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甚?!开封府被明廷太子打下来啦?现在还让我们的人回各县驻守?这朱家小子是怎么想的?”
此刻正坐镇南阳府指挥河南一地顺军战事的刘宗敏瞪大了一双牛眼,完全不敢相信眼前传令兵说的话。
但随后接二连三传来的具体消息都让刘宗敏不得不接受朱慈烺帮他们大顺打跑了尚可喜,又抢回了开封城的事实。
“不对,那朱家太子狡猾的紧,此前就在天津骗额们,说他要带着崇祯老儿一起南下长江,和咱大顺划江而治,结果后来就赖在山东不走了。
他这次能有这么好心帮咱夺回开封?这其中肯定有诈!”
坐在军帐中摇头晃脑琢磨了片刻的刘宗敏虽然接受了开封失而复得的现实,但他认为朱慈烺肯定是另有图谋。
同样留在河南战场担任他副手的陈永福有些无语了,提醒他道。
“权将军,不管明廷太子是何用意,现在开封城总归是回到了我们手中,各县也由我军重新驻守。
当务之急是派出援兵迅速北上加强开封各地城防,输送粮秣军资以备清军再度南下啊,不然湖广方面……”
陈永福点到即止的提醒让刘宗敏清醒了脑袋。
是的,不管朱慈烺有何用意,他都已经帮顺军打了这一仗,帮了这个忙,他至少用行动表明他是支持大顺继续占有河南的。
当务之急,不是再去计较朱慈烺有没有别的意图,而是要迅速恢复并加强开封的各地城防。
正如朱慈烺死也要守在江北守住徐淮,为南京撑起北部防线一样。
此刻的刘宗敏和陈永福也是必须要撑住河南,至少是撑住河南还在他们手头的四个府县的防线。
如此才能为留守在湖广北部和汉中的大顺政权争取更多的集成时间。
想明白了的刘宗敏也是雷厉风行,很快就发出军令命此前退守到南阳和汝州一部的顺军整队北上开封。
粮草方面有湖广北部的几府支持,暂时还算够用,哪怕调用部分北上也不会影响到顺军在南阳北线和清军的拉锯战事。
不过就在刘宗敏和陈永福摩拳擦掌,准备调集兵力把正盘踞在开封府南边各县的吴三桂给往北驱赶时,一个“噩耗”却是突然传来。
“报!权将军!襄城,襄城失守了!吴三桂和尚可喜合营的近万兵马已经攻克襄城,正在往西窜入汝州!河南府的一部清军东进接应,制将军在郏县不敌清兵,已经往南退向平顶山一带了!”
“什么?!”
刘宗敏大怒。
襄城和郏县这两城一失,那吴三桂就能凭借着超强的机动性迅速撤出开封府,并在接应掩护下由汝州北部再撤回河南府。
如此一来,一片石的旧恨未报,河南地的新仇又添。
关键是这次在开封战场上顺军损失惨重,最后还拿罪魁祸首吴三桂没什么办法,这如何不让刘宗敏气愤之极?
而就在这位大顺的权将军气急跳脚之时,都已经分兵杀至禹县和许州两地,准备南下合围绞杀吴三桂部众的朱慈烺更是无语之至。
“到嘴的肉都能让他给跑了!刘宗敏到底在干什么?一天之内竟连失两城…吴三桂啊吴三桂。”
看着前线哨探传回来的最新军情,朱慈烺真是强行忍住了脱口而出的“娘希匹!”,也是强行忍住了想要继续率兵追杀吴三桂的冲动。
没办法,若是能把吴三桂截留在开封府南部,那清军留守在河南府的八旗和绿营兵就是鞭长莫及,根本救不下他。
结果谁知道吴三桂这么果断,和尚可喜合营得到禁军进入河南的消息后立刻丢弃了在开封府南部打下的各县直接向西北突围。
关键是顺军也够“配合”的,哪怕先丢了襄城,只要把汝州府东北部的要道卡住,吴三桂一时半会儿跑不出去迟早也会被朱慈烺的骑一协捅菊花。
结果守在郏县的万馀顺军想要仗着人数优势和前来接应吴三桂的三千清兵野战,连一个时辰都没撑住便溃败了。
这下好了,顺军肉没吃到不说被严重打击了士气。
朱慈烺甚至都怀疑如果不是他率领禁军镇守在北边,这些士气如虹的清兵会不会再杀个回马枪又重新把开封府给再打下来。
仗打到这份上已经打烂了。
朱慈烺可以带着麾下的精锐将士们长途奔袭一次,两次,可若是突破了生理极限,那他们这支锐军也是会垮掉的。
“战略目标既已达到,吴三桂部也退守河南府了,剩下的各地小型战事便交由顺军自己去处理吧,我们该回徐州了。”
立马眺望西南方向,朱慈烺虽然看起来精神头还不错,但语气中的疲惫却已是很明显了。
年轻的禁军军将们也大多如此,偏偏已经年过六旬的黄得功还老当益壮,看起来比他们这些青壮年都要更加适应这种不断奔波的军旅生活。
“殿下,那此前接受调令北进的各地民军和地方驻守营伍是否要命他们即刻回返?”
黄得功拱手建言,河南一地战事既了,那此前被调集北进防御徐州西线以及凤阳一带的地方军队也就没必要再留守北线了。
大规模的军队聚集,先不说银钱,光每天人吃马嚼所消耗的粮草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东宫行营此前从各地土豪那里查抄出来的粮草是多,但架不住要用的地方也多啊。
胶东和徐州均田后要先免两税,山东西部各州府战略性放弃后是收不到丁点的秋粮了,后面还得面临赈济灾民的问题。
加之战事一起,各处调兵运粮又去一大部存粮,以至于行营现在手头存粮也不多了。
至少在沉廷扬南下的买粮船队没抵达淮安府和胶东外,行营是必须要精打细算才能熬过这段艰难时日的。
不过面对黄得功的建议,朱慈烺却是神秘一笑,轻轻摇头。
“倒也不必,当下还有一件事情,孤需要他们合力来办。”
说到这里,朱慈烺即刻下令,让此前北上增援的各军沿淮河运河一线南下集结!
他要带着这支大军南下讨赏,讨他们应得的守土之赏。
当然,这笔赏钱和物资他并不打算找他的便宜老爹要,而是要找出得起钱的那些人要。
给足了银粮,那一切都好说,毕竟他朱慈烺不是一个不能讲道理的人。
但若是他们不愿给,那就别怪他先围扬州,再直趋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