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马修松开伯纳斯,拍着手,走到一边。
他嘴角上还带着笑,环顾四周。
“还有谁想来试一试?”
哈文爵士和莫蒂都笑了笑。
小鱼崽更是跳起来欢呼。
只有戴尔皱着眉头,苦大仇深。
他现在只想快些到母猪角,完全没心情看戏。
可没人理他。
捶了捶胸膛,马修看着灰溜溜地爬起来的老头,朝人群喊道:
“打赢我,十枚银鹿,输了,也只是对我效忠,效忠强者,并不丢脸,谁要来?”
周围人乱哄哄的,看着扶着腰走回来的伯纳斯,说什么话的都有,但是就没人敢上前。
大家都是酒馆常客,多多少少都清楚这个老头的实力。
看着他被玩的那么惨,正经人谁还敢去冒头?
马修见没人来,有些失望。
他就是想要把场子闹得大一点,引来真正有实力的人。
可惜这里的人连勇气都缺乏一些。
但马修并没有就此放弃。
摇了摇头后,他再次对四方喊道:
“有人敢来吗?”
声音很响,语气很淡,一股子失望和不屑的意味随着热风直接就扑到人脸上。
马修就是要好好嘲讽这群人,看看能不能屎里淘金。
果然有人就受不了激将,扒开人群,站了出来。
不是雇佣兵,而是一个强壮的农户,应该是铁匠,手里还拿着一把锤子。
马修看着他,很有兴趣。
这人比他至少高半个头,看他的粗糙且黝黑的大憨脸,需要仰着头。
他上半身没穿衣服,可以看到硕大的胸肌上很多烫伤。
“嘿,大黑炭,知不知道赌注?”
柏斯点点头,木纳地回道:
“我知道,要是我输了,就要向你效忠。”
马修看他说话果然也傻傻的,心中印象分大涨。
现在他就需要这种牛马啊。
又撸了撸袖子,他双腿微蹲,扎好马步,就拍着大腿笑道:
“来吧。”
柏斯丢下大锤,溅起一阵灰尘。
随即,整个人就和头牛一样,笔直往前冲。
他的两只手就相当于牛角,准备和马修硬碰硬,来上一场纯男人之间的对决。
马修也不惧怕。
相反,面上更是雀跃的很。
刚才和伯纳斯比试,终究只是用了巧,抓住了破绽。
真男人就得肉搏。
金钱只是配菜,只有无上的权力和绝对的武力才能让人心悦臣服。
拼赢硬实力,就会让人对他印象大好。
看着带着风尘呼啸而来的大黑炭,马修再次下沉重心后,就伸手拦截。
两人一交上手,砂土就刺啦作响,划出四道黑印。
“呀!”
柏斯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劲,拼命想要往前压,可就是压不出去。
砂土吃不了力气,滑坑越来越深。
马修也不轻松,额头青筋直冒,脖子通红,双脚都挤在鞋尖前,象是要捅破它。
一时间,两人都卡在了原地,谁也奈何不了谁。
吱吱……呀……
四只手掌磨得血红血红,骨头不断爆响。
周围人也越聚越多。
谁都爱看这种热血喷张的肉搏,不论男女老少,都觉得精彩有劲。
欢呼声此起彼伏,多数人都在为柏斯加油。
柏斯也是争气的,瞪着眼,就奋力抵着双手,一小步一小步地前踩,想用身体压倒马修。
马修也不是菜鸟,占着重心低,也压上前,用头不断角抵。
柏斯被顶的很难受,只能后退一步。
围观的农户们不由倒吸一口气,不敢作声。
谁也没敢想,拼力气,村子里最猛的人会输一筹。
明明高了大半个头。
农户想不明白,柏斯也想不明白。
他闭气不言,脸颊憋得通红,两脚蹬的发颤,就想要挽回局面。
可就是不得寸进。
“加油……铁蛋加油啊……干死他……”
后到的人挤不进去,只好不断蹦跶着,大声喊着,获得参与感。
柏斯听见了,怒吼一声,也拿头想要顶上去,做最后一搏。
马修又不是菜鸟,丝毫不慌。
他再次降低重心,保持距离,并抓着大黑炭满是伤疤的手,气沉丹田,压榨出身体全部力气。
柏斯直接就被压了回去,两脚重重滑行,越来越深。
直到脚尖完全没入泥土,他才稳住。
可就在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时,只听噗呲一声,柏斯那插在泥中的草鞋子忽然炸裂。
一个趔趄,他整个人就要向前滑倒,力气顿时泄去大半。
“啊……”
前排的小家伙们失声尖叫,赶紧用双手捂住眼睛,不忍心再去看。
马修也怕大黑炭受伤,赶紧托一把,再顺势将其放倒在地。
这人重的要命,他可不想拉着。
柏斯倒在地上,心有馀悸,呸了口唾沫,才施施然起身。
瞧着他那一脸灰,也不由得让人发笑。
柏斯摸了摸头,还以为自己这样子输了,让人笑话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然后尴尬地低下头,走也不好,不走也不好。
马修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看着他那裂到脚窝处的破鞋,就说道:
“先回去洗把脸,换双鞋,收拾好东西再过来。”
柏斯点点头,赶紧走人。
收回目光,马修就站在原地,再次环顾,目光睥睨,摊开双手,既嚣张又自信地喊道:
“还有谁?”
雇佣兵堆里有人想上去,却被伯纳斯拦住。
“别去,有我跟着他就行了。”
其馀人看着伯纳斯,没有说话,但心思各异,斜视着老头。
伯纳斯感觉不对,就回首看了一眼。
然后气不打一处来。
“你们这群蠢货,能上去干嘛?上去和我一样挨顿揍?”
他吹胡子瞪着眼,一脚就踢在身后人屁股侧胯上,臭骂道:
“我算是丢人丢大了,你们也准备和我一样?”
雇佣兵们嘻嘻哈哈,完全不当一回事。
被踢的人拍了拍灰,就回道:
“老大,你都丢脸了,我们再丢一些,也不碍事,瞧瞧穿盔甲的那两个混蛋,我们也想要跟着大人吃香的喝辣的啊。”
伯纳斯呸了一声,赶紧回头看一眼,然后朝着手下低声骂道:
“少跟我废话,我们中有我做出头鸟就够了,要是没有啥问题,难道我还能少你们一口吃的?”
雇佣兵们点点头,也都明白伯纳斯是什么意思。
这年头选老大可是门技术活,一个不好,就容易死的特别快。
他们纷纷笑道:
“哦……狡猾的北境老头。”
伯纳斯哼了一声,就扭回头站好,继续看着马修在哪里耀武扬威,逼着人出来单挑。
他的嘴角同时微翘起来,脸色颇为得意。
人老了,狡猾也就是智慧。
可没一会儿,就有人伸过头来,怪里怪气地问道:
“老大,你是真打不过这小子,还是刚刚故意输的?”
这话说的,好象他是没脸没皮去倒贴一样。
伯纳斯脸一红,回头瞪了一眼,抬起毛茸茸的大黑手,就要打人。
雇佣兵们又笑闹了起来,纷纷往人群外面跑。
他们一走,农户们也不留了,说着笑着,一下子就走了一大批。
对在田里刨活的农夫而言,刚才不过是个乐子罢了。
就算日子过的苦,谁也不愿意去冒险。
这些人已经被生活压得麻木,怕惹事是他们的底色。
想让他们舍弃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除非真活不下去,不然那是不可能的。
马修看着人都快走完了,也只能叹口气:
“这地方,人不行啊,给逆天改命的机会都不能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