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赵承熙立刻从随身的公文包里,取出了那个熟悉的、装着长短不一银针的布包,递了过去。
白凝凝甚至没有消毒的时间,她抽出三根最细的银针,在自己的衣角上飞快地擦拭了一下,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手腕轻抖,三根银针,快、准、狠地,如同三道银色的闪电,瞬间刺入了霍老爷子心口周围的“神封”、“巨阙”、“鸠尾”三大护心要穴!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霍思晴想阻止,却被那股强大的、属于医者的气场震慑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三根银针刺入爷爷的胸口。
白凝凝深吸一口气,咬了咬舌尖,强行提起丹田里那因为怀孕而变得虚浮的内劲。她知道,以自己现在的状态,强行施展这种耗费巨大的“三才护心针”,对腹中胎儿和自己都是巨大的负担。但人命关天,更是箭在弦上,别无选择。
她将那本就不多的灵力,凝聚于指尖,在那三根银针的尾部,飞快地捻动、弹拨!
几乎是瞬间,一股钻心般的虚弱感就从丹田处传来,让她眼前阵阵发黑。腹中的小生命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灵力的急剧流失,不安地动了一下,让她的小腹传来一阵轻微的坠痛感。
白凝凝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惨白如纸,额角的冷汗,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滚落。
傅清寒在一旁看得心都揪了起来!他死死地攥着拳,指节发白,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替她承受这一切!但他知道,此刻任何打扰,都可能前功尽弃。
“唔……”
就在白凝凝感觉自己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病床上,原本已经面如死灰的霍老爷子,身体猛地一颤,喉咙里发出一声悠长的、如释重负的呻吟!他那张青紫的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恢复了一丝血色!
“有……有心跳了!”一旁的私人医生,拿着听诊器,不敢相信地惊呼起来!“虽然还很微弱,但……但真的恢复了!”
霍思晴也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看着这个被她视为对手的女人,用几根小小的银针,就将她爷爷从死亡在线拉了回来!
白凝凝见状,立刻收回银针,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她再也支撑不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凝凝!”傅清寒一个箭步冲上前,及时地将她接进怀里。他看着妻子那苍白如纸的脸和嘴唇,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轻微颤斗,心中满是后怕!
他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凉的身体,那双深邃的黑眸里,是前所未有的心疼。
霍思晴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她快步走上前,声音里充满了感激和一丝不知所措:“白……白医生……我爷爷他……”
傅清寒抱着怀里虚弱的妻子,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里的责备和不悦毫不掩饰,仿佛在说“如果不是为了救你爷爷,我妻子何至于此”。
白凝凝靠在丈夫怀里,缓了一口气,对他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她才看向霍思晴,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虚弱,却依旧清淅而又凝重:
“老爷子的命,是暂时保住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病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霍老爷子,说出了那个让霍思晴的心,再次沉入谷底的诊断:
“但是,他这次急火攻心,加之旧疾郁结,心脉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我刚才以内力强行护住了他的心脉,但终究是杯水车薪,无法根治。以他现在的状况,随时可能复发。”
她看着霍思晴那双焦急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想要让他彻底苏醒并康复,必须找到极其珍稀的药材,配合我的针法,进行长达七七四十九日的温养调理,才有一线希望。”
“药方?”霍思晴象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急切地问道,“白医生,您需要什么药材?无论多珍贵,我们霍家上天入地,也一定给您找来!”
陈慕白和苏文赫对视一眼,都以为凝凝会顺势提出“鸾凤佩”作为“药引”的要求。这无疑是最好的时机。
然而,白凝凝只是虚弱地摇了摇头。
她知道,现在开口,霍家为了救人,一定会答应。但那样一来,救命之恩,就变成了一场赤裸裸的交易。她要的,不是交易,而是霍家心甘情愿的信任和结盟。
她示意傅清寒从她的随身药箱里拿出纸笔,然后靠在他怀里,强撑着精神,写下了一张药方。药方上,是几味常规的安神补气药材。
她心里清楚,能治霍老先生的病的药是那些天材地宝,并不在这个世上,这些都只能当做添头。
她将药方递给霍思晴:“方子上其他的药材,并不难找。”
说完,她便再也支撑不住,闭上眼,沉沉地昏睡了过去。
傅清寒看着怀里因为脱力而昏睡过去的妻子,心疼得无以复加。他看了一眼还愣在原地的霍思晴,不再多说一个字,抱着白凝凝,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回到安全屋的别墅里,傅清寒将白凝凝安顿在床上,盖好被子。陈慕白和苏文赫也跟了进来,脸上都带着不解。
“清寒,凝凝刚才明明是最好的机会,为什么不直接提出要‘鸾凤佩’?”陈慕白忍不住问道。
傅清寒坐在床边,轻轻握着白凝凝冰凉的手,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妻子苍白的脸。他头也没抬,声音却异常冷静:
“刚刚的时机根本不行,因为太巧了。”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深邃的黑眸里,闪铄着洞悉人心的锐利光芒。
“我们现在的身份是‘商业对手’。在他们眼里,我们这个‘南下调查团’,就是来抢他们饭碗的。结果我们刚到,就恰好救了她重病爷爷,霍思晴这种人,生在大家族,从小耳濡目染,疑心病只会比任何人都重,她会怎么想?”
他顿了顿,“如果凝凝刚才开口要玉佩,也许霍思晴心里却一定会想:‘他们救我爷爷,果然是别有目的,就是为了我们家的传家宝!’不只会翻脸。就连刚刚的救命之恩,都会被她看做是处心积虑,用心险恶。她会不仅不会感激我们,而是防备心会拉满。到时候再想要就更难了。”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的赵承熙,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沙哑又带着几分的笃定,因为只有他才对霍思晴的深刻了解。
“傅部长说得对。”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他。
赵承熙看着床上昏睡的白凝凝,眼中闪过一丝混杂着愧疚和敬佩的光芒。他缓缓说道:“你们……都不了解思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