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阵天旋地转的恶心感过后,阿列克谢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宽敞、奇妙的圆形房间里。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温暖、陈旧的气息,混合着书籍、柠檬雪宝和某种难以言喻的魔法味道。墙上挂满了昔日男女老校长们的肖象,他们都在各自的画框里看似有的在打鼾,有的在交头接耳,但实际全都在好奇地悄悄打量着新来的两个狼狈的孩子,
各种银制的、奇妙的仪器在桌子上嗡嗡作响,喷吐出阵阵烟雾。在房间一角的一根镀金栖枝上,一只深红色的凤凰歪着头,用智慧的黑色眼睛凝视着他们。
“欢迎来到霍格沃茨,孩子们。”
邓布利多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温和,他走到桌后,示意他们坐下。
“噢,还是这里的天气适合我这样的老头子,西伯利亚可真是个寒冷的地方,柠檬冰淇淋在那里能冻得比石头还硬,不是吗?”
邓布利多摘下围巾后用魔杖一挥,它便轻柔地落在了衣架上,然后又再次轻轻挥了挥,伴随着一声轻微的“叮”声,一个略显陈旧的木质茶盘出现在铺着防尘布的茶几上。
茶盘上放着一把朴素的白瓷茶壶和三只不配套的杯子——一只印着歪斜的霍格沃茨校徽,另一只带着金边,还有一只则是简单的奶白色。
“我想,在这种时候,没有什么比一杯热腾腾的红茶更能让人感到安慰了——”
邓布利多的声音戛然而止,他的目光在阿列克谢沾满雪泥的靴子,露出了一个“真是考虑不周”的懊恼表情。
“哦,看看我这记性。”
他轻松地抽出魔杖,像乐队指挥一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清淅地念出咒语:
“清理一新。”
一股无形的、清新的力量瞬间拂过阿列克谢和蕾娜塔的全身。
他们甚至没有感觉到任何触碰,就看到所有的污渍、尘土和冰碴如同被橡皮擦抹去一般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阿列克谢磨损的衣角恢复了整洁,蕾娜塔发梢凝固的血点也无影无踪。
连空气中那丝淡淡的硝烟和血腥味也被一缕淡淡的、雨后青草般的清新气息所取代。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仿佛刚才两人的狼狈模样只是一场幻觉。
邓布利多收回魔杖,看着两个瞬间变得干净整洁的孩子,调皮地挑了挑他雪白的眉毛,灰蓝色的眼睛里闪铄着宛如星辰的愉快光芒。
“怎么样?”
他语气轻快地说,仿佛刚刚分享了一个了不起的小秘密,
“魔法,神奇吧?”
做完这一切后邓布利多将目光再次放回了茶壶上,白瓷茶壶自己漂浮起来,将一种深红褐色的、冒着浓郁热气的液体斟满了三只杯子,其中那只奶白色的杯子精准地飘到了蕾娜塔面前。
阿列克谢道谢后接过了那只印着校徽的杯子,入手是恰到好处的温暖,一股醇厚的茶香扑面而来。
然而,当他下意识地想轻轻晃动杯子让茶凉得快一些时,却感觉到了一种不寻常的阻力,杯中的液体晃动得异常缓慢,显得有些……粘稠。
阿列克谢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邓布利多那边,在老校长手边的茶盘上,阿列克谢眼尖地发现了一个空空如也的糖罐。
阿列克谢眼角一抽再次看向自己杯中那粘稠的液体,在心中叹了口气后,出于礼貌还是硬着头皮喝了一口,随后露出了扭曲表情。
阿列克谢默默地将杯子放回了茶盘上,决定让它自然冷却到地老天荒。
他的目光转向蕾娜塔,女孩依旧端坐在扶手椅里,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不是身处温暖的客厅,而是坐在军事会议的桌前。
她双手捧着那只奶白色的杯子,小口小口地呷着里面的红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阿列克谢莫名地能看出来她很喜欢,再看看桌对面同样一脸享受的老人。
一个念头不由自主地冒了出来,让阿列克谢的嘴角勾起一丝无奈的弧度。
“完了……这两个人,恐怕会意外地很有共同语言。”
“叮”
邓布利多轻轻放下茶杯,开口了:
“那么,我们就来开诚布公地聊一聊吧。在这之前——
女士们先生们,能麻烦你们暂时离开一下吗?给我们一点私人空间。
对,尤其是您,布莱克校长,我知道您想说什么,不用担心,用不了多久的。”
墙上一个留着山羊胡、表情刻薄的男巫肖象不满地嘟囔着听不清的话,不情不愿地走出了画框。
“好了,这下清净了,我们开始吧,”
邓布利多湛蓝色的瞳孔在眼镜后面显得深邃而意味深长。
“孩子们,你们对那头……‘龙’有什么了解吗?”
