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他几乎是吼出来的!那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悔恨和被愚弄的滔天怒火!
他竟然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去委屈自己最优秀的儿子和最孝顺的儿媳!这简直是他一生中最大的污点!
傅老爷子说到最后,老泪纵横,悔不当初。
他终于明白了,有些东西,烂了,就是烂了。一味地粉饰太平,只会让它烂得更彻底,甚至会污染到旁边的好东西。
他擦干眼泪,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重新凝聚起了属于一个开国元勋的、杀伐决断的冷光!
“是时候,纠正这个错误了。”
他看着傅清寒,眼中是最后的一点希冀和托付。
“清寒,你之前说的分家,我已经想好了。”
“不用等了!明天!明天就办!”
“我名下所有的财产、房产、股份,全部由你和凝凝继承!你大哥那边……我会另外给他们一笔钱,足够他们下半辈子饿不死。但从今往后,他们与我傅家,再无半分关系!”
“爸……”傅清寒还想说什么。
“不用再说了!”傅老爷子摆了摆手,脸上满是疲惫和决断,“这个家,早就烂了。我不能再让那些烂人烂事,来拖累你们,拖累我未来的……亲孙子!”
他将目光,落在了白凝凝还一片平坦的小腹上,那双浑浊的老眼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点名为“希望”的光。
解决了傅家大房的闹剧,又定下了分家的章程,傅清寒和白凝凝的小院,终于迎来了真正的、不被打扰的宁静。
那场惊心动魄的“鸿门宴”过后,楚小小和李茹母女,以及整个傅家大房,彻底沦为了京市军区大院里,人人避之不及的瘟神和最大的笑柄。
大院里的风向,变得前所未有的统一。
以前那些爱在背后嚼舌根的军嫂们,如今见了白凝凝,都是隔着老远就堆起满脸的笑容,热情地喊着“凝凝”或是“傅二家的”,语气里充满了敬畏和讨好。偶尔有不知情的新来者私下议论,也立刻会被“老人”们拉到一边警告:
“你可小点声!傅家二媳妇,那是咱们大院的‘活菩萨’!忘了陈家那个被送到马场去的大小姐了?傅团长为了媳妇儿,说送走就送走,眼睛都不眨一下!你掂量掂量自己有几个胆子!”
而关于傅家大房的,则只剩下了鄙夷和唾弃。傅向阳在办理完离婚手续后,彻底沉寂了下来,变成了一个终日躲在房间里,靠酒精麻痹自己的废人。
在女子监狱里,周玉芬在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金孙”是个野种后,当场气血攻心,喷出一口鲜血,晕死过去。醒来后,整个人便疯疯癫癫,彻底垮了。
傅清寒和白凝凝的小院的宁静很快被打破了。
第一个正式“登堂入室”来探望的,是秦悦。
她提着大包小包的进口水果和营养品,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地喊道:“我的宝贝儿!快让我看看!上次知道消息太匆忙了,都没来得及好好关心一下我们家未来的‘小祖宗’!”
她小心翼翼地凑到白凝凝身边,看着她那还很平坦的小腹,啧啧称奇:“真神奇啊!这里面竟然已经有个小家伙了!干妈给你带了好多好吃的!”
她正想伸手摸一摸,就被旁边像门神一样杵着的傅清寒,一个冷冷的眼神给制止了。
“离她远点,毛手毛脚的。”傅清寒像护着稀世珍宝一般将白凝凝护在自己身后,一脸警剔地看着秦悦。
“嘿!我这暴脾气!”秦悦叉着腰,毫不示弱地回瞪过去,“傅清寒我告诉你!从凝凝摸出滑脉的那一刻起,我就是这孩子的头号干妈!你别想跟我抢!”
就在这时,陆泽远和陈慕白也联袂而至。两人手里同样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物,脸上都带着真诚的喜悦。
“凝凝,恭喜你。”陈慕白温和地笑着,将一个包装精美的长命锁递了过去。
陆泽远则推了推眼镜,递上了一份厚厚的文档夹,一脸严谨地说道:“这是我整理的,目前国内外最先进的孕期营养方案和新生儿护理指南,中西医结合的,你应该用得上。”
秦悦立刻起哄道:“哎,你们俩,光送礼可不行啊!干爹的位置,可就一个了!你们俩谁来?”
陈慕白闻言,难得地开起了玩笑,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那自然是我。我与凝凝相识最早,情同兄妹,这个干爹,舍我其谁?”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陆泽远就扶了扶眼镜,慢条斯理地、一针见血地吐槽道:
“陈书记,此言差矣。凝凝是你爷爷亲认的干孙女,从辈分上,她是你妹子。你是孩子的舅舅。一个舅舅,跑来跟我们这些外人,抢一个‘干爹’的名分,这不合规矩吧?”
一句话,就把陈慕白给噎住了。
陆泽远这才转向白凝凝,脸上带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微笑,继续说道:“所谓‘术业有专攻’,我精通医药和育儿理念,能为孩子的成长提供最科学的指导。从优生优育的角度来看,我,才是干爹的最佳人选。”
眼看着陆泽远有理有据、逻辑清淅地“赢得”了辩论,陈慕白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认栽:“行,说不过你。这个干爹,让给你了。”
而傅清寒的脸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
他看着这群人,当着他的面,就安排好了他孩子的“舅舅”、“干爹”、“干妈”,完全没把他这个亲爹放在眼里,身上那股子独有的的占有欲,开始疯狂地往外冒。
他上前一步,以一种不容置喙的姿态,将白凝凝从三人的“包围圈”里解救出来,揽进自己的怀里。然后,他用那双深邃的黑眸,冷冷地扫视了一圈,薄唇轻启,一字一句地宣布道:
“他(她)有亲爹。一个就够了。”
一句话,就将所有人的念想,都堵死了。
赶走了那群“不怀好意”的访客,傅清寒正式开启了自己的“奶爸预备役”生涯。
这位在战场上杀伐果断的傅大团长,在“如何照顾孕妇”这件事上,却笨拙得象个新兵蛋子。
白凝凝早上一睁眼,床头必定摆着一杯温度刚刚好的温水。她吃饭时,傅清寒会象个政委一样,对着书上的食谱,一样一样地监督她。
他甚至还买回来一台录音机,每天对着白凝凝的肚子,用他那低沉磁性的、毫无起伏的嗓音,一本正经地朗读着《唐诗三百首》。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听到了吗?这是你爹在给你进行胎教。”
白凝凝看着他那副严肃又认真的模样,常常忍俊不禁,笑得肚子疼。
这天下午,她又开始昏昏欲睡,秦悦提着一篮子新鲜的草莓,来“八卦”了。
“哎,你听说了吗?”秦悦一边往嘴里塞着草莓,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楚小小那个案子,有新进展了。”
“哦?”白凝凝正懒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晒太阳,闻言,也来了点兴趣。
“她前两天不是在看守所里,突然喊肚子疼,说是有了‘流产征兆’吗?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刚一送到医院,就被一伙人给接走了!说是要带她去更好的地方‘保胎’!你说搞笑不?野种也有人上赶子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