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礼堂吃晚餐的路上,他们迎面撞见了奇洛教授。他正抱着一摞书,低着头匆匆走过,身上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大蒜味,那条着名的大围巾紧紧包裹着他的头。
“那是奇洛教授,”
乔治小声说,一边还在清理耳朵里的羽毛,
“教麻瓜研究的。听说他在罗马尼亚遇到了吸血鬼,被吓坏了,现在说话都结巴,还、还非得裹着那头头头头大蒜味的围围围围围巾,说、说是为了驱邪……”
弗雷德笑嘻嘻地接话:
“乔治!不要学人家说话!
——我打赌那围巾下面肯定藏着一脑袋大蒜,而不是脑子!”
阿列克谢回头看了看奇洛远去的背影,确定他听不到了,才呵呵一笑低声道:
“说不定……里面包着个没鼻子怪呢。”
双胞胎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觉得这个苏联新朋友的幽默感真够黑的。
晚餐时分,当阿列克谢和蕾娜塔——两个没有佩戴任何学院徽章、面孔陌生却由着名的韦斯莱双子一左一右陪着——走进礼堂时,不可避免地引起了一阵小范围的瞩目和窃窃私语。
弗雷德和乔治还唯恐天下不乱地大声嚷嚷:
“瞧一瞧看一看了啊!提前入学的霍格沃茨的下一届的新生!格兰芬多的未来之星!”
“喂喂喂,我还不一定进格兰芬多呢……”
蕾娜塔清冷精致的气质和冰雪般的容貌吸引了不少高年级男生的目光。
然而,当他们看到这个看起来象冰雪精灵般的女孩,面无表情地、以一种近乎高效的速度,一个人干净利落地吃光了她面前一整张长桌上所有的甜品布丁、蛋糕和馅饼之后,那些欣赏的目光纷纷变得僵硬、愕然,然后默默地移开了视线。
一旁的阿列克谢也不逞多让,剃出来的鸡骨头已经比弗雷德和乔治两人吃的鸡腿还多了。
龙血赋予了两人超常的力量和体魄,但也导致了巨大的能量消耗。
教授席上,邓布利多乐呵呵地看着这一幕,他对旁边的麦格教授说:
“年轻真好啊,米勒娃。看着孩子们胃口这么好,我都情不自禁地多吃了一点。”
说着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勺布丁。
隔了几个位置,斯内普教授闻言,头也不抬地低声讽刺道:
“如果校长您能少吃一点,或许对大家都好。至少能让我从无止境的健齿魔药中解脱出来。”
邓布利多仿佛没听见般,继续愉快地享用着自己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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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考试全部结束,大部分学生都进入了暑假模式,城堡里的节奏一下子变得缓慢祥和起来。
但八楼的校长办公室里,气氛却有些凝滞。
斯内普站在邓布利多的书桌右前方,脸上是他惯有的、仿佛随时都能闻到什么恶心气味的厌恶与极度嫌麻烦的表情。
“咳咳,”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仿佛没看到斯内普的黑脸,
“好消息,阿列克谢、蕾娜塔,感谢威斯敏斯特公爵的帮助,你们的麻瓜身份文档已经全部办妥了,现在你们已经在法律意义上是个大不列颠人了。”
邓布利多从书桌的抽屉里拿出两个厚厚的、印有英国国徽的牛皮纸文档袋,打开其中一个后从里面抽出几份文档,一样一样地铺在桌上。
“这是伦敦高等法院家事分庭出具的收养令,”
他指了指一份措辞严谨、盖着官方大印的文档,
“具有完全的法律效力,证明西弗勒斯·托比亚斯·斯内普教授是你们二位法律上的唯一监护人。
这是根据收养令重新签发的全新出生证明——哦,麻瓜们的规矩是这样的,非常注重形式,就算是收养也会重新办理一份,像征着新的开始。”
他温和地解释着,手指滑过那份印有阿列克谢名字的文档。
“这是nhs医疗卡,享受麻瓜医疗服务用的,收好。虽然我认为你们可能永远用不上它,圣芒戈医院的治疔师们技术可比麻瓜们好多了
最后,这是你们的英国护照。
这套文档是雷娜塔的,也是一模一样的配置。”
阿列克谢将那一包文档袋接过后递给了蕾娜塔,随即开始仔细地一样一样拿起文档核对。但当他的目光落在出生证明和nhs医疗卡上时,他的动作瞬间僵硬了。
在那两份文档的“父亲”一栏,清淅地、毫无馀地印着同一个名字——
阿列克谢的眼角剧烈地抽搐了一下,他动作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用一种混合着难以置信和极度复杂情绪的目光,缓缓看向一旁脸色铁青的魔药课教授。
斯内普的眉毛危险地挑了起来。
“小子,”他冰冷滑腻的声音响起,“你那是什么眼神?”
