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引以为傲的军事技能、格斗技巧,在今天下午那个他完全听不懂的领域里,变得一无是处。他只能象个局外人一样,看着自己的妻子和别的男人相谈甚欢。
虽然他明白两人光明磊落,但他还是非常不爽。
他也想有一天能和凝凝一起讨论那些他现在听不懂的东西。
他深吸一口气,从书架上,抽出了一本看起来最基础的《中草药入门图谱》。
他要学!
哪怕看不懂那些深奥的药理,至少,他要能分得清当归和人参,要知道什么是金银花,什么是板蓝根!
他要知道,他的女孩,每天都在为什么而着迷。他要能听得懂,她在说些什么。
于是,深夜的小院里,出现了一副极其诡异又和谐的画面——
白凝凝被折腾惨了,小脸绯红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而傅清寒在书房里,对着一本草药图谱,眉头紧锁,象是在研究一场最重要的战役部署图。他甚至拿出纸笔,开始一笔一划地抄写“金银花:清热解毒”、“板蓝根:凉血利咽”……那副认真又跟自己较劲的模样,象个被老师罚抄一百遍单词的小学生。
——
第二天,一通来自军区司令部的电话,就将正在跟“当归”和“党参”较劲的傅清寒召了过去。
司令员办公室里,气氛严肃。与傅家交好的王上将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开门见山,先扬后抑。
“清寒啊,这次的‘问题军服’事件,你大义灭亲,你媳妇的药膏也力挽狂澜,你们处理的很好。但是傅建军是你亲大哥,影响还是有的。”
傅清寒坐得笔直,“我明白,我愿意接受组织的安排”。他心里明白,早晚都会来的,他从举报的时候就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果然,王上将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语重心长起来:“安排确实有。但组织上还是信任你的,也愿意再给傅家一个机会,让你给傅家挽回声誉的机会。”
“军区党委研究决定,你原定的晋升计划,暂时搁置。调你去军区后勤部,担任副部长,主抓军需物资的采购与监察工作。”
王上将拍了拍他的肩膀,“清寒啊,后勤部是个烂摊子。但也是个能出成绩的地方。能不能把傅家丢掉的脸,重新捡回来,就看你的了。”
从执掌利刃、前途无量的王牌团长,调去管柴米油盐的后勤部门,在外人看来,是“变相流放”。
但在傅清寒听来,这却是组织上给予的信任、重托,以及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他猛地站起身,立正,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如钟:“是!保证完成任务!绝不姑负组织的信任!”
王上将欣慰地点了点头,“对了,清寒。你之前提交的那份,关于推广‘凝悦修复膏’、并与地方上陆家药厂合作的报告,组织上原则上已经批准了。这个项目,也将由你这个新上任的后勤部副部长,亲自来督办。”
傅清寒的眼神,微微一凝。
他瞬间明白了上级更深层的用意。
这不仅仅是考验,更是一场公开的、放在放大镜下的“避嫌考试”!
让他亲自去督办自己妻子的项目,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着,看他傅清寒,究竟是会利用职权为家人大开绿灯,还是能真正做到公私分明,为部队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报告首长!请组织放心!”
“我傅清寒,向来公私分明。既然是为部队甄选最优良的物资,那就更要举贤不避亲!”
“正因为‘凝悦’的创始人是我的妻子,所以我对它的审查,只会比任何其他供应商,更严格,更苛刻!我保证,会以最无可挑剔的标准,来完成这次采购的督办工作,绝不姑负组织的信任!”
——
当晚,傅清寒回到家,白凝凝正在灯下绘制“凝悦”新产品的包装设计图。俏丽的小脸异常专注就连他的靠近都没察觉。
他心中一片柔软,走过去,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她肩上看着图纸,状似无意地开口:“以后,我可能有更多时间,陪你研究这些瓶瓶罐罐了。”
白凝凝一愣,放下了手中的画笔:“什么意思?”
“没什么,”傅清寒轻描淡写地说,“工作调动,不去一线带兵了,调去后勤部,主管军需采购。”
白凝凝瞬间就明白过来了!她转过身,抓住他的手,眼中充满了心疼和自责:“是不是……因为你大哥的事,你被牵连了?”
傅清寒看着她那双写满了担忧的眸子,心中又软又暖。他将她揽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发。
“傻瓜,想什么呢?跟你没关系。”他顿了顿,话锋一转,用一种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语气说道,“不过,我这个新官上任,第一把火,恐怕就要烧到我们傅太太的公司头上了。”
“啊?”白凝凝更不解了。
傅清寒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腹黑的精光:“组织上让我亲自督办‘凝悦’进入军需采购体系的项目。所以,从明天开始,我就是甲方,而你和陆泽远,是乙方。”
他捏了捏她的小脸,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的“公事公办”:
“比如说,白老板,你们公司的产品包装,用的纸张和油墨,环保无毒的检测报告准备好了吗?能不能达到军用的阻燃防潮标准?”
“还有你们的生产线,卫生许可证、操作流程、品控记录,都经得起我们军方纪委的随时抽查吗?”
“以及你们的运输和仓储,安保措施到不到位?恒温恒湿的条件达不达标?这些,可都是要写进最终评估报告里的。”
他三言两语,就将一个看似“以权谋私”的便利,变成了一场“高标准、严要求”的公开考核。
白凝凝冰雪聪明,瞬间就明白了他这番话里的深意!他不是在叼难她,而是在用这种最严格、最无可挑剔的方式,来保护她,也保护刚刚诞生的项目!
她正要感动地说些什么,傅清寒却又笑着补充了一句:
“不过,这些事虽然重要,但也锁碎。用不着你这个‘白董’亲力亲为地操心。陆泽远来负责在合适不过。”
“那我负责什么?”这不是把活都扔给陆泽远吗?
“你呀……有更重要的是事。”傅清寒一笑,把人揽进怀里,“当然是在家给我这个甲方好好讲讲,你们的内核理念什么的啊。我可没有中药基础,所以你得深入浅出地好好教教我才行。”他故意在深入浅出几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白凝凝听出他言语中捉狭之意,小脸一红,挣扎一下无果,“没个正经。你这是公报私仇啊,醋精!”
“谁说的,我这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