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天言此时此刻已经被情绪冲昏了头脑。
他大声质问着白子华和龙若璃，究竟是谁走漏了风声，竟然策划了这么一场堪比逼宫的大戏！
是英雄好汉就站出来！
苏天言的头脑在理智清醒和混沌浑浊之间快速地来回切换。
他自己在心里就否定了泄露风声和指使这么一回事。
无论是白子华还是龙若璃，似乎都没有泄露风声的动机。
况且。
即便泄露了，也不可能指使苏晟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要知道，苏晟可是他最忠实的儿子，是他最忠诚的门徒。
那股糟糕的感觉不断地吞噬着苏天言，他脑海里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声音：
严惩！
必须严惩！
这已经不是发配不发配的问题了。
苏晟所犯下的罪孽，要比其他所有性质都严重的多！
苏天言甚至想从地上捡起那个座机电话，立即打给集团的安保部门，让他们把苏晟抓起来，直接关到死牢里让他慢慢腐烂！
白子华见状立刻上去劝说。
“苏总，苏总，您听我讲。”
“小晟怎么说也是苏家的人，您让他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任何意义。”
“他算个屁苏家的人！”
苏天言压根不认这事儿。
苏晟原本就是田向薇捡回来的，他当时的立场和主张是送福利院去，哪怕他们以后承担学费生活费呢。
田向薇偏不。
见这个小孩可怜，非领回家，强行介入别人的命运。
他就知道这种人不能养，就纯纯是他妈喂不熟的白眼狼。
现在好了吧。
吃尽了帝豪集团的红利，现在却来顶撞他，反驳他。
他现在算是看清楚苏晟的真面目了。
就他妈是个忘恩负义的种。
卑鄙！
怪不得苏晟全家能死光呢！
活该！
“苏总，您听我一句劝。”
“您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惩戒他，让他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他现在的智慧和素养是我们培育的，今后要让他还回我们集团才对，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等之后少爷接班了，他如果对苏晟印象好的话，还可以重新启用。”
“这样您还可以留给少爷一个可用的人。”
“集团有苏晟这个人再，肯定运营的会更好。”
白子华尝试以各种角度和立场劝说苏天言不要处理苏晟。
虽然苏晟之前拒绝了与他“联盟”的邀请，但苏晟今天的所作所为让白子华钦佩。
这是一场自杀式的袭击。
苏晟肯定清楚自己的所作所为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下场。
他一定要尽可能的把苏晟保下来。
龙若璃此时不敢吭声。
她没敢劝说一句话。
因为苏晟有把她抖出来的可能性。
早知道苏晟会这么干，她就不去给苏晟送答案了。
送了也没用，人家压根不按规则来，反而把自己给暴露了。
苏晟知道正确答案，也拿到了她给的正确答案，但就是不知道脑子抽了哪根筋，竟然拿刀子往老苏总软肋上捅。
这也太吓人了。
龙若璃在想，自己这会要不要上去补个刀。
算了还是不补了吧。
白子华还在不断地劝阻苏天言。
“万一，苏总我说万一，万一我们明天就不行了，怎么办？”
“集团少了他就不行了？”苏天言不屑一顾，他反问：“就算我明天就不行了，那不还有你呢吗？你会帮小澄的吧？”
白子华默默叹了口气：“可是苏总……我也老了呀。”
苏天言听到这话以后，手上的所有动作即刻停住。
他愣在了原地。
……
……
帝豪集团yh咨询国际部。
七天的假期结束后，苏晟第一时间邀请苏澄来到他的办公室，他询问起了苏澄对于stx集团的看法。
“我听龙总说了，你也是总部临时抽调做了一版方案对吧？”
