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京市,霓虹闪铄,却照不进人心底的阴暗。
一辆黑色的轿车,悄无声息地驶入精神疗养院的后门。陈瑶哭哭啼啼从陆家药厂的方向一路狂奔而来,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头发凌乱,看起来狼狈不堪。
她一上车,就扑进了早已等侯在车里的林晚晴怀中,放声大哭。
“晚晴姐!呜呜呜……我受不了了!我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车内只开了一盏昏暗的阅读灯,林晚晴穿着一身优雅的白色长裙,与陈瑶的狼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象一个最温柔的姐姐,轻轻地拍着陈瑶颤斗的后背,任由她发泄着情绪。
直到陈瑶的哭声渐歇,林晚晴才递上一方柔软的丝帕,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心疼和关切:“怎么了,我的傻妹妹?是不是……陆泽远又欺负你了?”
“他不是欺负我!他简直不是人!”陈瑶一提到这个名字,就仿佛被点燃了炸药桶,她抬起那双哭得红肿的眼睛,里面充满了滔天的恨意和委屈。
她将手中的那个文档夹,像扔垃圾一样,狠狠地摔在车座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刺耳:
“我好心好意给他送咖啡,怕他熬夜伤了胃!可他呢?他竟然说我是去偷东西的!他当着所有人的面骂我,让我滚!晚晴姐,你知道吗?他看我的眼神,就象在看一只恶心的臭虫!”
她一边说,一边模仿着陆泽远那冰冷的神情和语气,演得惟妙惟肖,仿佛自己真的遭受了天大的羞辱。
“他还说,我还说我连给白凝凝提鞋都不配!他说那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是天上的云,而我,就是地上的泥!他为了那个女人,竟然这么羞辱我!”
她越说越激动,抓着林晚晴的手臂,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地陷了进去,声音里充满了不甘和疯狂:
“凭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那个白凝凝?!论家世,我们陈家不比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强百倍?论感情,我喜欢了陆泽远这么多年,她才出现几天?就因为她会用些狐媚手段勾引男人吗?!”
她说到最后,又趴在林晚晴的肩上,发出了绝望的、受伤的啜泣声:“晚晴姐,我没地方去了……我不敢回家,我哥要是知道我做了这种事,他会打死我的!爷爷也会把我关起来!我只有你了……你带我走吧!去哪里都行,只要能离开这个地方!”
林晚晴静静地听着她这番声泪俱下的控诉,心中早已乐开了花。
蠢货!真是个无可救药的蠢货!
她看着怀里这个被嫉妒和恋爱脑冲昏了头脑的大小姐,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轻篾,但面上,却流露出比她更深的悲愤和同情。
“不哭了,不哭了,我的好妹妹。”她轻轻地为陈瑶擦去眼泪,声音里充满了感同身受的愤怒,“我早就说过,陆泽远已经被那个妖女给迷住了!男人啊,一旦被美色所惑,就再也分不清好坏了!你为他付出这么多,他却把你伤得这么深,姐姐看着都心疼!”
她将陈瑶扶正,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语气变得无比坚定,仿佛是在给她注入力量:“你做得对!就该离开这个伤心地!你放心,有姐姐在,谁也伤害不了你!”
她拿起那份被陈瑶摔在座位上的文档夹,轻轻地拍了拍,嘴角勾起一抹胜券在握的冷笑。
“至于这个,”她扬了扬手中的文档,“这就是我们反击的武器!你放心,姐姐一定不会让你白白受这份委屈!”
她看着陈瑶那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脸,心里飞速盘算。
这个陈瑶,不仅是偷配方的工具,更是她将来对付陈慕白,甚至拿捏整个陈家的……一张绝佳的“人质牌”!
一个为了“爱情”和“嫉妒”,就能背叛家族、偷取内核机密的千金大小姐。这件事如果传出去,对陈家的声誉将是多大的打击?陈慕白那个自诩算无遗策的男人,面对自己亲妹妹的“丑闻”,还能保持他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吗?
而且把她拐到港市,将来还愁拿捏不了陈家?
林晚晴越想越兴奋,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陈慕白和白凝凝因为这件事而焦头烂额、名誉扫地的场景。
她紧紧地抱住陈瑶,象是在抱着自己复仇的希望,声音温柔得如同魔鬼的低语:
“瑶瑶,别怕。姐姐带你去港市,带你去看一场最好看的戏。”
“我要你亲眼看着,白凝凝是如何从云端跌落泥潭!我要你亲眼看着,陆泽远在发现自己被骗后,是如何追悔莫及!”
“我要让所有伤害过我们的人,都付出代价!”
陈瑶在她的怀里,重重地点了点头,那双通红的眼睛里藏着一丝无人察觉的、冰冷的清明。
车子缓缓激活,驶入深沉的夜色。
——
港市霍家大宅。
按照昨天的约定,白凝凝将在上午十点,登门为霍老爷子进行第一次复诊施针。
九点五十分,霍家的管家就已经躬敬地等侯在了大宅门口。当傅清寒那辆挂着特殊牌照的黑色轿车缓缓驶来时,他立刻快步上前,亲自拉开了车门。
霍思晴站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看着这一幕,心情极其复杂。
一方面,这个叫白凝凝的女人,是她爷爷现在唯一的希望,她对她怀有感激。但另一方面,她又是“凝悦”的创始人,是霍家在生意场上最强大的对手,她对她充满了戒备。
这种感激与戒备交织在一起,让她对今天的复诊,既期盼,又紧张。
“小姐,”管家领着白凝凝和傅清寒走了进来,躬敬地说道,“白医生和傅先生到了。”
霍思晴深吸一口气,收敛起所有情绪,脸上恢复了商界铁娘子的冷静和客套。她走上前,对着白凝凝微微颔首:“白医生,傅先生,有劳二位了。”
傅清寒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他象一座移动的冰山,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寸步不离地护在白凝凝身边。
白凝凝则显得从容许多,她对霍思晴安抚地笑了笑:“霍小姐不必客气,救死扶伤,是医者本分。我们直接去看看老爷子吧。”
卧室内,霍老爷子依旧处于昏迷状态,但经过昨天的急救,他的气色明显好了许多。
白凝凝屏退了其他人,只留下霍思晴在旁协助。她取出那套熟悉的银针,在酒精灯上仔细地烤过,准备开始施针。
霍思晴站在一旁,看着她那专注而又充满韵律感的动作,心中还是忍不住升起一丝疑虑:她真的只是单纯地为了救人吗?还是……这一切的背后,另有所图?
就在这时,白凝凝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边准备着银针,一边仿佛不经意地开口说道:“霍小姐,你是在担心,我救你爷爷,是为了图谋你们霍家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