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风风火火的周大鹏,林逸兴心情大好。
种蛋的问题解决了,而且是通过周大鹏这条外部渠道,能最大程度地减少村里的关注和可能的闲话。
他重新拿起锯子,开始干活。
下午,日头偏西,刘桂枝又提着篮子来到了河滩。
她远远就看见儿子,又在河边叮叮当当地敲打着什么。
走近一看,发现儿子正在组装一个一人来高的水车。
这个小水车结构更简单,就是一个小的竹轮子,上面也插着一些竹片作为桨叶,看起来比那个大水车精致了不少。
“逸兴,你这又是做的个啥?”刘桂枝把篮子放在一边,拿出水壶,好奇的问。
“这儿又没我们家的地,你做这么个小水车干啥?”
“而且这么小个玩意儿,也没有办法把水引到河堤那边啊?”
她看着那小轮子,实在想不出它能有什么用。
林逸兴放下手里的锤子,接过母亲递过来的凉白开,灌了几口,解释道:“妈,这个不是用来引水浇地的。”
“这叫水碓……嗯,算是水碓的一部分吧。”
“我是想用它来带动一个舂米的木碓。”
“水碓?”刘桂枝对这个词有点陌生,但“舂米”她听懂了,“你是说用它来舂粮食?”
“对。”林逸兴比划着名,“妈,你看,这个小水车一转,就能带动一个木碓,一上一下地砸石臼里的玉米粒。”
“这样我们就不用去借牲口,推磨子了。”
刘桂枝听完,眼睛亮了一下,借人家的牲口确实是件麻烦事。
不仅得爱惜的使用,还得伺候它吃喝,最关键的是有些牲口还不听话。
听说不用去借牲口,刘桂枝立刻表示支持:“这个好,这个好,你连那么大的水车都做出来了,这么个小玩意儿肯定没问题。”
“妈支持你。”
她现在对儿子的“瞎鼓捣”充满了信心。
说完这个,刘桂枝象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带着点嘲弄,说:“哎,逸兴,你是没看见。村里那个刘爱国,昨天看你做的水车可以浇地。”
“今天就在他家那边折腾起来了。”
“弄了几根破木头烂竹子,叮叮哐哐搞了一天。”
“我过来的时候,特意绕过去瞅了一眼,忙了一天,连个轮子的影儿都没有。”
“真是笑死个人,刘爱国牛皮吹得震天响,一动真格的就露馅了。”
林逸兴听了,只是无所谓地笑了笑,继续摆弄他的小水车:“他要造就造呗,河又不是我家的。”
“他做他的,我做我的。”
他对这种赌气式的竞争没什么兴趣,有那功夫不如多想想怎么改进自己的东西。
刘桂枝见儿子不太在意,也就没再多说刘爱国。
她把话题转回了自家的事情上:“说起来,多亏了你这个水车,家里的和你大哥家的河边地,总算都浇完了。”
“看那苗情,今年估计是减不了产了,说不定还能比往年好点。”
但她马上又叹了口气,眉头皱了起来:“可上面那些离河远的地,就没办法了,眼看着那些玉米叶子都蔫了,今年肯定是要减产了。”
“再这样旱下去,别说玉米,连地里的红苕都要受影响。”
林逸兴看着母亲发愁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只能干巴巴地安慰道:“妈,你别太着急。”
“说不定过几天老天爷就开眼,会下场透雨呢。”
“下雨?”刘桂枝的愁容更深了,“说到下雨我更愁。”
“眼看水田里的稻谷再有十来天就能开镰收了。“
“这时候要是下场大雨,稻子倒伏在田里,发芽的发芽,霉变的霉变,那可就全完了。”
林逸兴听了,也只能无奈地感叹:“这老天爷也挺为难的,这雨下也不是,不下也不是。”
刘桂枝收拾好碗筷,把碗里剩下的一点饭菜倒在地上,招呼黄豆豆过来吃。
看着小狗崽狼吞虎咽,她又想起了件事,对林逸兴说:“对了,逸兴,你那块田的玉米,今年肯定是减产了。”
“但我看鸭棚后面还堆了不少鸭粪,不如把鸭粪拉到你那田里吧。”
“好歹追点肥,能挽救一点是一点,总比啥什么都不做强。”
林逸兴闻言,有些尤豫:“妈,那些鸭粪都没经过腐熟发酵,直接下到地里,会把玉米给烧死的。”
刘桂枝不以为然地摆摆手:“你那点鸭粪才多少?”
“跟你那田比起来,撒开了就跟撒点胡椒粉似的,根本不算啥。”
“别堆在一个地方,均匀一点,问题不大。”
林逸兴一想也是。
那点鸭粪对于一大块田来说,确实不算多。
他暂时没空挖沼气池,现在正好可以把鸭棚后面堆积的粪便清理一下,改善一下卫生环境。
鸭粪堆在那里,太招苍蝇了。
“行,”他点点头,“那我明天早上喂完鸭子,就用架子车把鸭粪拖到田里去撒了。”
“明天早上得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会儿鸭子。”
“成,这事包在妈身上。”刘桂枝见儿子听劝,高兴地答应下来。
又叮嘱了几句,让他早点休息别太累,刘桂枝这才提着篮子回家去了。
第二天一早,天亮,母亲刘桂枝就提着篮子来到了河滩,身后还跟着父亲林卫东。
林卫东拖着那辆架子车,架子车上放着四个空木桶。
林卫东把架子车停在鸭棚前,对正在喂鸭子的林逸兴说:“架子车给你拉来了。”
“我还有事要去镇上处理,你没怎么干过重活,弄的时候小心点,量力而行,别闪了腰。”
林卫东交代完,便匆匆转身离开了。
刘桂枝看着丈夫远去的背影,忍不住对林逸兴抱怨道:“看看你爹,一天到晚尽开些虚头巴脑的会,田里的事一点指不上。”
“要不是逸兴你有本事,弄出这个水车来,今年河边地里的这些庄稼,非得耽搁了不可。”
林逸兴只是笑了笑,没有接话。
父母的相处模式他早就习惯了,也知道父亲作为一村之长,有时候忙起来确实顾不上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