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纵马踏入城北并州大营,蹄声如雷,立刻吸引了所有士兵的目光。
恰逢营中箭场正操练得热火朝天。
士兵们一见是他,顿时爆发出震天欢呼!
“吕主簿!来一箭!”
“让俺们开开眼,神射手!”
声浪扑面而来。
吕布勒住马缰,嘴角勾起一抹凌厉的弧度。
神射手?
脑海中,前世辕门射戟,一百五十步外一箭定乾坤的画面轰然浮现!
那是他武道巅峰的荣光,更是他深植骨髓的骄傲!
军中只服强者。
前世他杀丁原后能迅速接管全军,凭的就是利用这身冠绝天下的武艺,在军中积累的威望。
然,刺杀丁原,虽让他获得并州兵权,却也背上了弑主的恶名。
即便投奔董卓,董卓对他的忠亦不放心。
硬是结为义父子,给他套上一道孝的枷锁。
更是有人蓄意抹黑,称丁原是他义父。
污蔑他是“三姓家奴”。
让他不容于天下,最终走向败亡。
这一世,并州兵权,他必须要夺,但丁原不能杀,方法必须另想!
这军中威望,便是夺取兵权的底气,自然要牢牢握在手中!
“拿弓来!”
他豪爽一笑,声如洪钟,压下所有喧嚣。
一名军侯连忙捧上强弓。
吕布试了试弓弦,却眉头一皱:“轻了!换三石弓来!”
士兵们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三石弓!
那可是能在百步之外射穿皮甲的重弓,寻常壮汉连拉开都费劲!
更别说射击了。
很快,一张黝黑沉重的铁弓被送来。
吕布单臂握住,手指勾弦,臂上肌肉猛然贲张!
“嘎吱——”
弓开如满月!
举重若轻!
他目光如电,环视这群目定口呆的士卒,傲然一笑:
“今日,便叫尔等知,何为‘神射手’!”
他正要挽弓,忽听身后传来一声沉稳大笑:
“哈哈!奉先好大的口气!这是要表演百步穿杨?”
只见一队人马疾驰而来,为首者容貌凶悍凌厉,须发花白,短须根根直立,尤如猥毛。
正是并州军主帅,现任执金吾,丁原!
吕布瞳孔微不可察地一缩,心中瞬间翻涌的复杂心绪。
吕布抱拳行礼:“使君。”
丁原跳下马,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远处的靶子,笑道:
“奉先之勇,老夫自是知晓。不如,你我二人切磋一番,也为儿郎们助助兴?”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士兵都摒息凝神,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主帅和主簿要比箭?
这乐子可大了!
吕布心中一笑。
此时,正是展示勇武,说服丁原讨伐董卓的良机。
他拱手,语气躬敬,话语却锋芒毕露:
“既是使君有令,布不敢推辞。
沙场无戏言,布必竭尽全力,方不负使君厚望!”
说罢,不等丁原反应,他大手一挥,声震全场:
“靶子太近!挪到一百五十步外!”
命令一出,全场哗然!
一百五十步?
寻常精锐能八十步中靶就已堪称好手,一百五十步外,靶心小如豆粒,这怎么可能?!
“主簿,这…这太远了!”有人忍不住喊道。
丁原眼角猛跳,心中暗惊。
一百五十步?
他便是连靶子都看不清,怎么能射中?
吕布此举岂非令他当众出丑?
此子今日为何如此咄咄逼人?
可众目睽睽,主帅威严不容退缩。
丁原深吸一口气,摒息凝神,将弓拉至满月。
他心知此距已远超己能,但仍竭尽全力,力求不失水准。
“嗖!”
箭矢破空而去,却力竭坠地,距靶尚有十馀步之遥。
场面一时尴尬。
丁原面色微沉,但很快恢复如常,坦然一笑:
“老了,眼力臂力皆不如前。奉先,看你的了。”
这份坦然,反倒显出一军主帅的气度。
他估计吕布也射不中,最多算个平手,也不算丢了面子。
亲兵成廉急得在后面猛拽吕布的铠甲,低声道:
“主簿!意思一下就行了!可千万别中啊!”
吕布却恍若未闻。
藏拙?
这一世,他的武道,他的锋芒,无需为任何人收敛!
“嗡!”
弓弦震响!
一道黑线撕裂空气,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横跨一百五十步!
“咄!”
一声闷响,精准地钉死在靶心红点之上!箭尾兀自剧烈颤动!
静!
死一般的寂静!
随即——
“吼!!!”
整个靶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吼!
“神射!”
“吕主簿!飞将!飞将!”
士兵们激动得面红耳赤,看向吕布的目光充满了狂热的崇拜!
丁原站在原地,脸上的肌肉僵硬了瞬间。
那震耳欲聋的欢呼,每一声都象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他走上前重重一拍吕布的肩膀,笑容依旧豪迈。
“好!好一箭!我有奉先,何愁董卓不破!并州军有奉先,实乃大幸!”
他心中五味杂陈,震惊于吕布神乎其技的骇然;更多的,是一种强烈的不安。
此子勇则勇矣,然今日这般毫不收敛、极力彰显武力的姿态,绝非吉兆。
董卓把持朝政,扬言废立天子。
值此风云激荡之际,麾下最锋利的刀却突然变得难以掌控……
“奉先,巡营后,即刻来我大帐议事。局势有变,需与你详商。”
他不再多看那靶心,转身带人离去。
成廉立刻凑上来,急得跺脚:
“主簿!祸事了!您为何不给使君留面子?您这下可是把他得罪死了!”
魏越也面露忧色。
吕布却只是缓缓摩挲着手中的铁弓。
“你们可知,我为何定要射这一箭?”
“为何?”
吕布目光锐利如箭,看向丁原离开的背影。
“董卓挟持太后,妄图废立天子,乃是国贼。
使君手握重兵,却不肯出兵讨伐。
我就是要让他知道,我吕布不仅是并州第一勇将。
更是天下第一勇将!
是最锋利的刀,是能诛杀董卓的神兵利器!
我更要让并州诸将看清,谁才是能带领他们打下功业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冷,带着前世温侯的傲岸:
“至于面子?
呵,天下英雄,日后能从我吕布箭下逃得性命,便是他们最大的面子!”
此言一出,霸气四溢!
魏越只觉得热血沸腾,激动得难以自持。
成廉却仍是担忧:“可是……”
吕布摆摆手,打断他:
“我心中有数。走吧,去会会咱们的丁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