“我想问问你的思路是怎么样的。”
苏澄顿时拉起了防备的心理。
苏晟作为穷养计划的直接参与者，不是应该能直接看到他提交的“卷子”吗。
为什么还要当面问他呢？
是有哪里不清楚么？
苏晟默默解释：“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是总部抽调的，你可以当做是学术或者商业上的交流。”
“反正我们都已经把方案交给总部了，随便聊聊呗。”
嗯？
不对。
苏晟也被抽调了？
“真的假的啊，晟总你也被抽调了？”
“真的，不骗你。”
这就奇怪了。
苏晟为什么要被老东西抽调啊。
这明明是针对他的考试。
等下。
他好象明白了。
苏晟提前从石叻坡回国，该不会就因为这个事儿吧？
苏晟……是他的陪考？
从苏晟的表情来看，事先可能也不知道他自己在做卷子？
但是在交卷以后才清楚的？
苏澄觉得完全有可能。
因为这还真就是老东西能干出来的事儿。
所以不只是考验苏澄的大兵团作战指挥和调配的能力，也是在比较两个儿子谁更厉害？
自己如果赢了，那就是代表着穷养成功，穷养>富养。
如果苏晟赢了，那就意味着穷养暂未成功，所以要延长他的考验时间。
我草。
别管是想考验什么比较什么，能把这一出想出来，并且真干出来的，那就真不能用人来论了。
纯t一个畜生啊！
苏澄事先要是知道的话，他肯定不干了。
在老头那套逻辑里面，他特么是无敌的。
这事儿对于苏澄来说就是一道无解难题。
如果自己认怂，那就是废物。
如果自己全力以赴，如果说幸运的压过了苏晟，那就是穷养奏效，然后全都是老头的功劳。
苏澄深知自己并没有指挥大兵团作战以及配置部署能力的。
也不能说没有吧，但不熟练就是了。
因为压根没练习过啊。
都没有练手的机会，所以苏澄觉得他的方案上肯定有纰漏。只不过他自己没办法发现，也没有时间去检查。
在七天这个时间限制内，他已经做到了最好。
苏晟不说还好。
他一说这个事儿，顺带着把苏澄的好奇心也给勾起来了。
既然苏晟也做了这个卷子，那他是怎么做的？
两人开始相互交流，但都装着不知道内情。
讨论的时候真就象是两个学生在考完试以后在那对答案。
两人经过交流，发现对方和自己的思路其实是一样的。
最起码有百分之七八十的东西一模一样，剩下的百分之二三十就是在非重点的地方主观发挥，但这个其实不影响“判卷”。
这让苏澄也有点犯难。
如果自己和苏晟的答卷一样……那又怎么算啊？
他和苏晟可不是苹果对苹果，俩人都得了90分，受到的评价和待遇是一致的。
苏晟跟他完全不一样。
首先就是血缘上没一毛线关系。
苏晟是养子，自己是亲生儿子。
其次成长的环境不一样。
苏晟几乎吃满了集团的资源，而且是放养式教育。
而自己就不一样了，全程都是苦难教育，打压式教育长大的。
孤儿挺好的，反而没有家庭因素的影响。
苏澄也曾多次向人坦露过自己羡慕孤儿。
最后，苏晟的年龄阅历都比自己大。
起步即k10，在集团内接触到的人和案件比苏澄多得多，甚至自己前世都没接触过的案件，苏晟都接触过。
这不是危言耸听，苏澄上辈子到死都没接触过stx集团的事。
级别太低，不够格啊！
如果做的大致相等，那是不是应该拿一个相同的分数呢？
如果公平阅卷的话，其实苏澄应得的分数应该要比苏晟高许多才对，就因为那三条原因。
就算自己方案里面有执行上的漏洞，应该也不能给他批的批的体无完肤，然后再给他发配了吧？
不好说。
真说不好。
苏晟很认真很严肃地称赞了苏澄的逻辑和思维。
他在方案提交上去的时候，其实大概就已经知道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了。
不过他的的确确没有想到，苏天言竟然还对他动了杀心。
苏晟以为应该就是剥夺职位和权力之类的处罚。
换了他，他也会有情绪。
所以苏晟今天找苏澄过来聊这个事儿，就是想打听一下苏澄把卷子做的怎么样。
苏晟故意填写一个错误的方案，就是想要点醒父亲，他的教育方式是错误的。
儿子没办法指责教育老子，苏晟不可能当面指责并跟父亲进行辩论。
