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然把我当成董卓?
吕布心头感到一阵巨大的恐惧。倒不是因为眼前这些人。
而是,他想起了前世,袁绍发起的反董同盟。
若是,自己不接受袁隗的拉拢,他们会不会成立反吕联盟
会!
必定会!
袁绍处心积虑,策划外戚和宦官双双复灭,便是为了获取大汉朝廷的最高权力。
前世,被董卓意外摘取,袁绍恨董卓入骨,成立了反董联盟。
今生,袁绍的计划被自己打破,还政给太后,袁绍必然恨自己入骨,会成立反吕联盟。
吕布知道,袁绍袁术曹操等人当初离开雒阳,可不是简单的逃难,而是去招兵买马,积攒力量。
如果按照前世计算,袁绍会在明年正月,成立反吕联盟。
距离现在还有三个月。
自己掌握的军队,远少于前世董卓的部队。
何太后对朝堂的掌控力,也远小于董卓。
若是等到那时,袁隗跟袁绍里应外合,自己和何太后必然死无葬身之地。
铲除袁隗的计划,必须提前了。
恰好,王允带着伍琼周毖何颙这三个袁氏心腹来拜访。
那就由我吕布打响这第一战。
迫使袁隗狗急跳墙,露出破绽。
吕布猛地打断了伍琼正滔滔不绝的奉承。
“王司徒,诸位大人,”吕布的声音冷硬如铁,
“你们今日前来,除了这些虚情假意的恭维和描绘那些醉生梦死的乐趣,可还有半分正经事?”
厅内霎时一静。
伍琼等人愕然地看向吕布,不知何处惹恼了他。
王允跟吕布对视一眼,却看到一丝异样的神色。
王允暗自点头。
他脸色微变,强笑道:
“温侯何出此言?我等确是真心来贺……”
“真心?”吕布嗤笑一声,陡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你们是真心让我做第二个董卓吧?”
他目光如刀,直刺王允:“王司徒!你前番与我说起蔡琰之事,恐怕也是美人计吧?”
说到蔡琰,吕布心中一痛。
可这个素未蒙面的才女,必然是袁隗、王允针对自己计划的一环。
这些政客真心可恶!
居然如此玩弄我!
王允一怔,道:“温侯何出此言……”
吕布却懒得理会,他大手一挥,指向厅外:
“诸位厚礼,布消受不起!带上你们的东西,立刻给我出去!”
“成廉!送客!”吕布厉声喝道,语气斩钉截铁,不留丝毫馀地。
话音未落,他已一拂衣袖,转身径直向后堂走去,再无半点迟疑。
留下王允、伍琼、周毖、何颙四人僵在原地,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位高权重,何曾受过如此当面折辱?
尤其是王允,身为司徒,被一个武夫如此毫不留情地呵斥驱逐,只觉老脸火辣辣地,羞愤交加。
成廉带着甲士上前,虽然礼节仍在,但语气冰冷:“诸位大人,请吧!”
伍琼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吕布离去的方向:“狂悖!简直狂悖无礼!”
周毖咬牙切齿:“匹夫!安敢如此!”
何颙连连摇头,叹息中带着愤怒:“竖子不足与谋!”
王允死死攥着拳头,指甲几乎掐进肉里,他深吸几口气,勉强压下几乎要喷出的怒火,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们走!”
四人在一片尴尬和沉默中,狼狈不堪地快步走出奋威将军府。
身后的将军府大门仿佛带着嘲讽,在他们身后重重合上。
回到马车旁,伍琼再也忍不住,猛地一拳捶在车辕上,低吼道: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司徒,我等何时受过这等屈辱!”
周毖面色阴沉如水:“这吕布,分明是故意折辱我等,向袁公示威!”
何颙看向脸色铁青、一言不发的王允,忧心忡忡地问道:
“司徒,吕布此人,骄狂至此,油盐不进,如之奈何?”
王允望着西园紧闭的大门,嘴角扬起一丝冷笑。
好戏马上开始了。
他冷笑道:
“如之奈何?哼,他自寻死路,便怪不得我等心狠手辣了。”
“回去!禀明袁公,此獠……已不可留!需行非常之法!”
目睹四人狼狈离开,吕布沉声下令:
“传我命令,今日起,闭门谢客!
若非太后特旨或军情急报,一律不见!”
铲除袁氏的战斗正式开始,不知袁隗会出什么阴谋诡计?
他必须争取时间,等那个能帮他执掌这无形战场的人。
吕布抬头看向东方,目光锐利如戟,仿佛要穿透重重屋宇。
“公台……陈公台!
风已起,棋局已为你搭设。
接下来,该你登场执棋了!”
袁府,密室。
灯火摇曳,映照着几张阴沉愤怒的面孔。
王允、伍琼、周毖、何颙四人带着未散的怒气,向袁隗禀报。
王允面色铁青,声音因愤怒而微微发颤:“袁公!那吕布匹夫,简直猖狂至极!我等备厚礼,依计前去恭贺,言辞谦恭,极尽礼数。岂料……岂料此獠竟骤然翻脸!”
伍琼激动地接口:“他不止当场逐客,更将我等与谄媚董卓之辈相提并论,直言我等欲将其扶植为第二个董卓!言语极尽侮慢!”
周毖咬牙切齿:“他还当场揭破蔡琰婚约之事,斥责司徒大人使用美人计!分明是丝毫不将我士族放在眼里!”
何颙长叹一声,摇头道:“袁公,此子非但不受笼络,反而敌意昭然。其人性情乖张,暴戾无常,实乃心腹大患。如之奈何?”
袁隗静静听完,手中把玩的玉珏停顿下来,眼中最后一丝缓和之意消失殆尽,化为冰冷的寒芒。
他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刺骨的寒意:“如此说来,此獠是自绝于天下,不识抬举了。”
“既然如此,”袁隗的声音陡然转厉,“那就休怪我们心狠手辣,不留馀地了!”
王允急忙上前一步,问道:“袁公已有妙计?”
袁隗冷笑一声,道:“吕布所恃者,不过太后之宠信耳。若无太后撑腰,他区区一并州武夫,安能立足于朝堂?”
他目光扫过在场四人,沉声道:“你等立刻去安排心腹之人,于市井巷闾、酒肆茶坊之间,散播流言。”
伍琼眼中一亮,“流言内容?”
袁隗语气森然:“便说,太后年轻寡居,深宫寂寞。那吕布生的雄健俊朗,又常出入宫闱,所谓议事不过是掩人耳目。
二人早已私通,行那苟且之事!吕布能得高位,全仗床第之功!”
周毖抚掌阴笑:“妙啊!此计攻心为上!无论太后作何反应,于我等皆有利!”
袁隗颔首:“正是。太后若因此心生忌惮,疏远吕布,便是自断臂膀,正中我等下怀。
她若依旧故我,甚至出面维护……”
袁隗眼中闪过厉色,“子师,尔等便可在朝会之上,以秽乱宫闱、恃宠骄横为由,公然上书弹劾!
将此事闹得越大越好,逼太后表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