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察觉到了长子王朗的变化,王觉倒也没有多想。
盘着手中的记事珠,王觉耐心梳理过往记忆。
数日之后,圣手桃公如约而至。
穿过重重门户,桃公终见传言中的王家家主。
比起王觉之前记忆,桃公可是又躬敬不少。
北地五老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更有人传言王家老怪一刀能开山呢。
先是躬敬俯身一拜,而后桃公这才忐忑地坐在了王觉对面。
伸手搭脉,细细感知,桃公神色也缓缓变得僵硬起来。
这脉象……这气息流转……好象有点不对劲啊!
外人畏惧如虎的王觉,怎么可能内虚如此?
说句不夸张的,他的这具身体都快碎了。
不光肉身古怪,桃公更察觉到了长期服药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么些年来,王觉一直在用药物维系气血平衡。
现在桃公算是知道他这是惹上多大的麻烦了。
早知如此,桃公是说什么也不会来啊。
当下这种局面,可谓是进退两难。
说了,王老不开心怕是会死。
不说……又能走得掉吗?
桃公为难之际,王觉却是洒然一笑。
“老朽的这具身体啊……怕是就要关不住体内气血了……”
“桃公直言便是,我的身体我还能不知道吗?”
迎着王觉那双晦暗眼眸,桃公的身躯又是一颤。
“桃公走南闯北,见多识广,不知桃公可有什么救我的办法?”
眼见王觉推来茶盏,桃公也只能颤斗接下。
“家主……您这情况怕是很难……”
“哦?真的没办法了吗?”
话音刚落,王觉大手便直接握紧了手中茶盏。
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崩解之声,王觉手中的碧玉茶盏已然密布蜘蛛网。
可是即便茶盏表面彻底崩裂开解,其内的茶水却是一滴也没漏出。
四品武夫这份对于力量的把控简直可怕到了极点!
而此刻的桃公也认识到了那个冰冷事实。
面前这位可不是什么寻常老者!
他可是武道四品!
他是病了不假,但是他还没死!
当下的王觉杀他怕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不等王觉再次询问,桃公便立马开口。
“家主!老朽想到了!有办法救,补天丹便能救!”
“恩?补天丹?!与我说说。”
微微皱眉,这所谓的补天丹,王觉确实不知道。
“回禀家主,相传当年大庆太武帝曾得三枚补天丹。”
“一枚太武自用了,一枚赏赐了,应该还有一枚存留在世……”
“剩下的那枚补天丹在哪?”
“回禀家主……老朽也不知道。”
看了一眼对面的桃公。
王觉眼中也闪过一抹寒光。
好个老桃毛!!
这是想祸水东引吗?
竟然和大庆皇室扯上了关系。
虽然他现在是武道四品。
但是王觉可没傻到去和大庆皇室碰一下。
大内之内高手何其之多,人家能坐稳江山自然有其依仗。
并没有放过这圣手桃公的想法,王觉继续追问。
“除了补天丹外,可还有什么别的方法?”
王觉威压而来,桃公更是满头大汗。
眼珠疯狂转动,数息之后,桃公开口了。
“有!有的!老朽想起来了!二十年前!北苍江中曾经出过一味奇药,那药名曰活玉髓!”
“相传灵药活玉髓可以温养筋骨脉络,它应该能缓解家主的伤势!”
听到这里,王觉也是微微侧目。
当年竟然还有这档事?
二十年前,王觉六十岁。
彼时的他正在那闭关钻研龙虎心法。
这么一说,他倒是真的错过了不少机缘。
……
“你说的那活玉髓出产何地?”
“江州!就在江州郡!”
江州,倒是有点偏。
都快到南地了。
追问了桃公几个问题后。
王觉又让他开了点温养药方。
温养这一块,桃公的手段还是可以的。
等到桃公走出后院的时候,他已然冷汗浸透衣衫。
是王朗将桃公送出府的,一脚门里,一脚门外。
看似无意,望着桃公背影王朗开口问道。
“这次桃神医开了什么药?”
不敢多说,桃公只道了句温养之药。
只是这四个字于王朗听起来可就有些不对劲了。
温养之药?
温养什么玩意?
老头子看上去比他还壮。
到底谁更需要温养?
老头子这是要做什么!
用力握紧拳头,王朗直接去找了老三王空。
此刻的王空正在那练武,王空资质有限,他现在也就武道六品。
眼见王朗前来,披上衣服,王空也立马迎了上去。
“大哥怎么来了?大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情?”
“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了?”
“我们兄弟什么关系?”
“大哥说的是。”
“我过来没什么事,就是过来看看你。”
“对了,忘了问你了,玄锋最近怎么样了?”
……
王玄锋,王空之子,王觉之孙。
这小子的武道天赋很不错。
年岁不到二十却是已经五品了。
提起儿子王玄锋,王空可是一脸自豪。
眼中神采飞扬,王空嘴上却是又埋怨了句。
“那孩子太贪玩了!我也该管管了!”
将王空的反应看在眼里。
王朗心中也有了点数。
心念通达,王朗也不免眼眸一暗。
他的那几个儿子啊,还不如王玄锋一根指头!
继又和王空寒喧几句,王朗也便寻了个借口离开了。
正欲上轿,一门客又跑到王朗身边说了句。
“大爷,长风郡守请您去赏画。”
“赏画?赏的什么画?”
“前代徐子前的潜龙图!”
眼眸凝光,王朗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古怪神色。
“这样吧,你去告诉郡守,我晚上便去。”
前代徐子前,南方才子,书画双馨,尤其是擅长画龙,各色各样的龙。
月上枝头,王朗来到了城中最好酒楼的最高处,长风郡守已然恭候多时。
“王兄好久不见。”……“郡守大人实在是太客气了。”
二人寒喧几句,抬眼间,王朗便看到了那幅画。
墨色浸透纸张,黑白之间,龙影游走。
只是一眼,王朗便能确定真品无疑。
就在王朗端详画作的时候。
一声低语忽又传来。
“只待风云起,潜龙或飞天。”
说话间,画轴之后一个男人继又缓缓走出。
面白无须,身着一身绣虎大袍。
瞳孔悄然一凝,王朗认出了面前这身大袍的来历。
这是大庆内宫的宦官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