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花宝钰脚下一步跟跑,身形摇晃。
“二哥!”
花宝嘉连忙过来扶住:“你没事吧?”
说着瞪了一眼谢灵心,但没说什么。
她也看出来了,谢灵心这一下,虽然让众人猝不及防,也给了花宝钰极大冲击。
但没准,这真的能让二哥从那该死的执念中解脱出来。
谢灵心扫了一眼四周。
附近的人被他杀光了。
可城中的百姓却还有一些。
他们远远看到,已经转身逃跑。
谢灵心笑道:“你们难道不想帮宝二爷解脱吗?还等什么?杀光他们,他们都是宝二爷的杀妻仇人,不杀光他们,留着过年吗?”
众花氏子弟都面面相觑,显然有点动心。
花宝钰可是他们最敬重的同族兄弟,他的遭遇,让他们比谢灵心更加感同身受。
对这些忘恩负义的畜生更恨之入骨,欲杀之后快。
只不过因为对花宝钰的敬重,才不想违背他的意愿。
花宝瑞却是咬了咬牙,低喝了一声:“杀!”
本就有了动摇,花宝瑞一出声,其他人再无疑虑。
眼神一狠,一个人飞跃而出。
如同恶虎入羊群。
满城之中,响起阵阵惨叫声。
阵阵绮丽的花雨中,伴随着腥风和血雨。
谢灵心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自己象是个十恶不赦的带头大哥。
如果是在现实,哪怕是在域境里,谢灵心也绝对不会这么做。
“百姓”这个词,说起来很笼统。
好象天生就带着沉重的责任。
无论是谁提起,都顺理成章地要背负起责任。
要保护百姓,要让百姓安居乐业,百姓好我就好—
可实际上,百姓就是很多人的集合体。
只要是人,就有各种各样。
该死的,不该死的。
在现实里遇上这种事,谢灵心也不敢肯定自己就能分辨谁该死谁不该死。
换了他处于这些百姓的处境,命悬一线,他也会走极端。
但是,那又怎么样?
有理由的做恶,一样是做恶!
现实他会因为种种顾忌,未必下得了手。
但是——这是幻境。
那就不好意思,全都该死!
“老花,让他们留下—个活口。”
他扯住也想添加屠杀的花宝瑞,低声道。
花宝瑞一愣,旋即点了点头。
他大约猜到谢灵心要做什么。
“死了——都死了——”
眼前一切,落在花宝钰的眼中。
他没有再阻止。
脸上神情,又哭又笑,意态癫狂。
这城中其实也不剩多少人。
饿死的病死的,早就是苟延残喘。
凡人在花氏子弟手下也不可能有还手之力,杀了不费吹灰之力。
很快,花氏子弟便相继回返。
花宝瑞手里提着一个活人。
骨立形销,却仍见满脸惊恐。
“别杀我!别杀我!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谢灵心道:“宝二爷,这最后一个,你来动吧。”
“杀了他,为你的爱人复仇。”
“杀了他——对,杀了他,为瑶瑶报仇——”
花宝钰没有挣扎,眼神一厉,那人顿时一挺,两眼翻白,像破布袋一样耷拉了下来。
花宝瑞松开,任其坠落。
花宝钰似乎全身力气都泄了,被花宝嘉扶着。
还没说话,周围仿佛地狱般的景象便模糊了。
谢灵心发现花氏子弟都不见了,眼前出现的是一座雕梁画栋、仙光瑞霭隐隐的所在。
与画壁中所画的景象倒十分相象。
一个肌肤胜雪,姿容艳绝,头挽三环飞天髻,身后飘着一根帔帛,飘飘如仙,仿佛敦煌壁画中走出来的飞天,正在死死盯着他,脸上满是愤怒之色。
又给我干哪儿来了?
这该不是幻觉了吧?
我也不喜欢这款的啊。
太露了。
“混蛋,你好得很!”
“?”
谢灵心莫明其妙:“我们认识?”
“飞天”怒道:“谁跟你认识?”
“那你怎么知道我好?”
“—”
“好了,华蔓。”
这时,一个沉闷的声音传来。
雾霭散去,金光夺目。
他仿佛看到了一尊金人出现。
金人缓缓走来。
“既然入了局,就要遵守规则。“
“天”脸要时惨白,眼中满是恐惧,却不敢违背,惨然道:“是—”
“哎!等等!”
谢灵心抬手:“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哪里?你们在于什么呢?什么规则?”
“天”凄怨地盯着他。
金人道:“你适才经历的幻境,是极乐幻世图幻化而出,虽是幻,却幻中有真,于红尘欲情中炼真金。”
“若幻境被堪破,她然要付出代价。”
“代价?”
谢灵心好奇道:“什么代价?”
