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人的目光还放在医院里，探查高明远到底死没死的时候。
中江省政府常务会议室的空调风带着刺骨的凉意，刚结束全省经济工作调度会的王政正整理着文档，指尖划过烫金的省政府信缄，脸上还残留着方才讲话时的威严。
门被推开时没有丝毫预兆，三名身着深色制服、佩戴纪检监察徽章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
为首之人神情严肃，声音掷地有声：“王政同志，我们是中纪委监委专案组，现依法对你进行审查调查，请你配合。”
王政捏着文档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会议室里，其他在座的其他人听到这话，所有人的心仿佛都要跳出来一般！
天塌了，肯定是高明远没死。
所有人都在心里祈祷，不管是三清祖师、玉皇大帝、如来佛祖还是王母娘娘、观音菩萨……
其他人压根不敢多看这些人一眼，疯狂的在心里祈祷自己不要被带走。
王政身居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之位，最近甚至直接在主持省政府的工作！
他在中江省官场深耕数十年，早已习惯了前呼后拥的尊崇，这般直白的调查通知象一把猝不及防的利剑，刺破了他精心维系的体面。
手里的笔啪嗒一声跌落在地，王政强作镇定，试图维持领导干部的沉稳：“同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身为副省长，一向恪尽职守，经得起组织考验。”
“有没有误会，调查结束后自会有结论。”工作人员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请立即停止一切工作交接，跟我们走。”
走廊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原本等侯汇报工作的下属们纷纷避让，眼神里藏着震惊与揣测。
王政被带出省政府大楼时，正午的阳光格外刺眼，他下意识地抬手遮挡，却在看到停在门口的黑色轿车时，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
那辆车没有车牌，只有车门上印着的纪检监察专用标识，象一道无声的宣判。
上车前，王政回头望了一眼这座自己奋斗了半生的办公大楼，玻璃幕墙反射着冷漠的光，仿佛在嘲笑他的权力终将烟消云散。
同一时刻，绿藤市人民政府的市长办公室里，谢中林正对着伊河新村项目的规划图紧锁眉头。
高明远落马后，这个牵扯甚广的项目就成了烫手山芋，他总觉得胸口像压着块巨石，连呼吸都带着沉重的焦虑。
办公室的门被敲响，市纪委书记带着两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脸色很是凝重。
为首的那位干部拿出证件：“谢中林同志，根据督导组移交的线索和中纪委的调查指令，你涉嫌利用职务之便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现对 采取留置措施，请配合。”
谢中林的身子猛地一颤，手里的钢笔“啪”地掉在地上，墨水在洁白的规划图上晕开一团黑色污渍，象极了他无法洗刷的罪证。
他瘫坐在办公椅上，目光涣散地盯着墙上的绿藤市地图，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这些年，他收受高明远的巨额贿赂，默许其在绿藤市强取豪夺、草菅人命，甚至在麦自立失踪案、十几起杀人案中充当帮凶，阻挠组织调查。
此刻，所有的侥幸心理都在组织的铁律面前土崩瓦解，只剩下深入骨髓的恐惧。
从办公室里被带出来的时候，整个市政发大楼鸦雀无声！
这一天，被后来中江省的所有干部称为“中江官场的至暗时刻”。
绿藤市公安局大楼内，贺芸刚结束一场扫黑工作部署会。
作为常务副局长、市扫黑办主任，她穿着笔挺的警服，胸前的警徽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枚像征正义的徽章早已被她的罪行沾污。
会议室的人陆续散去，省公安厅纪检组的工作人员走了进来，语气很是平静：“贺芸同志，你涉嫌包庇、纵容黑社会性质组织，参与伪造证据、陷害无辜，现已被立案审查调查，请跟我们走。”
贺芸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多年来刻意维持的冷静轰然崩塌。
她想起警校毕业时的誓言，想起被她陷害的刑警林汉，想起被她包庇的儿子孙兴，想起那些死于非命的无辜者，巨大的愧疚与恐惧交织着将她淹没。
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警徽，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浑身发抖。
“我……我能再看看警徽吗？”她声音沙哑，泪水模糊了双眼。
工作人员沉默着点头，贺芸凝视着警徽上的麦穗与五星，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警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三人被分别带往不同的留置场所，昔日在绿藤市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如今都成了接受审查的对象。
留置室里陈设简单，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没有窗外的风景，只有二十四小时不熄的灯光，照得人无处遁形。
王政的审讯室里，工作人员将一叠证据摆在他面前：高明远向他行贿的银行流水、超出屏幕的成堆现金、一摞摞房产登记证明、名贵字画鉴定报告，还有麦佳的证词录像。
麦佳在录像里泣不成声，讲述了自己被高明远培养多年后，被当作礼物送给王政的经历，以及她父母麦自立被高明远杀害的真相。
“这些都是子虚乌有！”王政还在负隅顽抗，“麦佳是自愿的，那些财物只是正常的人情往来。”
“正常人情往来？”工作人员拿出一份文档，“你利用职权为高明远的长藤资本违规批地、减免税收，帮助其拢断绿藤市多个重点项目，从中收受财物共计十五亿八千二百馀万元，这也是人情往来？”
工作人员的声音陡然提高，“孙兴原名高赫，犯下故意杀人罪后，是你出面协调，让贺芸伪造死亡证明，助其改头换面，继续作恶，这也是人情往来？”
每一个问题都象重锤，狠狠砸在王政的心理防在线。
他看着那些铁证如山的材料，想起自己为了权力和美色，一步步沦为黑恶势力的保护伞，想起那些被高明远集团迫害的家庭，终于再也无法伪装。
王政双手抱头，瘫坐在椅子上，断断续续地交代了所有罪行：“是我……是我利欲熏心，收受了高明远的贿赂，帮他打通关节，包庇他的罪行……我对不起组织，对不起中江省的人民……”
谢中林的审讯相对顺利。当工作人员拿出他收受高明远贿赂的转帐记录、他签署的为长藤资本大开绿灯的文档，以及董耀、陈建波等人的指证笔录时，他的心理防线瞬间崩溃。
“我认罪……我全部认罪……”谢中林老泪纵横，“最初高明远给了我五百万现金，还有一套海景房，让我在伊河新村项目上给他行方便，我答应了……
薛梅举报马帅的时候，是我让人拦下了她的举报信，还通知了高明远……
红河小楼的案子，我也知情，却因为害怕高明远报复，选择了沉默……”
这位市长一字不漏的供述了自己多年来与高明远相互勾结，利用职务之便为其黑恶势力提供保护，破坏绿藤市营商环境和社会秩序的全部犯罪事实，每一句话都充满了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