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澄和叶黎又默契地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一猜就是这个效果。
“快吃饭吧，都快凉了。”
苏天言告诉苏澄，他今天起了个大早，在菜市场买的最新鲜的肉和菜，光是炖那些硬菜的高汤他就准备了俩小时。
说实在话。
这桌饭的手艺确实可以。
像桌上的这些硬菜大菜，基本上都是鲁菜豫做，在鲁菜的基础上，使用老家的本地化做法。
至于是不是别人做的，那苏澄就不知道了。
如果是的话，那这个穷养计划也太他妈的细节了。
真就请来鲁菜豫菜的师傅给他们做饭。
不过苏澄确实见过老登做饭，而且厨艺也真的挺好。
三人边吃边聊，老登首先问的当然就是工作情况，而且问的是叶黎不是苏澄。
“挺好的呀叔叔，我创业了。”
“创业了？”
“对。”
“创业很辛苦的啊，一个女孩子家家的创业就更不容易了。”
老登实际上是知道叶黎创业的，钱都是他批的，咋可能不知道。
苏澄此时插了进来：“爸，这话可不敢乱说，放在现在年轻人的标准里面，你这算是性别歧视。”
苏天言：？？？
“我没性别歧视啊！”
苏天言还真没性别歧视。
帝豪集团用了多少女员工，女高管，而且都是传统意义上的精英并非“数据女工”。
怎么这小子上来就给他扣帽子？
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
“叔叔，其实现在女生创业的还是蛮多的，”
“虽说失败的也不少，但创业就是这么回事儿嘛，很多人都会失败，这本身就是个泥潭里打滚的事情。”
“能不能上岸除了自身的实力，还要看运气，跟性别其实没多大关系。”
叶黎非常客观理性地解释了女生创业这个话题。
“诶对对对，说的很在理。
苏天言说完还瞪了苏澄一眼。
“爸。”
苏天言有点不耐烦，他不是很想搭理苏澄：“干啥？”
“我和小叶谈恋爱了。”
嗯，这个事儿苏天言早就知道了。
只不过他这个当爹的没法儿说，也没法儿干涉。
现在臭小子光明正大地告诉他，那他就能正当地介入了。
这次回老家的性质就变了。
从回来看他这个当老子的，变成了带女朋友回来见父亲。
“挺好的啊，倒不是我夸，你们俩小孩确实般配。”
这么多年了，要说苏澄干出过什么让他骄傲的事情，可能谈了叶黎这个女朋友算一件。
其他的吧……不太好说。
一时半会让他说他说不出来。
真要把那些事情上上称，估计一件都找不出来。
苏天言没多想，他追问：“打算什么时候办事儿啊？”
“这个我们还没定。”
“你去过小叶家里吗？”
“还没有，这不是先回来看看您嘛。”
“不象话，人家都来两次了，你咋一次都没去过？”
苏澄解释：“不是不是，爸，那时候我俩还没谈呢，当时小叶是来我这个好朋友家里玩的。”
叶黎见状，主动为苏澄掩护：“叔叔，其实我和我父母之间的关系不是太好，见不见都无所谓的。”
苏天言大手一挥，他让叶黎不要对父母有那么多气：“家里人还是最重要的。”
“世界上除了家里人会真心为你们着想，大街上走路的人哪儿会管你们啊，你说是不是？”
叶黎没敢撇嘴。
这个爹味儿有点冲。
“不过，小叶你如果嫁到我们家，肯定不会让你吃亏的！”
“我给他攒了很多钱，你们那边彩礼是怎么说的啊？”
此时苏澄又插嘴：“爸，那些钱不都是这些年我陆陆续续转给你的吗？”
苏天言：？？？
这臭小子什么意思？
拆他台？
两次了。
苏天言的脾气有点上来了。
“你那点钱才多少啊？”
“爸那你的意思是你也给我攒了吗？”
“不然呢，你以为我这些年省吃俭用都为了谁啊？不就是给你办事儿用的吗？”
苏天言既在苏澄面前，也在叶黎面前彰显了父亲的威风。
“反正嫁到我们家肯定没错的。”