金人淡淡道:“她的命。”
谢灵心张了张嘴,看向那飞天。
难怪她用这种眼光看自己。
“她的命——这代价可不小,那按照你的规矩,若我们输了,会付出什么?”
金人道:“尔等若为欲情所迷,那尔等之欲情自然归她所有。”
“简而言之,尔等皆会变成这幻世之中的尸走肉。”
“呃——这倒公平。“
谢灵心没话了。
你想要我的命,那你的命丢了也怨不得人。
不过——
谢灵心忽然搓了搓手,不好意思地道:“那个——照你这么说,这好象是她和我们之间的游戏,看来是我赢了,“
“那——这彩头也应该我说了算吧?”
对于谢灵的贪婪,金并没有不快,反而微微笑“你想要什么?”
人呐——果然是复杂的。
于平凡中喜,于平凡中怒。
情爱之间,能生死相许。
悲泯一起,能舍命相救。
可也有恶念凭空起,贪欲无穷尽。
谢灵心的反应,并不在他意料之外。
但是,当谢灵心满脸不好意思地举起手,指着华蔓时,金人的笑意微微一滞。
“我要她2
谢灵心一脸脑肿、不好意思地笑。
“——”2
华蔓也是一脸凄怨惨然,变得满脸愕然。
“你——要我?”
谢灵心理所当然道:“玩游戏嘛,你输了,丢掉的是命,那你的命不就应该归我吗?
命归我了,人不就是我的了?“
“——”
听着——有、有道理——个屁啊!
华蔓满脸黑沉。
只当谢灵心是看中她的美色。
但她也不敢开口。
因为她心里也生出了一丝期冀。
若是神君答应了,她岂不是就能活了?
金人道:“吾窥视人间数万载,自问已观尽人——”
“可今看来,岁再漫长,也根本不及多变,穷尽岁,也难见根底。”
“你并非嗜杀之人,却以杀破局。”
“你也并非好之,却想讨要华蔓——你想救她性命?”
华蔓一愣,有点不可思议地看向谢灵心。
谢灵呵呵笑:“前辈想多了,我只是喜欢美罢了。”
华蔓眼中微现异色。
“罢了,你说的没错,既是你赢了,彩头自然应当归你所有。”
金人挥了挥手:“华蔓,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主。”
华蔓美目圆睁,旋即涌起狂喜。
“华蔓拜谢神君!”
金人淡淡道:“你主在彼,拜我作甚?”
“华蔓拜谢主人!”
美飞天也不扭捏,干脆利落地起身又朝谢灵心下拜。
“行了行了,起来吧。”
谢灵心随意地挥了挥手。
作为景王时,他早就习惯被人拜来拜去的。
这会儿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别扭。
倒是不自觉地流露出了几分属于“景王”的贵气。
华蔓微微一愣,收起异色,郑重地拜了三拜,才起身,走到他身后,静立不语。
象是真将自己当成了一个侍婢丫鬟。
谢灵心又搓起了手,华蔓嘴角微抿,连金人眼皮都动了动。
果然。
“那个——神君前辈是吧?我能不能问问,刚才要是华蔓赢了,我们变成行尸走肉,她能得到什么?”
“——”
金人显然有点无语了,但他并没有拒绝回答。
“吾于此摆布极乐幻世图,迎凡间俗入内,窥其中欲情。”
“吾得人心欲情,她们,自然有赏。”
他手掌一翻,掌心现一朵如黄金铸就的花朵,似莲非莲,夺人目光。
华蔓眼波流动,象是被这朵金花勾住了。
金人道:“此乃金花,金花一朵,可助长百年修为。”
谢灵心倒吸一口凉气。
手搓得更急了。
“神君前辈,这里只有我来了,我那些朋友都不在,想来是神君想要见我?”
轻笑道:“你不过介凡胎肉体,吾见你作甚?”
“那就得问神君前辈了。”
“——””
金人沉默不言。
身后的华蔓紧张得大气不敢出,两手挽在腹前,不自觉地揪在一起。
这个人无知无畏,她却清楚。
神君神威如狱,喜怒不显。
他若想人死,根本不会有半分征兆,也未必会有理由。
只是因为他想。
金人忽地轻抬手掌,掌上的金花缓缓飘起,落到了谢灵心手上。
“?”
谢灵心看着手上的金花,又惊又喜,却又满脸问号。
“归你了。”
“嘿嘿,神君前辈,您还是说说,您想什么?”
谢灵道:“无功不受禄,您这种物的因果,我可受不起。”
他虽然垂涎金花,却也知道没有白吃的午餐。
“你介凡胎肉体,又能为吾做什么?”
金人笑了笑,仿佛在笑他的不自量力。
“不过——吾心中确有一执念,你若有机会,或可代吾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