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长街上,呼呼寒风中都透着一股压抑。
不过却少有人离开。
爱看热闹向来是江湖人的天性,而肃州城鱼龙混杂,最不缺的就是江湖人。
楚岸平发现自己成了全场的焦点,简直就是哭笑不得。
吃个面而已,有必要这样吗?
楚岸平拱道:“朋友莫要见怪,面罩就不摘了吧,怕吓到各位。”
那位屈家高冷冷笑:“那就更要见见了,你不摘,我便帮你摘。”
话音都未落,手中一鞭子如同闪电般飞速击来,带起一阵猛烈的罡风。
不是,屈家人也太霸道了吧?
明明屈家兄妹和屈老六不这样啊。
楚岸平无奈,目光扫过那位高坐红枣马上,脾睨一切的女子,大概猜到了原因。
可让楚岸平露出真面目,那是不可能的事。
手一抬,迎着划破长空的长鞭,楚岸平五指轻轻一握,便将长鞭牢牢掐在了手中。
那位屈家高手可不是等闲人物,先前击杀林重时,他也是主力之一,武功已经逼近了流云榜。
见楚岸平还敢抵抗,此人断喝一声,手臂崩紧,拖拽着长鞭往后使劲一扬。
在不少人的设想里,楚岸平连人带鞭都会被拽到这位屈家高手面前。
然而现实是,楚岸平的双脚动都没动一下,好象在地上扎根一样。
反观那位屈家高手,越是用劲,长鞭崩弹的力道反而将他往楚岸平的方向拽去,他双脚狠狠蹬地想要止住颓势。
楚岸平轻轻一笑,抬起另一手,屈指在长鞭上弹了一下。
砰。
仿佛弓弦震颤,隔着十多米的距离,那位屈家高手虎口崩裂,眼看长鞭脱手之际,楚岸平却率先松手。
这一下妙到毫巅,那位屈家高手连着跟跄了十几步,最后一屁股狠狠坐在青石板上,发出砰的一声。
很多人菊花一紧,见那位屈家高手死死咬着牙,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不敢想象这得多痛。
更多人却是目光惊骇,一眨不眨地看着楚岸平。
高坐马上的屈大小姐,点头道:“原来还是个硬茬子。”
正待发号施令,将这个硬茬子拔了,一骑快马冲到了她面前,马上男子低声却快速道:“大小姐,我们按照您的吩咐,果将潜入城内的二煞围住,只是——”
“说!”
“三小姐也混在队伍里,动手时被魅煞抓住,二煞以三小姐为人质,已逃出了肃州城。”
马上男子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头都快埋到了胸里。
屈大小姐横眸扫了一眼远处的楚岸平,口中喝道:“跟我走!”
一甩马鞭,红枣马腾跃之间,向城门方向疾驰而去。
原本还对楚岸平虎视眈眈的屈家高手们,此刻没有多看他一眼,全部尾随着红枣马飞速离去。
倾刻间功夫,就走得干干净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以霸道着称的屈大小姐,缘何会放过那个黑袍蒙面人。
唯独楚岸平功力高深,听清了刚才的对话。
三小姐?
该不会是屈雪澜吧?
眼前蓦然浮现起一道极为靓丽的倩影。
那位姑娘虽然是个典型的千金大小姐,又刁蛮又任性,但对自己似乎还不错。
希望屈姑娘能平安无事吧。
见四周不少人围了上来,楚岸平呵呵一笑,脚下一点,人象是融入了西北寒风中,瞬间便消失在长街尽头。
那位摊老者在群中急得喊:“客官,您没付银哩—”
跑到摊位前,却见桌子上赫然放着几枚铜板,老者拿过数了数,咕哝道:“嘿!多给了两钱,倒是个厚道的后生——”
原本楚岸平是打算好好逛一逛肃州城的,顺便挑些礼物带回栖霞镇,如今这么一闹,显然是待不下去了。
这里可是屈家的地盘,他也不想和屈老六来个相认的戏码,彼此不是一条道的人,那就没必要过多牵扯。
江湖相忘就好。
趁着那位屈大小姐还没回来,楚岸平沿街买了一大包吃食,而后利索地出了城门,一路往东南而去。
远方群山茫茫间,是大片沉郁的赭黄,青灰与赤褐色,西北大山与江南山川的灵秀不同,充满了粗犷之气。
楚岸平飞掠的速度并不快,到了夜幕低垂之时,便找了处山脚休息,顺便生起篝火。
烧刀子的酒劲还未散,楚岸平索性盘膝坐下,闭目运起了星辰诀。
别以为他在悬骨渊光练极乐劫了,每晚替风怜袖恢复功力后,那个魔女就不肯再让他碰一下,还非督促他好好练功,不练到亥时末,第二天保准会想尽办法折磨他。
二人看似朝夕相处了两个多月,然而最亲密的行为,就是分别前风怜袖的主动一吻。
可即便那一吻,也只是浅尝辄止罢了。
药尊听到的所谓不堪入目声,其实是楚岸平修炼星辰诀时,风怜袖故意在一旁搞出来的。
美其名曰,锻炼他的专注力。
而楚岸平只要稍微分神,风怜袖便会拧他的耳朵以示惩戒。
天天晚上被这么一个绝世妖姬诱惑,偏偏什么都不让吃,楚岸平的意志力怎么样不好说,反正练功入定的本事已经出神入化了。
此时刚坐下片刻,便已物我两忘,进入澄澈空明之境。
一股无形的感知力以楚岸平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散开,很快便波及了方圆五百多米的范围。
在此范围内,哪怕是一只蚂蚁的爬动声都休想瞒过楚岸平。
“你这小贱人,再敢动歪心思,老娘便扒了你的衣服,把你送到附近村子里,让那些没见过世面的莽汉们也品尝一下屈家三小姐的滋味!”
一道带着浓浓威胁的恶毒女声,略微模糊地传入楚岸平耳中。
“何必那么麻烦,不如把这妞儿交给我,保管弄得她服服帖帖。”
这是一道男声,听起来有些迫不及待。
随即另一道似曾相识的娇柔嗓音,大叫道:“你们敢!我警告你们,若是敢动我下,整个屈家都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两个定会死葬身之地。”
那位男子邪邪笑道:“听说屈老太爷最疼你这位小孙女,等老子睡了你,你们屈家不认也得认,到时屈老太爷还得喊我声孙婿!”
“啊——你别过来——”
那道似曾相识的声音,发出惊恐的尖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