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赴鲁国子敬献宏谋,游郊野仁主遇奉孝
过了几日,鲁肃风尘仆仆抵达关羽大营。关羽亲自出营相迎,礼仪周到。
“关将军!”
鲁肃下马行礼。
“子敬一路辛苦!”
关羽还礼,将其引入中军大帐:
“我大哥的书信,羽已拜读。此次西征,诸多事宜,还需仰仗子敬智谋,大哥这豫州刺史能得朝廷认可,全赖子敬之功。”
鲁肃见关羽态度如此客气,心中稍安,知道此行最大的内部障碍已然消除。他连忙道:
“将军言重了。肃才疏学浅,唯竭尽所能,辅佐将军,以成主公大业。”
“将军有万夫不当之勇,肃所能及者,不过些微末算计罢了。如何进军破敌,还需将军主持大局。”
关羽闻言,心中受用,抚道:
“先生过谦了,兄长既令羽与先生共事,自当和衷共济。先生对豫州局势有何看法,但请直言。”
鲁肃见关羽态度诚恳,并非虚言客套,便不再谦逊,走到帐中悬挂的豫州地图前,神色凝重地分析起来:
“关将军,肃之浅见,我军此次西进,看似直指颍川黄巾,然实则需纵观全局,慎之又慎。我军眼前,明有数患,暗藏机遇。”
他手指地图:
“其一,乃汝南之黄巾贼寇。彼等虽多为乌合之众,然数量庞大,熟悉地形。”
“且与当地豪强、溃兵乃至袁术皆有勾结,剿灭不易,肃清更难。此为我军首要之敌,亦是我军出兵之名。”
“其二,”
鲁肃手指向北移动:
“去岁,袁术为我军大败,元气大伤,然其眶毗必报,今岁或图复仇。”
“见我大军西进,其很可能趁虚而入,或攻掠我后方,或甚至与黄巾暗通款曲,袭扰我军侧翼。此乃心腹之患,不可不防。”
“其三,鲁肃手指向西,划过梁国,“乃是这位新近‘盟好’的郭贡刺史。其人首鼠两端,并非真心归附,且如今天下纷乱,天子政令难以抵达,此人并不知道主公豫州刺史之位已经获得朝廷认可。”
“我大军过境或其境内剿贼,彼必心存忌惮,恐我假途灭虢。若我军事顺利,彼或作壁上观。”
“若我军遇挫,或袁术许以重利,彼很可能倒戈相向,断我归路!此乃肘腋之患,需时刻警剔。”
关羽丹凤眼微眯,轻抚长,沉声道:
“先生所虑极是。郭贡小人,反复无常,羽亦素知其性。袁术败军之将,若敢再来,定叫他片甲无回!”
“至于黄巾贼寇,如我大哥所言,其中大多数是活不下去造反的黎庶,或可甄别招抚。”
言语间傲气自然流露,但对鲁肃指出的风险并未轻视,鲁肃点头,继续道:
“然,危机之中,亦藏机遇。肃以为,我军此次西征,目标不应仅限于剿灭黄巾,更应借此机会,完成三事:”
“第一,以战代练,稳固根基。借清剿黄巾之战,锤炼高顺将军新练之铁甲锐士、子龙将军新练之骑兵。”
“检验新式军械马具之效,并使新附之卒经历战阵,快速融入我军。”
“第二,收取民心,广布恩信。豫州久经战乱,百姓苦黄巾、贪官、兵匪久矣。”
“我军此行,需严明军纪,秋毫无犯,剿抚并用,对于被迫从贼之百姓,当以招抚为主,分发缴获之粮秣土地,助其恢复生产。”
“如此,则豫州民心可附,我军方能真正在此地立足,而非击溃贼寇后旋即退走,土地复为他人所占。”
“第三,震慑宵小,窥探虚实。以雷霆之势扫荡黄巾,便可震镊郭贡,使其不敢轻举妄动,届时在拿出天子诏书,收编其万馀数部军马...
