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远了之后,高弈长舒一口气,还好,臧霸这个人在历史上就没有什么野心,一直帮曹操看着徐州。
早早把他和部下的家眷送去邺城,三路伐吴也尽心尽力,曹丕收他的权他也老实交出去,无非就是想搏个封妻荫子,加官进爵而已。
下邳,州牧府。
“哈哈哈!好!好!不愧是棋巍啊!”
刘备拿着高弈令快马送回的捷报,抚掌大笑,连日来因徐州内部集成而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捷报上言简意赅:“昌豨授首,所部溃散收编。臧霸受任琅琊相,已宣誓效忠,并着手清剿馀孽,安抚地方。屯田整军事宜已着手进行。”
“快刀斩乱麻,恩威并施,既除一害,又收服臧霸这头地头蛇,还名正言顺将琅琊纳入治下妙!真乃妙计!”
刘备将捷报递给一旁的关羽,张飞传阅,脸上满是欣慰与得意,仿佛在眩耀自家最出色的子侄:
“十五岁啊初掌方面,便有如此手段气魄,吾得棋巍,尤如鱼得水。”
关羽捻须颔首,丹凤眼中也流露出赞许:
“昌豨悍匪,盘踞多年,根深蒂固。棋巍能一举破之,迅雷不及掩耳,更摄服臧霸,能文能武,不愧麒麟之才。”
他对有能力且行事果决的人向来欣赏,张飞则瞪大眼睛,蒲扇大手拍得案几砰砰响:
“棋巍能文能武,大哥担心他回不来的心,总该放下了吧?你那草鞋,都编成草席了!”
张飞的话,引得堂上众人一阵莞尔,然,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翼德可知,隔墙有耳之事乎?”
“哎呀,棋巍归矣。”
刘备丢下手上的草席,走出府厅,将高弈给拉了回来,关羽捻须的手一顿,丹凤眼中精光一闪,随即化为更深沉的赞许。张飞更是哈哈大笑,声震屋瓦:
“快来快来,大哥方才还在夸你呢!”
高弈一身简朴的青衫,虽面带疲惫,眼神却锐利依旧。他大步走入州牧府正厅,向刘备、关羽、张飞依次郑重行礼:“主公,云长,翼德。弈幸不辱命,琅琊已定,我徐州北部暂且无虞。”
刘备亲手扶起高弈,上下打量,眼中满是欣慰:
“好,好!棋巍此行,迅如雷霆,稳如泰山。昌豨授首,臧霸归心,琅琊得安,实乃大功!”
他拉着高弈的手,引至主位旁新设的席案:
“快坐下,与我等细说。”
高弈落座,饮了一口侍从奉上的热汤,方将琅琊之事娓娓道来。
他着重讲述了如何利用昌豨与臧霸部众间本就存在的嫌隙,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袭昌豨老巢,斩其首级震慑群寇。
又如何亲赴开阳,以琅琊相之位为“信”,恩威并施,最终让臧霸这个盘踞徐州多年的地头蛇俯首效忠。
“臧宣高此人,”高弈总结道,目光沉静:
“所求者,不过保全身家,安享富贵。其人性情,类于豪强而非枭雄。”
“昔日割据开阳,实为时势所迫,今主公据有徐州,示之以威,予之以利,彼权衡之下,知顽抗无益,故顺水推舟耳。”
“然其麾下泰山诸将,如孙观、吴敦、尹礼辈,或桀骜难驯,或首鼠两端,仍需时日以观后效。”
关羽微微颔首,丹凤眼微眯:
“臧霸受任琅琊相,名位已显。然其旧部,终非嫡系。”
“棋巍所言甚是,泰山诸将,未必心服。彼等眼中,恐只有臧霸,未必真有汉室,亦未必真有大哥。”
张飞浓眉一挑:
“哼!若彼等敢生异心,俺老张的丈八蛇矛,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刘备摆手止住张飞,对高弈温言道:
“棋巍处置得宜。臧霸能安守本分,便是大善。泰山诸将,徐徐图之。”
“眼下当务之急,是借臧霸之名,尽快稳定琅琊诸县,整饬屯田,编练部伍,琅琊若能就此安定,则徐州内患除一。”
高弈摇着蒲扇,他看着自家主公:
“若主公能令虓虎俯首”
徐州的情况,关键的点还是在于吕布,曹操,袁术这三个人,忽的,高弈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他长舒了一口气:
“还请主公迎娶吕布之女,吕布,性情反复,然其弱点亦在此!”
