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凝凝治好了陈夫人的“疯病”,这个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一夜之间,飞遍了整个军区大院。
这一下,大院里的风向,彻底变了。
之前那些在背后指指点点,说白凝凝“不知廉耻”、“改嫁小叔”、“一个乡下丫头走了狗屎运”的声音,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敬畏、是好奇,甚至是……巴结。
这天下午,白凝凝从工作室回来,刚走到小院门口,就碰到了从主宅出来的周玉芬,以及她身边最要好的牌搭子——王婶。
王婶以前见到白凝凝,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还曾在背后跟周玉芬嘀咕:“一个黄毛丫头,还真当自己是傅家的小婶婶了?没规没矩的。”
可今天,她一看到白凝凝,立刻象换了个人似的,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那热情劲儿,比见到亲闺女还亲。
“哎哟!这不是凝凝吗?刚回来呀?”王婶一把拉住白凝凝的手,亲热地拍着,“你看看这孩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年纪轻轻的,本事这么大!连陈夫人都让你给治好了,真是我们大院的骄傲啊!”
她一边说,一边还用骼膊肘捅了捅身旁脸色铁青的周玉芬,给她使眼色:“玉芬,你看看,你真是好福气,有这么个能干的弟妹!以后你们傅家,可真是要更有威风了!”
周玉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她听着王婶这180度大转弯的奉承,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被人当众扇了几个耳光。这个王婶,前几天还跟自己一起骂白凝凝是“扫把星”,今天就改口叫“骄傲”了?真是势利眼!
白凝凝不动声色地抽回手,对王婶这副嘴脸只觉得好笑。她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就在这时,另一个军属李嫂也提着菜篮子路过,看到这一幕,也赶忙凑了上来。
“凝凝回来啦!哎呀,真是了不起!我听我们家老张说,现在军区总院的李院长,都对你赞不绝口,说你是‘在世华佗’呢!”李嫂满眼崇拜地看着白凝凝。
“哪里哪里,李嫂过奖了。”白凝凝客气地回应。
王婶眼看风头被抢,连忙又挤上前来,拉着白凝凝的手不放,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道:“凝凝啊,婶子跟你说个事。我那个外甥媳妇,最近不是老失眠吗,吃啥药都不管用。你看……你能不能给瞧瞧?婶子知道你忙,不让你白瞧,我们给包个大红包!”
她说着,还一个劲地给白凝凝使眼色,仿佛能请到白凝凝看病,是什么天大的荣耀。
看着眼前这张前后反差巨大的谄媚嘴脸,白凝凝心中冷笑。
她还没开口,一直沉默的周玉芬,终于忍不住了。她看着自己昔日的“盟友”,如今却象哈巴狗一样围着白凝凝转,心中的那股气,再也憋不住了。
她阴阳怪气地开口道:“王家的,你找她看什么病?她一个连医学院都没上过的野路子,万一给你看坏了,你找谁说理去?我们傅家的脸,可丢不起!”
她这话,既是嫉妒白凝凝出风头,也是在提醒王婶,别忘了自己才是“傅家长媳”,别站错了队!
王婶脸上的笑容一僵,尴尬地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白凝凝听了这话,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她转过头,看向周玉芬,那双清澈的眸子,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让人心头发毛的审视。
“大嫂说的是。”她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几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我的医术,确实是野路子,比不上大嫂您……精于算计。”
周玉芬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白凝凝象是没看到她要吃人的表情,话锋一转,语气变得轻松起来,仿佛只是在闲聊家常:
“哦,对了,大嫂。说起算计,我倒是想起一件事。”
她的目光,扫了一眼旁边的王婶和李嫂,然后又落回到周玉芬身上,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天真的疑惑。
“上次我帮大哥解决了德国专家的事,您亲口答应,要把我父母留下的所有遗产,包括那些年的抚恤金,一分不少地还给我,还有字据为证。这都过去好些天了,您日理万机的,该不会是……忘了吧?”
轰!
这句话,象一颗平地惊雷,在王婶和李嫂耳边炸响!
什么?!
周玉芬竟然还贪了烈士孤女的遗产和抚恤金?!
这……这可是要被人戳脊梁骨骂的缺德事啊!
王婶和李嫂看周玉芬的眼神,瞬间就变了!那眼神里,充满了震惊、鄙夷,还有一丝“原来你是这种人”的恍然大悟!
周玉芬的脸,“唰”的一下,血色尽失!
她怎么也没想到,白凝凝这个小贱人,竟然会当着外人的面,把这件事给捅出来!这简直是把她的脸皮,活生生地撕下来,扔在地上踩啊!
“我……我没忘!”她嘴唇哆嗦着,色厉内荏地狡辩道,“那……那不是最近忙嘛!我正准备给你送过去呢!”
“哦?是吗?”白凝凝故作惊讶,“我还以为大嫂觉得,我父母的那些遗物,都是些不值钱的‘破烂’,不值得您亲自跑一趟呢。”
凝凝的话,直接把周玉芬所有的退路都给堵死了!