所以他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提醒父亲。
苏晟在试卷上其实就写着两个字：“忤逆”。
如果不换位思考，和苏澄处于相同待遇的话。
那他大概率永远都不会明白，苏澄究竟经历了什么。
因为仅仅一次陪考，就让苏晟有点感觉象在当棋子被操控似的不舒服了。
在苏晟的视角里。
父亲能看出来最好。
如果看不出来的话，那他就成全了小澄。
他可以旁敲侧击，但绝对不能搞的明目张胆，好象在故意冲撞父亲。
虽然他卷子上也很明显就是了。
这个东西也跟小澄的答卷也多多少少有关系。
小澄起码也要做到一定的标准，如果是0分卷照样没办法“晋级”。
在听到苏澄的描述以后，苏晟已经放心多了。
很不错。
苏晟感觉苏澄的能力其实已经完全足够了，完全可以直接从现在的k11调整为乔戈里峰。
能力一点都不差。
也完全不需要再经历什么穷养计划的培养。
总而言之一句话：
放心了，并且他不后悔。
就在此时。
办公室里的传真机滋滋作响。
苏晟知道，应该是自己的判决书到了。
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传真机，并且缓缓地将那封来自总部的文档拿起来浏览。
嗯……
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苏晟的级别被降至为k9。
职务也进行了调整。
总部要求他，或者说父亲要求他在三日之内到南极科考站报到。
今后将会负责集团在大气监控方面数据收集以及研究。
他的职务调整为：帝豪集团南极洲康纳科考站总负责人。
苏澄远远地就瞅见了苏晟手里那份传真的logo，是总部的抬头。
他不禁开口询问：“晟总，总部是有什么指示吗？”
“啊，没有，是工作调动的事情。”
苏澄：？？？
工作调动？
“你吗还是……”
“是我，之后我就要转科研工作了。”
科研？
苏澄对于现代科研的认知是：医疗健康、ai、心理学+行为学、新能源汽车以及卫星、火箭等几个特定的领域。
“一线吗？”
“一线。”
“转到哪里啊？”
苏晟解释：“这个我恐怕不能告诉你，集团有规定。”
“那好吧。”
“恩嗯，苏总，你在帝豪好好努力，今后肯定能成大器，成为我们集团的栋梁之材。”
两人的对话就在这种无厘头交谈中结束了。
苏澄早就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回到家以后，苏澄没有任何尤豫，立即开始收集相关信息。
他通过技术手段进入了集团内部，同时也看到了近期总部发出的行政命令。
苏澄在最新发布倒序里面找到了那份关于苏晟的人事调动文档。
“应该就是他白天看的那份吧？时间是对得上的。”
苏澄点开文档查看。
在扫了几眼以后，苏澄整个人都惊了。
“啊？”
“怎么苏晟的级别被调整到了k9？”
k9啊这是！
在集团的级别已经很高了。
但对苏晟来说可不是这样的。
他进来的时候可是k10。
现在相当于说，苏晟的级别比刚进集团的时候还要低。
自己都比苏晟的级别高了！
更重要的是。
苏晟根本不是什么去负责科研工作，研发什么新能源汽车或者ai之类的。
老头把苏晟给调到了南极洲。
苏澄：？？？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特么的这就是他说的‘今后转科研’了？”
这哪儿是人事调动啊。
老头分明是把苏晟给发配走了。
还一线。
确实特么的一线，都到地图最下面那条在线了。
苏澄愈发的好奇，苏晟究竟做了什么竟然能让老头如此的气愤。
而且，苏晟竟然还找自己谈了一次话。
这个意义恐怕不只是考后对答案那么简单吧？
联想起苏晟当时看那份传真的时候的从容表情……他似乎对自己被发配流放早有预料。
“不是哥们……”
“你都干了些啥啊？”
“你可是老头的宝贝儿子，这得给老头整多惨才能把你发配到南极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