不等阿列克谢组织好语言回答,斯内普似乎从他僵硬的表情和那份诡异的寂静中察觉到了极端的不对劲。
他猛地一挥手,一道无声的飞来咒精准地将阿列克谢手中那两份仿佛烫手山芋般的文档抽走,嗖地飞入他苍白的手中。
只低头看了一眼——
一声惊天动地的、饱含极致震惊与暴怒的咆哮猛地炸响在圆形办公室里,声浪甚至震得桌子上的银器都嗡嗡作响。连栖枝上打盹的凤凰福克斯都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睁开眼,困惑而不满地抖落了几根金红色的羽毛。
斯内普拿着那两张纸,手都在微微发抖,他猛地转向邓布利多,黑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怒火:
“你可从来没给我说过会变成这样!这……这荒谬的称谓是怎么回事?!”
“噢,噢,噢,放轻松,西弗勒斯,放轻松。”
邓布利多连连摆手,半月形眼镜后的蓝眼睛闪铄着真诚(却又欠揍)的无辜光芒,
“噢,噢,噢,放轻松,西弗勒斯,放轻松。”
邓布利多举起双手,语气依旧温和,眼神却带着一种审视人心的深邃。
“麻瓜的文书有时的确显得过于死板,他们更相信印章和纸张,而不是事实与选择。可在我看来,一个称谓从来不能决定一个人的本质。‘父亲’的字样只是墨迹,但你是谁,你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才是现实的力量。”
他顿了顿,微微一笑,
“请别让一个符号,掩盖了你真正的价值。”
见斯内普依旧胸膛起伏,显然馀怒未消,邓布利多立刻熟练地祭出了缓兵之计,语气轻快地说:
“这样,为了补偿您为此付出的……嗯,‘名誉损失’,我明年给您涨工资!涨幅……嗯,百分之五,不不不,百分之七……百分之十,就百分之十!不能再高了!
这可是从我的蟑螂堆预算里硬挤出来的!”
站在一旁的阿列克谢听得眼角又是一跳。
邓邓布利多趁热打铁,赶紧抛出下一个重磅炸弹,语速都快了几分:
“另外,根据麻瓜那个所谓的‘社会服务部门’的繁琐规定,在新的抚养关系确立后的前两个月,他们极有可能会派出专员来进行至少两次例行探访,以确保孩子们在新环境里生活得……嗯,‘健康、安全、快乐’。
西弗勒斯,这就需要你提供一个合适的、符合麻瓜标准的住所来应付检查,最好能看起来象个……家的样子。”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又黑了一个度,仿佛听到了世上最恶毒的诅咒,眼看新一轮的狂暴怒火就要喷薄而出。
邓布利多立刻抢在他前面开口,语速飞快得象是在念魁地奇解说词:
“当然!这笔费用——我是说准备一个临时住所、购置必要家具、以及应付检查的所有开支——完全可以由校方全额报销!实报实销!
我个人觉得萨里郡小惠金区女贞路那一带的社区就挺不错的,环境安静整洁,邻里‘和睦’,非常符合麻瓜中产阶级的审美,据说对孩子们的身心成长很有帮助……”
连续几次想开口都被对方用话术和条件死死堵了回去的斯内普,脸涨得通红,感觉太阳穴都在突突直跳。
他猛地转过头,将所有的怒火和憋屈都倾注在一道凶狠得能杀人的目光里,狠狠地瞪了旁边努力憋笑、表情古怪的阿列克谢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一切都是你这麻烦精小子惹来的祸事!”
最终,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声音象是被毒液浸泡过:
“我自己!在蜘蛛尾巷!有!房子!”
