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得的“猛火炉”果然非同凡响。
赤铜炉身厚重沉稳,内壁镌刻的聚火阵与恒温阵玄妙非常,只需嵌入数块下品灵石作为引子,便能将地火脉的热力驯服地汇聚于炉膛之内,火候均匀而稳定,远非之前那简陋的引火阵可比。
赵砚海迫不及待地投入了新一轮的炼器尝试。
然而,拥有了利器,并不代表技艺便能立刻突飞猛进。
接连数日,他继续尝试之前炼制过的精铁梭和莹玉簪,不入品的倒是不少。
但是炼制了那么多的成品,真正的下品法器却没有多少,即便偶有成功,其上的阵法纹路也显得生涩滞碍,灵光黯淡,品质勉强够到下品法器的门坎,与玉简中描述的效果相去甚远。
又一次,眼看着炉中一块价值十数灵石的“精金铁”因阵法刻画时真元注入不均而灵性大损,化作一块废铁,赵砚海有些烦躁地撤去炉火,盯着那失败的残骸,眉头紧锁。
他意识到,问题并非出在炉火或材料上,而在于他自身对炼器过程中最精微处的把握——材料的熔合时机、阵法的勾勒笔触、灵性灌注的火候,这些看似基础的环节,却需要经年累月的经验和名师指点,绝非闭门造车、对照玉简就能轻易掌握。
购买回来的玉简虽然理论知识和经验都比较丰富,但终究是死物,无法解答他实践中遇到的千变万化的具体问题。
这日晚饭,餐桌上气氛有些沉闷。赵砚海扒拉着碗里的灵米饭,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苏婉清将炖得烂熟的妖兽肉夹到他碗里,柔声问道:“夫君,可是炼器不顺?”
赵砚海叹了口气,放下筷子,将这几日的挫败感大致说了说:“……炉子是好的,法子也按玉简上来的,可就是差那么点意思。炼制出的东西,形似而神不似,总是欠些火候。这炼器之道,看来比我想象的还要精深得多。”
苏婉清默默听着,眼中流露出心疼和理解。她忽然象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微微一亮,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夫君,你这一说,我倒想起件事来……你还记得,你去翠微岛买农具的事不?”
赵砚海闻言一怔,思绪不由得飘回了几年前。那时他救了一个小伙子,得到海图,后来便看到了有炼器散修家族生活的翠微岛,为了开荒种田,曾去岛上购买锄头、镰刀之类的农具。
就是那会,苏老头将自己的孙女介绍给自己,后面还到云雾岛拜访,自己还厚着脸皮留下了苏婉清。
“记得,”赵砚海点点头,然后恍然大悟地看向妻子,“你们苏家是炼器散修家族,对于炼器肯定很有心得,就是不知这技术能否教授于我~”
苏婉清脸上泛起一丝追忆的柔光,轻声道:“如今你已经是筑基修士,去翠微岛请教,相信爷爷他们一定会倾囊相授的。”
赵砚海仔细想了一下,这个细节是他万万没想到的,“婉清,你说的有些道理。”
“恩。”苏婉清肯定地点点头,“我们家祖上,据说也曾出过高阶炼器师,只是后来家道中落,传承也断了大半。到了我爷爷这辈,只能跟着族人在翠微岛度日,勉强靠着祖传的一点手艺,打造些低阶法器和凡人用具维持生计。我爹娘走得早,我是爷爷带大的,小时候常看他打铁。”
她顿了顿,看向赵砚海,眼神带着期盼:“夫君,你看……咱们选个什么时间回翠微岛一趟?一来,你也好久没回去看看了,顺便让爷爷看看丹心和守业;二来,爷爷他虽然炼器水平不算高,但一辈子浸淫此道,基础极为扎实,尤其是处理材料、掌控火候这些基本功,或许能给你一些指点?总比你一个人闷头摸索强啊。”
这番话,如同黑暗中点亮的一盏灯,瞬间照亮了赵砚海的心扉!
婉清的爷爷,那可是实实在在的老匠人,或许炼制不了高阶法器,但数十年的经验积累,对于解决自己目前遇到的基础性难题,恐怕比任何玉简都来得直接、管用!
而且,翠微岛距离云雾岛不算太远,以他如今御剑的速度,一日便可往返。
“婉清,你这个提议太好了!”赵砚海一扫之前的郁闷,脸上露出兴奋之色,“我觉得可行,去翠微岛,拜访苏老爷子,正好一举几得!”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苏老爷子经验丰富,若能得他指点一二,必定能让我少走许多弯路。而且,我们也确实该回去看看了,丹心都还没见过他曾外祖父呢。”
见丈夫同意,苏婉清也十分开心,但随即又有些担忧:“可是……翠微岛那边,毕竟人多眼杂,咱们如今……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赵砚海沉吟片刻,道:“无妨。我如今已筑基,只要显露修为,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翠微岛只是个小型散修家族,家族里修为最高的恐怕也就是炼气后期,小心些便是。再说,我们只是探亲,低调行事,不会久留。”
夫妻二人又细细商议了一番行程细节。决定由赵砚海驾驭青芒剑,带着苏婉清和两个孩子一同前往,只是载人慢一点罢了。家中灵田和玄伯,需得布置一番,确保他们离开期间不会出问题。
“那咱们尽快准备一下,等这茬玉髓米收了,我们就动身。”赵砚海拍板道。
至此,赵砚海的心情壑然开朗。接下来的日子,他一边继续打理灵田,一边也不再急于求成地炼制复杂法器,而是沉下心来,用猛火炉反复练习最基础的材料提纯、塑形和简单阵法的刻画,力求将基础打得更加牢固,以便见到苏老爷子时,能更有针对性地请教。
苏婉清也开始兴致勃勃地收拾行装,给孩子们准备路上用的东西,时不时跟丹心讲起翠微岛的风土人情和她记忆中的爷爷,小家伙听得津津有味,对这次出行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