苏天言瞪了苏澄一眼示意他接下来闭嘴，然后继续问叶黎彩礼的事情。
“好象市里是6w6，县城8w8，然后乡镇上就是18w8了，听他们说好象是这个数。”
紧接着，叶黎又补充：“不过我不要彩礼，所以叔叔你也不用准备了。”
“不要彩礼？那怎么行啊！不管是18w8，还是28w8，我们都愿意给，这能说明我们家的一个态度。”
苏澄：？？？
妈的啥意思。
老登这会儿这么大方？
合著你t吃清汤挂面一辈子，逼制他大半辈子，就是为了这会儿一口气拿出十来万二十来万，在女方面前显得很牛逼是吧？
这老东西！
这个情形苏澄和叶黎已经排练过了，所以她这会也就按照剧本大胆开麦：
“叔叔，其实这是传统文化的糟粕。”
“要说这个给小家的保障那也就算了，关键这笔钱大部分都落在了女方父母口袋里。”
“这个感觉就不是很好，好象买断了似的，我不喜欢。”
“我不是针对您哈叔叔，这个事儿双方父母一般都是认可的，男方父母认为自己买了，女方父母认为自己卖了，他们在某种意义上都认可这笔【交易】。”
“但婚姻不是这样的啊！”
“既不是女方父母的【敛财工具】，也不是男方父母认为【完成任务】的【指标】。”
叶黎和苏澄在高速上是这么排练的，现在也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会有这一段内容？
不可能平白无故产生这些“台词”。
因为叶黎真是这么想的。
她觉得成家以后，就不应该再跟上一辈有任何这种畸形关系了。
父母愿意支持有能力那就支持点，没能力或者主观、客观上不愿意那就拉倒。
不需要伪装出主观上很愿意帮助，但客观上不帮助只索取的态势。
这种虚伪的做作非常恶心。
我不道德绑架你，反过来你也不要道德绑架我。
更不玩那一套虚的。
我们结婚以后，那就是一个小家庭了。
如果不是为了苏澄，那她真不来这种所谓的中式“见父母”。
叶黎更倾向于“谁都别见谁父母”的方式。
听起来有点极端，但实际上大有好处。
无论逢年过节还是其他什么节日，也最好都不要见。
她和苏澄各回各的父母家。
不想回就在自己的小家。
也就是苏澄的情况特殊，她才愿意过来配合演戏。
苏澄觉得这种话直接说出来会给老登一种很好的直观感受，所以就允许叶黎把这些东西放进来了。
这一段不需要演，叶黎只需要大大方方的做自己，把她心里想的直接说出来就行。
从老登的表情来看，他确实被叶黎给震撼到了。
这也正是苏澄想要的效果。
他并不知道老登心里这会儿在想什么。
反正震撼就对了。
不要彩礼这个事儿，在苏天言扮演的那个角色里面，绝对是一件大好事。
省了钱，这还不是好事儿？
但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真实老登的想法。
叶黎在他心里的权重和位置肯定直在线升，起码拉高两个层级吧？
“不要彩礼怎么能行，这就是咱们这儿的规矩，小叶你不要我们也会给的。”
“叔叔，我真不要。”
两人“争执”不下。
其实争执没太大意义。
老登也就是为了“面子”在象征性的争执。
不争执的话，那老登演的就不符合人设了。
因为在他那个角色眼里，他们老苏家不给彩礼就娶了媳妇，肯定觉得他这个爹没本事啊之类的。
所以苏澄说这是象征性的争执。
他及时岔开了话题：“爸，先不说这个彩礼的事儿了，你在家里咋样啊？”
“能咋样，就那样呗，接活儿，干活儿，再接活再干活。”
老登对答如流，就象是事先训练过的一样。
其实这么多年老登也不需要训练了，苏澄感觉这种形态都已经成他的第二人格了。
“待会吃完饭咱们去看看你们的婚房吧？市里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