高弈眼中闪铄着洞悉人性的光芒:
“他自负勇力,却又常怀不安;贪慕虚名,更重眼前之利。他此刻寄人篱下,兵微将寡,最渴望者,非仅是栖身之地,乃是一个‘名分’!一个能让他暂时安身立命,甚至重拾昔日‘温侯’荣光的台阶!”
“他与袁术曾有龃龉,投奔主公乃无奈之举。若袁术再以厚利诱之,或曹操遣使离间,以吕布之心性,焉知不会再生异心?届时,我徐州腹背受敌,危如累卵!”
“联姻,便是给他这个‘名分’!”
高弈斩钉截铁:
“主公乃汉室宗亲,天子亲口认皇叔,名望正隆。若主公以正妻之礼迎娶其女,吕布便从‘客将’一跃成为主公之‘姻亲’!
此名分,足以暂时稳住其心。其一,可满足其虚荣,使其在袁术、曹操面前,有了一层‘皇亲’的身份倚仗,不至轻易被小利所诱;其二,其女在我下邳,实为‘质’也!吕布虽反复,对其亲眷尚有几分情义,有此羁拌,其行事必多顾忌;其三,袁术尤其忌惮吕布与手握天子大义名分的主公联合。此举必令袁术猜忌加深,不敢轻易北顾或再拉拢吕布。”
关羽紧锁的眉头微微松动,似乎捕捉到了其中深意,但疑虑未消:
“棋巍所言,不无道理。然吕布狼子野心,区区姻亲名分与一女为质,真能缚此虓虎?若其反复,岂非徒增笑柄,更损主公威名?”
张飞也嘟囔道:
“就是!俺看那吕布,就不是个念亲情的主儿!为了赤兔马和官位,爹都能杀!”
高弈看向刘备,目光灼灼:
“主公,此乃‘缓兵之计’,亦是‘驱虎吞狼’之始也!稳住吕布,非为信他,乃为我徐州赢得喘息之机!”
“琅琊初定,臧霸及其泰山诸将尚需时日消化、整编、震慑。广陵陈登处,需稳固根基。徐州各郡县,需屯田积谷,招募训练新军。”
“此皆非旦夕之功。若无此计稳住吕布,曹操、袁术任何一方稍加挑拨,或我内部稍有动荡,吕布必为祸首!”
他深吸一口气:
“至于吕布是否会因联姻而真心归附?弈从未作此想!然,有此名分羁拌,其反叛之‘名’便不正!其麾下如张辽等明理之人,或生尤豫。陈宫虽智,亦需考虑其主背上‘背亲’恶名之后果。”
“更重要的是,为我徐州争取时间!待徐州内部稳固,兵精粮足,届时或可借曹操、袁术之手削弱吕布,或寻其错处,名正言顺讨之!主动权,将重归主公之手!”
刘备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他背着手,在厅中缓缓踱步。高弈的分析,条分缕析,切中要害。
他深知吕布的危险,更清楚徐州面临的巨大压力。联姻,无疑是一步险棋,但似乎也是目前唯一能暂时化解内部最大隐患,争取发展时间的策略。
他想起了高弈在琅琊的“快刀斩乱麻”与“恩威并施”,此子之智,常能于险中求胜。
良久,刘备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决断,但语气依旧沉稳:
“棋巍此议虽惊世骇俗,然为徐州计,似乎确有其理。然兹事体大,关乎我声名基业,更关乎吕氏女之终身,不可不慎。需从长计议,更需看看吕布那边的反应。”
与此同时,下邳城,安置吕布的居所:
“什么!?联姻?”
吕布听着陈宫的话,陈宫点了点头:
“温侯与刘备同为边地,且又是大汉皇叔,结为姻亲,并不辱没温侯。”
“荒谬!简直荒谬至极!那刘备是何人?乃是织席贩履之徒,侥幸得了徐州,便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某家纵横天下,诛董卓,败曹操,岂能受此大辱!将女儿嫁与他做小?休想!”
陈宫看了一眼吕布,对于这种有勇无谋之辈,有些无语:
“温侯,我料定那刘备不会给予侧室之位,定是正妻或平妻之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