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大院的梧桐叶被秋风染得深黄，落在青砖甬道上，踩上去沙沙作响。
周长明站在组织部办公楼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公文包的金属搭扣。半小时前，他接到省委组织部部长吴春林秘书的电话，让他即刻来部里一趟，语气郑重。
金黄的叶片铺满通往组织部办公楼的甬道，踩上去簌簌作响，像藏着无数无声的心事。
作为京州市光明区区长的日子不算轻松。
光明区作为京州市的经济最强区，高新技术产业园三期建设进入冲刺阶段，老旧小区改造也涉及上万住户的切身利益。
接替自己的区长老钱心里还是没底，想让自己再撑撑腰。
可惜吴州那边有些人看不清局势，觉得孙连城没有背景。来了个君子欺之以方。现在自己马上要过去了，看看这些人都有什么手段。
突然被省委组织部召见，周长明的心里早就准备好了。
电梯平稳升至五楼，组织部办公室的走廊静得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声。
秘书小陈早已在门口等侯，见他过来，微微颔首：“周区长，吴部长在里面等您。”
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吴春林正坐在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手里捏着一支钢笔，目光落在面前的一叠文档上。
“长明同志，坐。”吴春林抬头，脸上没什么多馀的表情，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
这位连任了两届组织部长的老同志身上的西装熨烫得笔挺，鬓角的白发在日光灯下格外清淅，常年身居要职养成的威严气场，让整个办公室都显得有些凝重。
周长明在沙发上坐直身子，双手自然地放在膝盖上，声音沉稳：“吴部长，您找我。”
“先喝口水。”吴春林示意他自己倒茶，自己则翻开了面前的文档。
周长明也没客气，在吴春林肉疼的表情里拿出了柜子最里面的茶叶罐，美滋滋的给自己染上了茶。
“嘿，这茶叶还是我从宝民省长那里得到的呢，你真是一点儿不客气啊！”
能咋办呢，吴春林只好把目光转向桌上的文档。那是一份标注着“机密”字样的材料，封面赫然印着“吴州市经济社会发展现状分析”。
“你跟孙连城在光明区的工作，省委是认可的。”
吴春林缓缓开口，目光从文档上抬起来，落在周长明脸上，“这两年年，你俩把光明区从一个满是定时炸弹的城区带到了汉东高新技术产业的前沿，gdp年均增肉眼可见，民生保障也做得扎实，这些成绩，组织都看在眼里。”
周长明微微颔首：“都是省委省政府和京州市委市政府的正确领导，也是全区干部群众一起努力的结果，我跟老孙只是尽了分内之责。”
“谦虚是美德，但该担的责任，也要扛得起来。”
吴春林的语气陡然严肃了些，他把那份关于吴州的材料推到周长明面前。
“今天找你来，是宣布一项省委常委会已经研究通过的人事安排——决定调任你为吴州市委委员、常委、副书记，提名为吴州市人民政府市长候选人。”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吴州市市长”这几个字从吴春林口中说出来时，周长明的心头还是猛地一沉。
伸手拿起那份材料，指尖触及纸张的瞬间，只觉得分量沉甸甸的。
吴州，地处汉东省东北部，是一座有着四百五十万人口的地级市，也是全省出了名的经济“洼地”。
去年的全省经济排名里，吴州的gdp增速仅为23，排在倒数第二，不仅远远低于全省平均水平，甚至比隔壁同样欠发达的苏迁市还要低15个百分点。
周长明定了定神，语气诚恳，“春林部长，感谢组织的信任。
吴州的情况，我已经研究许久了，经济增长的压力确实很大，我担心自己能力不足，姑负了省委的重托。”
有准备归有准备，该说的此可不能不说。
“组织既然在常委会上定下你，就对你的能力有十足的把握。”吴春林身体微微前倾，目光锐利而坚定。
“正因为吴州难，才需要你这样能啃硬骨头的干部去。”
顿了顿，吴春林开始详细说起吴州的困境，每一句话都戳中要。
“吴州的问题，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首先是产业结构单一，过去几十年只靠传统制造业和小规模渔业支撑，现在传统制造业产能落后，环保压力越来越大，渔业又受自然灾害和市场波动影响严重，抗风险能力极差。”
吴春林拿起笔，在材料上的一组数据旁画了个圈：“你看，去年吴州大中型工业企业亏损面达到了35，有近百家小企业直接倒闭了。
其次是招商引资困难，基础设施跟不上，营商环境也存在一些问题，去年全年实际到位的省外投资，还不及你们光明区一个季度的量。”
对于吴春林拿光明区对比，周长明嘴角微微上扬。就这还是斗音南方分部没有开始发力，要不然两千亿稳稳的！
“更棘手的是债务风险。”吴春林的声音沉了下来，“前几年，吴州为了搞城市建设，举了不少债，现在偿债压力很大，已经影响到了民生领域的投入。
去年全市教育、医疗的财政支出增速，是近十年来最低的，老旧小区改造、农村公路硬化这些民生工程，也因为资金不足一再搁置。”
周长明低头翻看着材料，上面的数据触目惊心：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仅为光明区的一半，农村贫困人口还有近百万人。
全市优质教育资源集中在市区三所重点学校，基层卫生院的医疗设备甚至还是十年前的旧款。
越看心里越沉甸甸的，吴州的困境，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一点点。
仅仅是一点点而已，把自己资料上查到的那几个大老虎干掉，改善营商环境。增加“真正的基层干部 ”们的福利待遇。
跟老孙联手，再次双剑合璧。很快就能改变吴州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