苏澄当然同意：“行啊，咱们看看呗，我还没去过呢，在哪儿我都不知道。”
叶黎则“矜持”的表态。
吃过饭。
叶黎和苏澄帮忙洗刷了碗筷。
三人则下楼驱车前往市里之前老登给苏澄选的那个大平层。
苏澄原本以为那个大平层压根不存在，就是老登压榨他钱包的借口。
没想到还真有啊。
真就做戏做全套。
苏澄开车，苏天言坐在副驾驶，叶黎则坐在了后排。
“这车真不错，小叶你为什么选这一款啊？是要经常跟人谈生意吗？”
苏澄反问：“爸，这很重要吗。”
“重要吧也不是很重要，车是什么东西呢……在一定程度上代表一个人，这车就是稳重。”
苏天言对着这辆迈腾一阵夸赞。
最后叶黎收尾：“叔叔，其实这辆车是小澄帮我选的。”
诶？
苏天言对苏澄刮目相看。
这臭小子竟然让人家买迈腾？
一个女生开什么迈腾啊。
他觉得有点怪异，但他又不能说苏澄出的主意不对，不然就是打自己的脸了。
苏天言怎么感觉这么难受，就好象受了个窝囊气的样子，但他又无处发泄。
上路以后。
苏澄按照苏天言指挥的路行驶。
但最后找了半天都没找到地方在哪儿。
“爸，你买的房子到底在哪儿啊？你该不会忘了吧？”
苏天言面露难色。
他还真忘了。
“诶？我记得就在这一片啊！”
“这一片没有大平层啊，你说小区的名字吧，我还是开导航。”
“你别急，让我想想。”
紧接着，苏天言从兜里掏出了一张便利贴，上面用铅笔写着一些备注。
苏澄和叶黎不禁对视一眼。
？？？
还带小抄的吗？
不儿。
你买的房子，你不知道在哪儿？
那你咋装修的？
装修不得天天跑过来啊？
“哦，秀锦豪庭，秀锦豪庭，这名字起的都太绕口了，不是什么苑就是什么庭，我天天接活儿这些小区的名字都记杂了。”
苏天言为自己辩解。
“你在导航上搜一下吧，咱们现在过去。”
苏澄在地图上搜了一下，结果导航显示还有17公里呢。
压根不是这一片！
刚刚从县里出来，苏澄想要直接开导航，但老头不让开，说按照他说的走就行。
结果td绕了几个圈子了，还有17公里。
这什么脑子啊！
老登不会真的已经患上老年痴呆了吧。
这记性也太差了吧。
路记不清楚也就算了，连四个字的小区名字都记不住。
这还得看一下小抄。
又开了快一小时，三人才到达秀锦豪庭。
“爸，哪栋楼你记得吧？”
“记得记得，跟着我走就行了。”
其实很好记。
一进大门左手第一栋就是，压根不需要在小区里面绕。
三人上到七楼，老登拿出钥匙生疏的打开门。
一进去，苏澄和叶黎都傻眼了。
这个装修……也太奢华了点吧。
客厅拥有超大采光面，巨幅落地窗将庭院绿意尽收眼底。
整个空间以低饱和度的暖灰色为主调，营造出精致优雅的氛围。
意式顶级品牌的模块化沙发随意组合，围合出一个舒适的交流局域。
电视背景墙并非传统设计，而是采用解构主义手法，将黑色钢条与大理石、烤漆板进行穿插组合，形成一个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艺术设备。
苏澄算了算，他满打满算出了有几万十几万的样子？
但这个装修看着最起码得一百来万了。
苏澄觉得，老登那边的人肯定花大价钱请来的专业设计师做的。
“怎么样，挺好的吧？”
苏澄发自内心的赞叹：“不错，真的很不错。”
“那当然了，你可别把你爸当成土老帽，我这可是专门让人做了图纸给你设计的，看你爸下没下功夫？”
“爸，这个装修一定很贵吧？”
“不贵不贵，咱家就是干这个的，所有的都是成本价，也就出了点人工钱，工人都是咱们自家的，干的也仔细，我每天都亲自盯着的。”
苏澄：？
不是。
你每天亲自盯着，但不知道小区位置。
这不矛盾吗！
这词儿应该是你顺利找到位置才说的吧，现在这种情形还说那肯定就错了啊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