阿列克谢心中一凌,暗道来了,随即谨慎的回答道:
“我对它并没有了解太多,父亲的手稿里可能会有一些您想要的信息,您需要看一下吗,教授?”
邓布利多注视着阿列克谢深褐色的双眼,沉默了片刻后,叹了口气:
“我当然会去看的——放心吧,我会复制后把原件还给你的,那毕竟是你父亲的遗物吧。
……但是你知道的,我想问的不是这个——那具尸体,是来自一名苏联巫师吧,”
邓布利多的话让阿列克谢心中一紧,
“虽然孩童在发生魔力爆发时,确实会发出远超他们水平的魔法,但无论如何,想要杀死一名战斗经验丰富的成年巫师都是远远不够的。
所以孩子,你没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关于——言灵。”
阿列克谢猛地抬头,眼中绽放出炽热的金芒,黄金瞳直直地注视着眼前的老人,而一旁的雷娜塔也悄悄把手伸向了后腰,那里正别着一把ps手枪。
“噢……真是……威严的一双眼睛啊,”
邓布利多悄悄放松刚才对视时自己忍不住握紧的魔杖,呵呵笑着缓解着气氛,
“放轻松孩子,我对你们并没有恶意。
呜……不如这样,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不等对面的两人回应,邓布利多便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孩子们,如果你愿意相信一个老人从某些古老得快要化作尘土的记载中拼凑出的故事……那么——
在很久、很久以前,远在梅林的时代之前,甚至在人类学会用火焰照亮洞穴之前,这个世界的主宰,并非人类。
那时,大地上行走着如同神只般的巨兽——龙族,它们可并非我们今天所知的那些蜥蜴般的小玩意。
正相反,它们是原始力量本身的化身,是行走的天灾,是世界规则的具象。它们掌控着构成万物的基石的五大权柄:流水与寒冰,烈焰与熔岩,大地与山脉,狂风与雷霆……以及最神秘莫测,直达万物心智的——精神之力。
而统治这一切的,是一位黑色的皇帝。他的双翼屏蔽天空,他的意志便是律法,他的统治严苛而冰冷,仿佛永恒的寒冬。
最终,压迫孕育了反抗的火种,就连他最亲近的族裔也举起了叛旗。那场战争的惨烈程度,远超我们所能想象……星辰为之黯淡,大陆为之崩裂。
故事的结局,是皇帝的陨落,但随之而来的,并非新时代的黎明,而是一场……灾难。”
邓布利多的声音变得更轻,
“他死后,那完整的、如同太阳般庞大的五大权柄,并未消失,而是破碎了——象一颗被砸碎的宝石,化作无数碎片,洒向了整个世界。
而就在这时,一些最早睁开双眼观看世界的人类……偶然地,或者说,命运般地,触摸到了这些力量的碎片。”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回到阿列克谢和蕾娜塔身上。
“于是,历史上第一批能够引动火焰、让溪流改道、与大地沟通的人,出现了。
他们,便是最初的巫师。
获得力量的人类,迅速成长。而失去皇帝、力量又散落四方的龙族,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衰弱。此消彼长……结局可想而知。
一段漫长而黑暗的狩猎时代开始了。古老的神只被逐一下凡,世界的权柄,就这样,带着血与火,交到了人类的手中。
从此,世界进入了属于人类的纪元,而那场导致一切改变的古老战争,龙族的名字,皇帝的尊号……都渐渐褪色,最终沦为了无人相信的神话,被遗忘在故纸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