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对角巷(1 / 1)

一阵仿佛被塞进高速旋转的橡胶管里的窒息感后,他阿列克谢发现自己一行出现在一条狭窄、蜿蜒的卵石铺就的街道入口。

面前是一道拱门,上面挂着一块锈迹斑斑的招牌,写着“翻倒巷”三个字,散发着一股不祥的气息。但斯内普看也没看那边,直接转身,用他巨大的黑色衣袖像蝙蝠翅膀一样一扫,示意他们跟上主路。

只一步跨出,周遭的世界壑然开朗,仿佛从黑白默片跳入了色彩斑烂的油画。

对角巷在清晨的薄雾和阳光下苏醒了。

这是一条狭长的鹅卵石街道,街道两侧是高耸、歪歪扭扭的房屋,象是随时会倒塌,却又奇迹般地保持着平衡。

街道两旁是歪歪扭扭、挤作一团的魔法店铺,窗户里陈列着会自动搅拌的坩埚、闪铄着不详光芒的水晶球、以及摞得高高的、书脊在喃喃自语的大部头书籍。一家商店门口挂着一摞锅盖,它们正象风铃一样互相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空气中弥漫着各种奇妙的混合气味:刚刚出炉的奶油蛋糕的甜香、某种呛人的硫磺味、陈旧羊皮纸的芬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魔法烟花燃尽后的硝烟气息。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巫师们穿着颜色夸张、式样古怪的长袍,提着会动的袋子或笼子匆匆而过。一只肥胖的猫头鹰叼着《预言家日报》从他们头顶掠过,投下一小片阴影。远处传来一阵兴奋的尖叫,是一群孩子围在魁地奇精品店外,对着橱窗里最新款的飞天扫帚发出惊叹。

这就是魔法世界跳动的心脏,喧闹、鲜活而又光怪陆离。

阿列克谢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感慨,却忽然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

蕾娜塔僵在原地,冰蓝色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中那圈淡金色的光泽在飞速流转,仿佛一台过载的计算机正在处理海量信息。她的呼吸变得极其轻微,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紧紧抓着衣角。

阿列克谢瞬间明白了过来,他从出生起就有前世的记忆,对“人群”和“市集”有概念。契切林娜几乎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冰冷的、秩序井然的、与世隔绝的黑天鹅港。

眼前这汹涌的人潮、嘈杂的声浪、混乱无序却充满生机的景象,对她造成的冲击远非“新奇”二字可以形容,而更接近于一种信息洪水般的恐惧。

他几乎没有思考,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

她的手很凉,指尖甚至有些冰冷,但皮肤细腻,握在手里像握住了一块温润的玉石,在这喧闹的环境中奇异地让人感到一丝平静。

蕾娜塔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斗了一下,但没有挣脱,抬头看了他一眼后,耳尖便悄然泛红。她眼中的金色光圈旋转速度渐渐慢了下来,虽然身体依旧紧绷,但那种仿佛下一秒就要拔出武器或是转身逃跑的极端警戒状态缓解了。

“啧。”

前面传来一声毫不掩饰的咂嘴声。斯内普不知何时停下了脚步,正用他那双黑色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他们交握的手,脸上写满了“浪费时间”和“令人作呕”的表情。

“如果你们已经当够了路标,”

他丝滑的声音象毒蛇一样钻进他们的耳朵,

“我们或许可以去办正事了。还是说,你们更愿意这里站一整天?”

他猛地转身,黑袍翻滚,大步流星地朝着街道尽头一幢高高耸立的雪白楼房走去——古灵阁巫师银行。

那是一座青铜色与白色大理石构成的宏伟建筑,在周围歪扭的店铺中显得格格不入,透着一股冷硬、精确、不容置疑的气息。

两扇门前各站着一个穿着猩红镶金制服的妖精,身材矮小,眼神犀利。

看到斯内普走来,那两个妖精的表情瞬间变了。原本程式化的、略带傲慢的神情被一种混杂着警剔、徨恐和毕恭毕敬的情绪所取代。他们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板(虽然没什么区别),微微低下了头。

在进门前阿列克谢看到了那句着名的话:

请进,陌??,不过你要当?

贪得?厌会是什么下场,

?味索取,不劳?获,

必将受到最严厉的惩罚,

因此如果你想从我们的地下?库取?

?份从来不属于你的财富,

窃贼啊,你已经受到警告,

当?招来的不是宝藏,?是恶报。

斯内普完全无视了他们,象一阵黑色的旋风刮进了大厅。古灵阁内部更加宏伟,漆黑的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长长的柜台后面,上百个妖精正坐在高凳上,用天平称量钱币,或是用放大镜检查宝石,或是用长羽毛笔在巨大的帐本上唰唰记录。

斯内普的到来,仿佛在嘈杂的交易所里投下了一颗炸弹。

他所经之处,交谈声和敲打算盘的声音都下意识地低了几度。妖精们纷纷从帐本和宝石上抬起头,目光追随着他,眼神复杂。

无论是斯内普神秘人心腹的身份,还是他作为魔法界最强的魔药大师之一的地位,都值得他得到这样的对待。

斯内普在一个空闲的柜台前停下,甚至懒得开口,只是用他苍白的指尖不耐烦地敲了敲台面,柜台后的妖精猛地一激灵,赶紧推了推眼镜。

“斯内普大师!很荣幸您能光临古灵阁!有……有什么能为您效劳的?”

妖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斗。

斯内普甚至没看那妖精,只是微微侧头,用下巴朝阿列克谢的方向一点,冰冷地说:

“我只是带人来的,你们自己商量。”

随即还补了一句“别耍花招”,他便就象摆脱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走到大厅角落的一张高背椅旁,抱臂坐下,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冥想,将整个银行的嘈杂完全隔绝在外。

压力瞬间给到了阿列克谢这边,所有的目光——人类的、妖精的,都聚焦在他和蕾娜塔身上。

阿列克谢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将装着金砖的袋子放在柜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自如:

“你好,我们需要兑换一些……巫师们的货币。另外,我想了解一下贵行的货币兑换规则,和巫师们的货币知识。

尤其是你们能为麻瓜种巫师提供的额外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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