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同志这一生久经风雨,但始终淡然随和,乐观积极,性格十分开朗。
能把老汪同志逼急了的人,着实少见。
就见汪曾琪宛如怒狮,仿佛择人而噬。
黄永钰笑呵呵的跟在后面,还在不停拱火。
“找到这小子,你可千万别手软。就算不打死他,也得让他脱层皮。”
这些老同志,一点儿都没有长辈的慈祥。
不就是要了你们几幅书画作品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于喊打喊杀的吗?
李子成一看不妙,拔腿就跑。
汪曾琪很快就发现了他。
“混帐玩意儿,你给老子站住!”
李子成傻了才站住呢,绕着北影厂的院奔跑不休。
汪曾琪和黄永钰围追堵截,奈何年老体衰,跟不上趟啊。
一个小时后,两位老人家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总算是没有力气了。
李子成这才溜溜哒哒的靠近,和他俩保持十步的距离。
“您二位这是干嘛呀?我可没有得罪你们。”
贝聿成一边给两位老人家倒水,一边训斥儿子。
“你好好说话。把他二位气出好歹来,看你怎么办?”
李子成叫起了撞天屈。
“妈,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就算是让我死,也得做个明白鬼吧。”
汪曾琪灌了两大杯茶水,总算是缓过来了,愤怒的指着李子成。
“不当人子啊!不当人子!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你不是说了靳开来和书里不一样了吗?”
原来就为了这事儿?
李子成这个郁闷。
“是啊,我是说了。不过我有说错吗?靳开来的剧情是不是和书里不一样了?”
黄永钰气的脚。
“还不如书里呢。”
打人是不成了,李子成也不给他俩机会,于是他俩换成了控诉。
“昨天我俩开开心心的跑到电影院,寻思能享受一把。结果这混蛋玩意儿不但没有让靳开来变好,还把赵蒙生也弄死了。气得老汪昨天差的昏倒在电影院里。”
众人一听,都不禁为李子成默哀起来。
叫你心思狠毒,把人都写死了。
这回好了吧,找你讨要说法的人恐怕没完没了了。
“你俩也是太矫情。我这都是为了艺术。艺术!懂吗?”
汪曾琪斜眼瞪他。
“骗我们老人家的眼泪,你还有脸说?”
只可惜这样的指责,不会让李子成的心绪有一丝一毫的波动。
“这话说的,我哪是骗你们老人家的眼泪呀,我是骗所有人的眼泪。”
好家伙,这回就连最同情李子成的人都觉得,他真应该被好好的收拾一顿。
不过说回到电影上,汪曾琪和黄永钰的感慨就没有停过。
“我们的指战员实在是太可敬、可悲、可叹、可爱了!那么好的人,就这样献出了生命。象我们这样没用的老头子,却还活得好好的。”
黄永钰也道:“我和老汪商量了一下,打算去南疆走一趟,亲眼去看看这些可爱的英雄,看看能不能为他们做些什么?”
当此时刻,产生这样想法的人,不仅仅只是他们俩。
有太多太多的人,已经行动起来。
而这就是《高山下的花环》意义所在。
李子成没有说劝阻的话。
毕竟制作这样的项目,就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了解我们可爱的人民子弟兵,理解他们的付出和牺牲,为人民解放军提供最大的支持。
这两位老艺术家,如果真的能够实地走一走、看一看,说不定可以诞生传世之作。
那样的作品,意义远远大于一般的艺术。
汪曾琪和黄永钰来,当然不是只为了教训李子成。
“可园的事,王世镶那边已经帮你联系好了。现下就有时间,咱们去实地看一看,如何?”
对于可园,注曾琪和黄永钰也是久仰大名。
现在这个园子落在了李子成手中,他俩想要入内参观游玩再无障碍,当然要凑一凑热闹。
“那可是太好了!”
李子成早就在等着王世镶的消息呢。
当下由汪曾琪借用北影厂的电话,和王世镶取得了联系,相约在可园门口见。
“爸,妈,园子的事还得由你俩关照着。咱们一起过去见一见那些大师,今后你俩好和他们沟通。”
可园花了李子成七万多块,李庚和贝聿成当然上心,便放下了手头的工作一起过去。
但他们这么多人,走着去不现实,坐公交车李子成可不敢。
万一被认出来,真的容易挨打。
于是他去找了汪洋。
“汪厂长,你们厂里那辆212吉普车借我用一下。”
他要用车,汪洋倒是没有拒绝。
“那我给你叫司机。”
“不用不用,我自己开着去就行。”
汪洋吓了一跳。
“你会开车吗?”
可是等看到李子成熟练的发动了汽车,汪洋人有点晕。
“你这小子还有什么不会的?”
“呵呵,我会的多了。就算开飞机,也不在话下。”
“嘿,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汪洋只以为他在吹牛。
而事实上,李子成还真的会开飞机。
等李庚几人上了车,吉普车直奔可园。
“唉,还是专车坐起来舒服呐。”
想想来的时候转了好几趟公交,还走了不少的路,现在却有汽车代步,汪曾琪和黄永钰十分舒坦。
“这破车不咋地,将来我给您二位弄辆虎头奔,那坐起来才气派。”
“行,我俩等着。到时候你要弄不来,那可真抽你。”
说说笑笑,吉普车驶进帽儿胡同。
离着老远,就看到可园的门口站着好几个人,正在指指点点。
李子成眼睛好使,已经发现了王世镶。
等两边见了面,由王世镶做了介绍。
“这位是陈丛周同志,研究苏州园林的大家。你这里的花园要想改造的话,多听听他的意见。”
大师的朋友,肯定也是大师,
李家三人高兴坏了,纷纷向陈丛周表示感谢,
陈丛周却疑惑地找上了贝聿成,
“贝导演,你和贝聿洺先生是什么关系?”
“那是我堂兄。”
听她这么一说,陈丛周爽朗笑起。
“去年贝聿洺先生回国,我和他畅谈良久,还共同研究了香山饭店的设计,实在是获益良多。
没想到,咱们还有这种关系。”
说着,他又介绍了身边的年轻人。
“这是我的学生郑伯平,他还曾跟随俞子才学习国画,算是吴湖帆先生的再传弟子。”
那么也就是贝聿苕的师侄了。
绕来绕去,原来关系如此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