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横店,像被扔进了溶炉。
明清宫苑的红墙在烈日下泛着烫人的光,储秀宫偏殿里却阴凉幽暗。
徐阳穿着顾小春的戏服,一件藏青色的长衫,站在布景房门外。
“徐阳,准备好了吗?”
于正丢给他一瓶冰镇矿泉水,声音穿透热浪,“这场戏情绪转变很难,看你的了。”
“知道了。”
徐阳接过水,狠狠灌了两口,深吸一口气。
今天这场戏是顾小春命运的转折点,也是他进组以来最具挑战性的表演。
剧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嘛,那是真的复杂!
主要人物有三个:徐阳饰演的顾小春,郭羡妮饰演的僖嫔,以及郭明翔饰演的小顺子。
开局是小顺子谎称晴川在偏殿等顾小春,实则是和他小时候的青梅竹马,如今的贵妃娘娘僖嫔一起设下的圈套。此时的僖嫔苦无皇子,还骗康麻子假怀孕,她必须顾小春借点东西。
“action!“
导演李慧珠的声音从监视器后传来。
徐阳瞬间进入角色,在小顺子的引导下,推开那扇雕花木门。
殿里弥漫着浓郁的玫瑰香,呛得人发晕,绣着鸾鸟的围帘层层叠叠,把光线滤成暧昧的昏黄。
他饰演的顾小春脚步轻快地踏入殿内,声音带着被心上人邀约的雀跃:“晴川姑娘,你找我?“
屋内静悄悄的,只有水声轻响。
层层纱幔在微风中飘动,隐约可见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浴桶。
顾小春疑惑地皱眉,但还是向前走去,轻轻拨开一层又一层的纱幔。
“晴川姑娘?“
他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脚步也变得迟疑。
当最后一层纱幔被掀开时,徐阳的瞳孔猛地收缩。
浴桶中铺满了鲜红的玫瑰花瓣,水汽氤氲中,一个女子面对着他,擦拭着滑嫩的肌肤。
徐阳整个人僵在原地,眼睛瞪得极大,嘴唇微微颤斗。
他的眼神从震惊到慌乱,最后变成了不知所措的羞赦低头。
脸颊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连耳根都染上了绯色。
少年的羞涩与惊慌被他演得入木三分。
远处搬着小板凳看戏的佟丽丫,满眼都是羡慕,“没想到小徐演戏天赋这么好。”
杨蜜没说话,眼神很是欣赏,对王昊的合作,不自觉的又多了几分信心。
只有冯少峰一阵不爽,他心中不无恶意的猜测着:小王八蛋,肯定偷窥过很多黄花大闺女,不然不可能这么熟练。
“对对不起!
徐阳结结巴巴地说着,转身就要逃跑。
就在这时,浴桶中的僖嫔突然站了起来。
水花四溅,玫瑰花瓣纷纷扬扬。
徐阳下意识地抬头,正好对上僖嫔那张冷艳的脸。
徐阳的下意识反应堪称完美,他的眼睛先是因震惊而睁大,随后象是被烫到一般迅速闭上,一只手死死捂住眼睛,另一只手慌乱地在空中挥舞:“僖嫔娘娘!我我什么都没看见!“
他跌跌撞撞地想要后退,却被一双手猛地推了一把。
小顺子出现在他身后,那张阴柔的脸上带着诡异的表情,将徐阳直接推到了床上。
“你们想干什么?“
徐阳的声音因恐惧而变调。
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与不解,他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身体不自觉地往后缩。
僖嫔赤着脚从浴桶中走出,随手扯过一件薄如蝉翼的纱衣披在身上。
她居高临下凝视着徐阳,眼神冷漠,声音平静得可怕,“只要你乖乖听话,什么事都不会有。“
徐阳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的恐惧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困惑与警剔。
他小心翼翼将身体后移,避开僖嫔的直视,“听话?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晴川呢?”
徐阳刻意加重晴川两个字,把少年人的关切演得恰到好处。
“我想要个孩子。“
僖嫔轻描淡写地说。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劈在头上。
徐阳的瞳孔剧烈收缩,眼中的惊恐几乎要溢出来。
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这可不是简单的苟合,是诛九族的大罪。
监视器后,于正和李慧珠交换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徐阳的表演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那种从震惊到恐惧的层次变化,那种细微的表情控制,简直就象顾小春从剧本中活了过来。
僖嫔突然俯身,红唇向顾小春逼近。
徐阳的眼神瞬间变得慌乱,他猛地推开僖嫔,从床上跳起来就要逃跑。
“cut!“
李慧珠突然喊停,“小顺子的眼神不对!“
郭明翔尴尬地站在原地。
这场戏中小顺子的情绪最为复杂,他深爱僖嫔,却不得不亲手将她推向别的男人。
那种痛苦、嫉妒却又心甘情愿的矛盾心理,根本不是一般人能把握的。
“休息十分钟,调整状态。
李慧珠叹了口气,拉过郭明翔开始给他讲戏。
徐阳走到一旁喝水,杨蜜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演得不错嘛,小学弟。“
她眨了眨眼,“待会儿那场床戏,需不需要学姐指导一下?“
徐阳差点被水呛到:“学姐,光天化日之下不好吧?“
杨蜜闻言,狠狠踹了过来,徐阳立马跳开。
再次开拍时,气氛明显紧张了许多。
徐阳再次从床榻上暴起,一把推开僖嫔想要逃跑,却被小顺子亮出的匕首逼退。
此时的道具刀离徐阳的喉咙只有寸许。
徐阳很明显感觉到郭明翔的手抖得厉害,眼神中有挣扎,有绝望,有自我凌迟般的痛苦。
对方的状态提升很快,也不知道刚刚那十分钟,他的心灵遭受了怎样的折磨。
“你走啊,尽管走,“
僖嫔坐床榻上,声音冰冷,“走出这个门口,晴川的尸体就会在你面前。“
徐阳的表演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他的眼神剧烈波动着,愤怒、恐惧、担忧、挣扎,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的手指紧握成拳,大有同归于尽的神色,却又在听到晴川的名字时微微颤斗。
最终,他垂下肩膀,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
监视器后,于正忍不住拍案叫绝:“太棒了!这眼神戏牛逼!“
僖嫔满意地笑了,她起身走向徐阳,当着泪流满面的小顺子的面,轻轻吻上徐阳的脸颊。
徐阳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屈辱与无奈,却又不敢反抗。
僖嫔牵起顾小春的手,一步步将他拉向床榻。
此时的镜头转向小顺子,他的脸上泪水纵横,眼中的痛苦几乎要化为实质。
最终,他低下头,逃也似地冲出了房间。
房门关上的瞬间,小顺子的表情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既有痛苦,又有一种扭曲的满足。
他靠在墙上,慢慢滑坐在地上,将脸埋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