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毛衣?卖头发?
——都是嫁进你们傅家的大门,嫁不了他,嫁给他小叔也是一样的?
他脸色阴沉,这算是什么话?
但一想到凝凝一大早连饭都没吃就去医院了,傅向阳也去了医院到现在还没回来……
还有前几天婚宴上,傅向阳那个兔崽子居然敢抓凝凝的手腕,他只觉得热血一下子涌到头上。
他冲出主宅,他猛地发动吉普车,发出一声怒吼,疯了一样地朝着军区总医院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要去亲眼看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当他把车停在医院对面的街角时,他的手都在发抖。他死死地盯着医院大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心中的那点侥幸,也一点点地被磨灭。
终于,他看到了。
他看到白凝凝从医院大门走了出来。
她似乎有些心事重重,低着头,慢慢地走着。然后是……傅向阳出现了。
果然两人在一起!
傅清寒死死盯着两人,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只见傅向阳快步追了上去,不知道对她说了些什么,神情激动。白凝凝停下脚步,抬起头,似乎在与他争辩着什么。
然而从傅清寒的角度看过去,那就象一对闹了别扭的恋人,在街头拉扯、争执。
他看着傅向阳似乎想去拉白凝凝的手,被她决绝地甩开。但傅向阳并没有放弃,反而更激动地说了些什么,然后,他指了指白凝凝的手腕。
白凝凝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腕,低头看了一眼。
紧接着,傅向阳伸出手,这一次,他没有再试图去拉扯,而是小心翼翼地,想要去触碰她手腕上那块皮肤,整个动作都透着心疼。
那个位置,正是婚宴上傅向阳醉酒后,失控抓出的红痕!
在傅清寒目眦尽裂,视线扭曲,这一幕被无限地放大、解读——
傅向阳在关心她的“伤”!
而她,竟然没有立刻躲开!她任由那个男人,用那种暧昧又心疼的目光,注视着她手腕上的“痕迹”!那是他们之间,独有的、他傅清寒所不知道的“秘密”!
“嗡——”
傅清寒的脑子里,象是有什么东西,瞬间断裂了。
他眼中的世界,瞬间褪去了所有颜色,只剩下那两个纠缠的身影,和那只试图触碰她肌肤的手,以及他心中那片无边无际的、猩红的血色。
他猛地一拳,狠狠地砸在了方向盘上!
“砰!”的一声巨响,方向盘被他砸得凹陷下去一个深深的印子!
他死死地咬着牙,手背上青筋暴起,浑身散发出足以将人冻结的、骇人的煞气!
他没有冲过去。
他只是坐在车里,象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了重伤的野兽,用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远方。
嫁不了他,嫁给他小叔也是一样的。
圆了她的梦想!
那些话像淬了毒的钢针,一遍又一遍地,扎进他那颗刚刚学会跳动的心脏里,将那里搅得血肉模糊!
所以,她嫁给自己,真的只是为了留在傅家?只是为了能离傅向阳更近一点?
所以,她对自己那些看似真心的笑,那些不经意的依赖,那些亲密的举动……全都是假的?全都是为了麻痹他的手段?
她治好他,是为了让他成为她更坚实的靠山?
她靠近他,是为了能更方便地,看到那个她“掏心掏肺”爱着的男人?
巨大的背叛感和屈辱感,像海啸一样,瞬间将他淹没!
他想起了她第一次挑衅他“不行”时的狡黠。
他想起了她为他针灸时,那专注而圣洁的侧脸。
他想起了她在海边,象个孩子一样璨烂的笑容。
他想起了她在自己怀里,被吻得意乱情迷时,那羞涩又无措的模样。
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或者说,全都是她高明的演技?
傅清寒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了。
他没有再看下去,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冲过去,亲手拧断傅向向阳的脖子,然后再……质问那个他放在心尖尖上疼宠的女人。
他猛地发动车子,调转车头,吉普车发出一声野兽般的怒吼,象一道黑色的闪电,消失在了街角。
……
街边。
白凝凝看着傅向阳那副深情款款的模样,只觉得无比恶心和可笑。
她甩开他的手,厌恶道:“傅向阳,我再说最后一遍,我们已经结束了。我现在是你法理上的小婶婶,请你认清自己的身份,不要再来骚扰我!”
“我没有骚扰你!我只是关心你!”傅向阳指着她的手腕,急切地辩解,“凝凝,你看,这里都还红着,我那天……我不是故意的,你让我看看,有没有伤到……”
“你有病吧?”白凝凝简直要被他的脑回路气笑了,“傅向阳,你别再自作多情了!你再胡说八道,我就要告诉你爷爷请家法了!”
她转身就走,不想再跟他多说一句废话。
傅向阳看着她决绝的背影,双腿象是钉死在地面上。
……
等白凝凝回到家时,迎接她的,不再是温暖的灯光和男人等待的身影,而是一室的冰冷和死寂。
她等着他,想问问关于林晚晴的事。可是等到桌子上的闹钟指向了10点,傅清寒还是不见踪影。
难道是出任务去了?她忍不住给詹骁打去了电话。
“老大没回去?下午那会儿我看他去了靶场。这也没什么任务啊,可能是在训练吧,嫂子你别多想。他那个人有事没事就喜欢在靶场待着。”
靶场?凝凝不知为何想到周子昂说过,傅清寒曾指导林晚晴打靶,她的脑海中浮现了两人紧紧依偎,傅清寒从背后抱着林晚晴的画面。
她使劲摇头,想把那个画面摇出去。“哦,那没事了。你不用给他说我来过电话。”
也许真的是有心事,在训练吧。但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是因为信不过我,还是觉得那些话不能和我说?
然而,此时的部队的室内靶场时,天早已经彻底黑了。
整个靶场都被清空了,只有最里面的射击位,亮着一盏孤零零的灯。
“砰!”
“砰!”
“砰!”
震耳欲聋的枪声,一声接着一声,在空旷的靶场里回荡,每一声都象是砸在人的心上。
他赤着上身,浑身都是汗,紧实的肌肉在灯光下泛着一层冷硬的光泽。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可怕,仿佛一个没有灵魂的、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杀戮机器。
他面前的靶子,早已被打得千疮百孔,没有一枪脱靶,全都正中靶心。
在灯光下,不断重复着举枪、射击、换弹夹动作的男人。
可他还在打。
不停地打。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耗尽他身体里所有的力气,才能麻痹他心中那足以将他撕裂的痛苦。
——
当晚,凝凝辗转反侧,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
等她起来,看到傅清寒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没有开灯,整个人都隐在黑暗里,象一尊没有温度的冰雕。
白凝凝心中一跳,察觉到了不对劲:“你……回来了?”
男人缓缓抬起头,黑暗中,只有他那双眼睛,亮得吓人。那里面,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和宠溺,只剩下她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失望、疲惫和……无尽陌生的冰冷。
再也说一句话就走了,白凝凝站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许久,才缓缓地吐出一口气。那口气,仿佛带走了她心中最后一丝温度。
也好。
她对自己说。没有了那些让她心慌意乱的亲密,她又可以做回那个无坚不摧、冷静理智的白凝凝了。之前是她太软弱了,软弱到……尝到了心痛的滋味。
她需要让自己彻底忙起来,忙到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去想那个让她心痛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