,气氛缓和了不少。梅好整以暇地背着手,目光在阿列克谢和蕾娜塔之间流转,最终定格在阿列克谢略显苍白的脸上。他眼睛里闪铄着探究的光芒,问出了第一个,也是他最自然会产生的问题:
“那么,罗曼诺夫先生,现在能满足一下一个老人的好奇心吗?你是如何一眼就认出我这个老家伙的?我相信,即便是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里,也没有挂着我的画象。”
“恩,直觉……吧?”
阿列克谢挠了挠头,补充道,
“这个地方就不象是魔咒的风格,而且门口那个活灵一看也是炼金产……”
“等等!”
尼可紧皱起眉头,出声询问道,
“你说‘活灵’,你为什么会认为那是活灵?”
阿列克谢眨眨眼:
“活灵最大的缺陷就是遇到上位血统时会绕过缺省的指令直接臣服,那个盔甲的表现就挺符合的……”
尼可回想起盔甲那五体投地瑟瑟发抖的模样不得不承认阿列克谢说的有道理,但自己的得意之作被一个新生给解决了的事实激发了尼可的好胜心,语气都不善了起来:
“什么上位血统,我怎么完全没听说过,所以说你们这群纯血主义者真的是,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而且罗曼诺夫家族也不是什么纯血家族吧……
等等!佩雷纳尔!阿不思上次写信来说了什么来着?”
“噢——我有点印象,阿不思说他找到两个有言灵之力的孩子,当时你还信誓旦旦地说是阿不思骗你玩呢。不会就是他们吧?”
“……”
尼可忽的感觉自己的脸有点痛,沉着脸转向阿列克谢:
“那你是从哪知道这些知识的?”
“恩,血脉记忆?”
这个世界是没有混血种的,巫师们只得到了龙族对于元素的权柄,但没有得到血统,所以阿列克谢现在无论怎么胡诌也没人能站出来反驳他。
尼可嘴唇嗫嚅了下,还是放下了这个问题,反正这小子现在就在这又跑不掉,
“那你是怎么进入这里的?”
阿列克谢感受着体内魔药带来的暖流,苦笑着回答:
“勒梅先生,说实话,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们就是在蒙莫朗西街附近闲逛,走着走着,周围景象突然就变了,然后我们就站在您家院子门口了,接着那盔甲就冲了过来。”
“走着走着?”
“总得发生点什么吧?比如,念了什么咒语?或者触摸了什么特别的东西?还是说你当时拿着什么东西?”
阿列克谢努力回忆着,然后不太确定地比划着名:
“咒语肯定没念……特别的东西?当时我右手拿着罐可乐,左手拿着一把瑞士军刀然后……”
他有点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蕾娜塔,
“……她喂我吃了口烤肉,我正嚼着呢,然后就那样了。”
话音刚落,正在一旁收拾东西的佩雷纳尔夫人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出来,随即又优雅地用手掩了一下嘴。
“进入这里的密码……其像征意义是——‘左持利剑,右握圣杯,口啖敌人之血’。”
他说完,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看了看阿列克谢,
“你和烤肉是有什么仇吗?”
“……小时候被羊顶过差点骨折算不算?”
“……”
屋内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非常微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