周玉芬看着白凝凝那张带笑的、却比冰还冷的脸,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撕了她!
但她不能。
她不仅不能,她还得立刻双手奉上,不然她“侵吞烈士遗产”的恶名,明天就能传遍整个军区大院!
在王婶和李嫂那鄙夷又看好戏的目光中,她只能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来:
“知道了!少不了你的!”
说完,她再也待不下去,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冲回了主宅。
王婶和李嫂看着她的背影,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鄙夷和疏远。
白凝凝看着这出好戏,心中冷笑。
她知道,从今天起,周玉芬在这个大院里的“好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
这天下午,周玉芬特意等到傅老爷子和家里所有主要人物都在的时候,拿出那个从银行的保险柜里,取出的封存已久的皮箱。
客厅里,气氛有些凝重。
楚小小听说了上午的事,柔柔弱弱地对傅向阳说:“向阳哥,你看凝凝姐,现在可真威风。也不知道那箱子里有什么宝贝,值得她这么兴师动众的。”
傅向阳冷哼一声,低声道:“能有什么?不过是些破烂东西,她一个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罢了。”
周玉芬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了皮箱,将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摆在桌上。
“喏,都在这儿了!”她把皮箱往前一推,没好气地说,“两张存折,总共三百二十六块五毛钱。还有你妈那几件过时的银首饰,一些不值钱的纪念章,都在这儿了,一分都没动你的!”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施舍般的傲慢。
傅向阳和楚小小看着桌上那些确实“不值钱”的东西,嘴角的讥讽更深了。就为了这点东西,还惊动了爷爷和全家人,给她就是了,真是小家子气。
然而,白凝凝却连看都没看那些存折和首饰一眼。她的目光,在皮箱里扫视了一圈,随即,抬起头,眼神清冷地看着周玉芬,缓缓开口:
“还少了一样东西。”
周玉芬的心猛地一跳,脸上却强作镇定:“胡说八道!就这些!白凝凝,你可别得寸进尺,想讹人啊!”
“讹人?”白凝凝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了然。
周玉芬骗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她可是穿书的。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妈妈留下的遗物里,还有一个小叶紫檀的木盒,里面装着一块她贴身戴的暖玉吊坠。那块玉,冬暖夏凉,是外婆传给她的。”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大嫂,你该不会是……把它当成不值钱的‘破烂’,随手扔了吧?”
她当然没扔!
那块暖玉的神奇,周玉芬早就见识过!她嫌吊坠的款式老旧,便取了下来,藏在了自己最隐秘的首饰盒深处,准备找个好师傅,重新镶崁一下自己戴!她以为白凝凝一个小丫头片子,根本不记得这些细节!
傅向阳也皱起了眉:“白凝凝,你别无理取闹!哪有什么暖玉?我怎么从来没听我妈说起过?”
楚小小更是立刻“善解人意”地打圆场:“凝凝姐,你是不是记错了?阿姨肯定不会拿你的东西的。再说了,一块玉而已,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你就别为难阿姨了。”
她这话,明着是劝解,暗地里却是坐实了白凝凝“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一块玉而已?”白凝凝的目光冷冷地扫向楚楚,“你不是我白家人,当然不知道。那块暖玉,是我白家的传家宝。见玉如见人,是我妈妈留给我唯一的念想!”
她不再理会这几个跳梁小丑,直接转向主位上的傅老爷子,眼框一红,声音里带上了压抑的委屈和倔强:
“爸……钱财首饰,我都可以不要。但那块暖玉,是我妈妈的命根子!如果找不回来,我……我真是无颜面对我地下的父母了!当初您答应过我父母,会护我一辈子,难道……就要眼睁睁看着我连母亲唯一的遗物都守不住吗?”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又带着一丝“质问”,直接将了傅老爷子一军!
“反了她了!”傅老爷子勃然大怒,拐杖重重一顿地,整个客厅都为之一静!
他虎目圆瞪,死死地盯着周玉芬:“连孩子的传家宝都敢贪!我们傅家的脸,都被你这个贪得无厌的女人丢尽了!周玉芬,我给你三分钟时间,你要是变不出来,就给我滚出傅家!”
这一下,是彻底撕破了脸!
周玉芬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她知道老爷子这次是动了真格。
在众人鄙夷和厌恶的目光中,她再也不敢狡辩,只能灰溜溜地跑回房间,从自己最隐秘的首饰盒深处,不情不愿地,拿出了那个小木盒。
白凝凝接过木盒,打开,那块温润的暖玉静静地躺在里面。一股微弱却精纯的暖流,瞬间从玉上载来,内力久旱逢甘霖,得到了巨大的滋养,整个人都感到了一阵舒畅。
就是它!
白凝凝心中一喜。有了这块暖玉,她恢复功力,指日可待!
她收好木盒,对着傅老爷子深深一鞠躬:“谢谢傅爷爷为我做主。”
然后,她看也没看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周玉芬和傅向阳一眼,径直回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