“当然,当然,蜘蛛尾巷很好。”
邓布利多从善如流地点头,但随即又看似不经意地补充道,
“但是你知道的,哈利就住在萨里郡女贞路,你搬去那边的话,离得近些,万一那孩子有点什么不同寻常的动静,你也能及时……嗯……‘留意’一下,我也比较放心。”
斯内普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难看,仿佛邓布利多不是让他去留意,而是让他去给波特当保姆。
“邓布利多!我不是那男孩的——”
“——哦,对了!”
邓布利多仿佛刚想起什么,极其自然地再次打断了斯内普即将爆发的抗议,转头对阿列克谢说,
“瞧我这记性。威斯敏斯特公爵为了欢迎你们来到英国,坚持要送你们一份礼物——一栋位于伦敦附近的小房子,位置你任选。
我觉得萨里郡女贞路社区环境不错,就自作主张替你们选在那里了,希望你不要介意,阿列克谢。”
阿列克谢脸上立刻摆出一副“您决定就好,我非常感谢”的顺从表情,微微躬身:
“一切听您安排,教授。”
然而心里却暗自嘀咕:
“所以就是这样,但是那栋房子现在还在装修,你们可以在城堡待几天再走……”
“邓布利多,我现在就算去住破釜酒吧也不想看到你!”
“哦,破釜酒吧,那可真是个好地方,热闹又方便……”
斯内普重重地哼了一声,打断了邓布利多的废话,猛地转身,黑袍掀起一阵剧烈的旋风,大步流星地离开了校长办公室,甩下一句:
“我去收拾东西!”
门在他身后被摔得震天响。
办公室里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邓布利多转过头,冲阿列克谢俏皮地眨了眨右眼。
阿列克谢顿时感到一阵恶寒,连忙拉起蕾娜塔:
“那……校长先生,如果没别的事,我们也回去收拾东西了。”
“当然,假期愉快,孩子们。”
当阿列克谢和蕾娜塔收拾好他们不多的行李,打开临时住所的门时,发现弗雷德和乔治正等在外面。
“嘿!你们果然还没走!”
弗雷德说,
“我们是来问问,你们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坐霍格沃茨特快回去?我们可以带你们去对角巷附近玩玩!”
乔治也点头:
“就是,马上又要被妈妈天天看着了,多无聊。”
阿列克谢摇了摇头,无奈地耸了耸肩:
“谢谢,不过恐怕不行。我们……还得等两天。”
“哦,好吧……”
双胞胎脸上露出明显的失望,
“那太遗撼了。还以为能一起在火车上玩呢。”
“那就下学期见了!记得给我们写信!”他们挥挥手,有些遗撼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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伦敦破釜酒吧那昏暗而嘈杂的大堂里。
弗雷德和乔治瞪大双眼,张大嘴巴,象是被同时施了石化咒一样,愣愣地僵在原地。
而跟在他身后的,正是和他们说还要在霍格沃茨待两天,而且他们也确定了对方没有乘上火车的阿列克谢·罗曼诺夫和蕾娜塔·契切林娜!
他们是搭斯内普的幻影移形来的,很晚才从学校出发,结果竟然和坐了一整天火车的韦斯莱兄弟几乎同时到达破釜酒吧。
双胞胎看看脸色臭得象踩了狗屎的斯内普,又看看他身后一脸“我也很无奈”的阿列克谢和依旧面无表情的蕾娜塔,大脑彻底宕机,完全无法理解这超乎想象的组合是怎么出现的。
斯内普完全无视了目定口呆的韦斯莱兄弟,仿佛他们只是墙上的污渍,他径直走向柜台,用指节不耐烦地敲了敲台面。
老板汤姆赶忙迎上来。
“两间房。”
汤姆看了眼这不太搭调的三人组,识趣地没有多问,默默递过两把锈迹斑斑的钥匙。
“跟上。别磨蹭。”
阿列克谢冲双胞胎做了一个极其无奈的鬼脸,拉着蕾娜塔,赶紧跟了上去。
只留下弗雷德和乔治在原地,面面相觑,过了好半天,乔治才喃喃自语:
“梅林啊……他们俩的暑假……居然是跟老蝙蝠一起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