“亦可向袁术展示我军兵威,令其不敢全力来犯,同时,大军西进,正可详细探查豫州西部之地形、城防、人心向背。”
“为我军未来彻底经略豫州,乃至西图司隶、南盟荆州,打下基础。“
关羽听着鲁肃条分缕析,将一次看似单纯的剿匪军事行动,提升到了战略层面,眼中不禁露出赞赏之色。
他虽傲,却最重有真才实学之人,鲁肃这番见解,深合兵法“上兵伐谋”之道。
“先生不愧是军师旧友,果有大才,羽受教矣!”
关羽由衷说道,就在他们两定义如何出兵豫州的时候,高弈迎来了鲁肃走之后的休沐期。
根据尹湾汉简《元延二年日记》记载,汉代地方公务员的休假基本的制度是上五休二,同时拥有调休、补休制度,连续加班之后适当的补假。
哪怕现在天下大乱,上五休二的制度都未曾改变,比起后世的大小周,九九六,当刘备军师简直就是高弈的梦中情职:
休沐这两天是两人难得的空闲时间,刘备推醒睡在身旁的高弈如是说道:
“棋巍,今日休沐,去城外踏青如何?”
“恩?”
被他推醒的高弈一脸憎地看着刘备:
“踏青?何意?”
“难得休沐,去城外踏青。”
见他憎懂,刘备又说了一次,高弈点了点头:
“可。”
不多时,洗漱完毕,高弈坐在马上任由徐州春天的寒风吹醒自己,他与刘备并齐驱,刘备问道:
“棋巍近来辛苦,见此,备欲招揽谋臣文士分担,不知可有推荐人选?”
刘备说招人分担,就是招人分担,并不是那种说是分担,其实是怕你功高盖主,招人来分你的权,见状,高弈打了个呵欠:
“有,琅琊诸葛亮,诸葛孔明;襄阳庞统,庞士元;颍川徐庶,徐元直;石韬,石广元;郭嘉郭奉孝;荀攸荀公达;庐江周瑜周公瑾等等。”
“主公若能得这些人辅佐,哪怕弈此刻归隐山林,亦可匡扶汉室矣。”
对于高弈的话,刘备则是摇了摇头:
“矣,在备看来,天下高贤,恐无一人能与先生相比。”
“棋巍之上,多有高人,主公万不可小这天下英雄啊,需知,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鲫,泛泛不知何数。”
对于自家军师的话,刘备只当他自谦:
“如此,哪些人备可征辟之?”
“首推诸葛孔明,庞士元,徐元直,石广元,至于郭奉孝,荀公达,周公瑾等人,可遇而不可求也。”
高弈的话让刘备疑惑:
“为何?”
“郭奉孝,荀公达,皆颍川士族,郭奉孝与曹操魔下荀彧荀文若有旧,荀公达乃荀文若之侄。”
“至于庐江周公瑾则与那孙伯符为年少至交,故这三人主公或难以征辟...
高弈话音未落,忽听道旁林中传来一声清朗又带着几分慵懒笑意的抚掌之声:
“妙哉!不想在这徐州荒郊,竟能闻此高论!竟有人将颍川子弟与那两世三公的庐江周郎并列,且深知其去向牵绊,有趣,当真有趣!”
刘备与高弈俱是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株老柳树下,正倚靠着一位青年文士。
此人约莫二十七八年纪,面容略显苍白,似有不足之症,身形也不算健壮,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青色长袍,显得有几分落拓不羁。
然其一双眸子却亮得惊人,顾盼之间,闪铄着洞察世事般的锐利与玩世不恭的慵懒,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在他身上奇妙地融合。
他身旁系着一匹马,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嘴角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马上的刘备与高弈。
刘备心中警兆微生,此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此,且听去了他们方才的对话,绝非寻常之辈。
他按住腰间双股剑的剑柄,沉声问道:
“足下何人?为何窃听我等谈话?”
那青年文士却不答话,反而先看向高弈,目光中充满了探究的意味,笑道:
“这位先生方才侃侃而谈,品评天下才俊,如数家珍,更将嘉这等无名之辈与荀公达、周公瑾并列,实在令嘉受宠若惊,却又百思不得其解。先生莫非是月旦评之许子将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