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邦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鸷,他没想到李伯竟然会拿玉佩说事。但他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脸上露出了更加“悲痛”和“无奈”的表情。
他站起身,对着所有人深深一躬,语气沉痛地说道:
“各位叔伯,我理解大家的心情,也比任何人都希望承熙能醒过来。既然大家对‘放弃治疔’有疑虑,那我们当然不能这么做。但是……”他话锋一转,语气里充满了“无奈”和“慈悲”,
“……我们也不能再看着他被那些冰冷的仪器和药物折磨了。我作为承熙的亲叔叔,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有责任为他做出最人道的选择。我决定,从今天起,我们将承熙的治疔方案,从‘积极抢救’调整为‘保守治疔’。”
“我们将停止一切对他身体造成巨大负担的药物注射和有创抢救措施,只保留最基础的生命支持系统和营养供给。让他能不受打扰地、有尊严地静养,等待奇迹的发生。我想,这个决定,既体现了我们对生命的尊重,也符合人道主义精神,大家……应该不会再有异议了吧?”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冠冕堂皇。
“保守治疔”——多好的一个词!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其实就是变相的“等死”。但就象赵建邦说的,他是赵承熙唯一的直系长辈,他做出的这个“人道”的决定,在法律和情理上,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李伯气得浑身发抖,他知道赵建邦这是在用最虚伪的手段,一步步地将承熙推向死亡的深渊,可他却无力阻止。其他董事也陷入了沉默,他们虽然心中不安,但在“家事”面前,他们这些“外人”确实没有干涉的权力。
最终,董事会以一种诡异的沉默,默认了赵建邦的“保守治疔”方案。
李伯恨恨地坐下,心中充满了不祥的预感。他看着赵建邦那张虚伪的脸,自己必须立刻做点什么。
而另一边,梁美玲在得知董事会的结果后,只是轻篾地一笑。
她早已料到董事会的那些老顽固不肯乖乖就范,居然还拿“九龙玉佩”当挡箭牌。
九龙玉佩再怎么厉害,还不是一块死物?只要赵承熙一“死”,那块玉佩,还不是任由她这个当家主母来保管?
——
苏文赫是在傅家小院那间雅致的客房里,接到的李伯电话的。
京市的深夜,万籁俱寂,只有窗外几声清脆的秋虫鸣叫。
大哥大的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苏文赫抓起话筒,听筒里传来李伯压抑而又焦急的声音。
“文赫!是我!情况有变!赵建邦今天在董事会上,正式提议对承熙实行‘保守治疔’,停止一切积极抢救的药物!那些老家伙们……竟然都默认了!他们就是要承熙死!你必须立刻回来,否则……恐生巨变!”
挂了电话,苏文赫只觉得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疯狂地窜上天灵盖!他手中的话筒,都因为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放弃治疔!停止用药!
他立刻就明白了赵建邦和梁美玲那恶毒至极的用心!他们不是在等奇迹,他们是在用最“合法”、最“人道”的方式,公开地谋杀赵家真正的继承人!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后怕涌上心头,他几乎想立刻订机票冲回港岛,当着所有董事的面,撕开赵建邦那张虚伪的嘴脸!
但他不能。
那样的话无异于以卵击石。他没有任何证据,更何况他只是个表哥,是苏家的人,在承熙亲叔叔面前他没有任何立场去阻止。不仅无济于事,甚至可能会打草惊蛇,让对方狗急跳墙!
怎么办?!
苏文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焦虑得象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
他现在走投无路了,就在几乎要被绝望吞噬之际,一个清冷、笃定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他……是中了一种来自南洋的邪术——子母牵机蛊。”
白凝凝!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象一道划破黑暗的光,瞬间照亮了他所有的绝望!
对!还有她!
现在能救表弟的人,只有那个一眼就能看穿背后真相的女人!那个能说出“蛊毒”这种匪夷所思之事的女人!
还有她身边的傅清寒!
他们一定有办法!
苏文赫再也无法按捺,他甚至连外套都来不及穿,直接冲出了客房,不顾深夜的寒凉,重重地敲响了主卧的房门!
“傅团长!白医生!出事了!”
门很快就开了。
傅清寒只穿着一件简单的睡衣,他看着门外神色焦急、双目赤红的苏文赫,眉头微微一皱,但还是侧身让他进了屋。
“文赫,这么晚了,发生什么事了?”傅清寒的声音低沉而冷静。
苏文赫再也无法维持表面的镇定,他将刚才的通话内容和盘托出,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近乎哀求的绝望:
“他们要动手了!他们要用‘保守治疔’的名义,杀了我的表弟!我必须立刻把他运出来!”
他看着傅清寒,说出了自己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傅团长,你能不能帮我?想办法在疗养院制造一场混乱,比如一场小规模的‘火灾’或者‘电路故障’,趁着混乱,我安排人进去,把他救出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苏文赫话音刚落,白凝凝也披着外套从卧室里走出来。
傅清寒连忙走过去,给她衣服系好扣子。
白凝凝道:“你这个办法风险太高。”
苏文赫一愣,白凝凝继续冷静给他分析道:“港岛是他们的地盘,你表弟现在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疗养院肯定被他们看得固若金汤。任何一场‘意外’,都会引起他们最高度的警剔,想把人救出来难如登天。第二,如果我们真的去了,没有成功,他们反而会顺势杀人灭口,再会把你表弟的死都嫁祸到我们头上,杀人放火的罪名就是板上钉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