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虎口!
箭矢如雨!
战鼓“咚咚”的响声,响彻谷内!
蛮子的总攻已经持续几个时辰。
黑夜的杀虎口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阿古达只留下一千人看守后方大营,将剩下的所有蛮子都调入杀虎口,组成拥挤的方阵,企图以人海战术攻破城关。
他早就从赵彪那知道了杀虎口的情况。
缺兵少粮!
这种情况下,人海战术是最好的破城方案!
他根据杀虎口城关的地势,以一千人为一阵,一轮又一轮的冲击着城关。
“继续放箭!别让蛮子靠近城下!”
谢秋白扔下卷刃的横刀,随手又捡起一把,大声嘶吼
“今日已无他法!唯死战尔!”
城下骤然爆发出凄厉的厉啸!
一片密集如蝗的箭矢,带着刺耳尖啸,铺天盖地扑向城头!
“举盾!避箭!”
关欣大声咆哮,左肩上的伤口鲜血如泉涌出,染红了半边臂铠。
笃笃笃笃笃——噗嗤!
箭矢撞击巨盾的声响,如密集的雨落声。
夹杂着无数箭头撕裂皮甲,贯穿血肉的可怕闷响。
来不及躲避的守军士兵猝然倒下。
城头有限的巨盾被钉得如同蜷缩的刺猬。
一名刚探出头的年轻兵卒,被一支飞来的箭矢“噗”地射穿眼珠,一声不响的倒在血泊中。
城关下,攻城的蛮子扛着云梯,向城墙冲来。
谢秋白张弓射死一个蛮子弓箭手,
“滚石!巨木!砸死蛮子!”
刘期泉带领破字营,大吼着扔下最后几根巨木,
“滚石、巨木均已告罄!”
前排的攻城手被巨木砸的血浆喷射,可后排的攻城手终于还是靠近了城墙!
“云梯!蛮子的云梯上来了!”
刘期泉大吼。
沉重的云梯死死勾住了城垛,守军已几乎能听见蛮子粗暴的喘息声。
“断梯!推下去!”
刘期泉飞扑到一处垛口,抄起长柄战斧,用尽全身力气,探出身狠狠劈砍在刚搭稳的云梯上!
咔嚓!
碎片四下纷飞,云梯断裂!
正在攀爬的蛮子发出愤怒的嚎叫,跟着云梯一起重重摔死在城下。
得益于镇东将军送来的军械支援,守城兵卒纷纷抄起战斧、长刀,拼命的劈砍挂上城头的云梯。
“杀!”
谢秋白抄起一柄长矛,凶狠地捅穿一个刚在垛口冒头的蛮兵面门!
滚烫的鲜血和脑浆喷了他一脸一身。
拔矛横扫,又将另一个半身探上城头的蛮子狠狠砸下城墙。
可蛮子的数量实在太多,如蝗虫般密集,踩着温热的尸体和脑浆,疯狂地向上涌,根本杀不尽!
城头每一寸垛口都陷入了短兵相接、血肉横飞的惨烈绞杀!
守军人数在急剧锐减,残破的防线如同被巨浪不断冲击的朽堤,被撕开一道道缺口。
忽然!
咚——!咚——!!
整个关城仿佛猛地一震!
烟尘簌簌落下。
城门内侧,碗口粗的硬木横栓发出“吱嘎吱嘎”的响声,木屑如同雪花般簌簌飘落!
谢秋白急忙探身子看向城下。
一根巨大的的撞木,在数十名蛮族巨汉疯狂的呐喊推挤下,一次次地撞击着城关的大门!
“是冲车!让守门的人顶住!”
谢秋白厉声嘶吼,
“火油!快!烧了冲车!”
“都尉!最后三瓮了!”
亲兵嘶声回应。
“全给砸下去!烧!烧死这群蛮狗!”
几名亲兵跌跌撞撞扑向内城墙垛边,合力抱起最后三口巨大的黑陶瓮,朝着城门正下方的冲车狠狠砸落!
咔嚓!咔嚓!
陶瓮碎裂的脆响在震天的喊杀声中异常清晰。
粘稠黑亮的火油瞬间浇透了冲车,和周围无数的蛮兵!
谢秋白弯弓搭箭,尾部熊熊燃烧的箭矢,精准地射入那片粘稠的火油之中!
轰——!!!
冲天烈焰燃起!
冲车刹那间变成一个剧烈燃烧的篝火堆,下方来不及躲闪的蛮子,瞬间变成了哀嚎挣扎的火炬!
皮肉燃烧的“滋滋”声,混合着蛮子撕心裂肺的惨嚎,在火焰中翻滚。
冲车被毁,城头的攻势似乎有了一丝停滞。
“顶住!把城头的蛮子压下去!”
谢秋白挥刀嘶吼。
远处,阿古达盯着摇摇欲坠的城关,狞笑道,
“吹角!继续冲!不许停!”
号角声再次响起!
蛮子后续的预备队,在督战的弯刀逼迫下,再次扛着云梯冲向城头!
城头上,刚刚得到一丝缓解的战事,再一次变得危机!
一架又一架云梯搭上城头,蛮子如发疯的野牛,嚎叫着冲向城墙!
城头守军早已油尽灯枯。
九百杀虎口守军鏖战至今,已剩不到六百人,疲惫早已深入骨髓。
滚石巨木早已耗尽,就连拆毁城内营房得来的梁柱砖瓦也已告罄。
所有人们只能用自己的身体,用手中卷刃崩口的刀枪,去堵住一个个不断被撕开的缺口。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卒被蛮子捅穿了小腹,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不管不顾地扑上去,死死抱住那蛮兵一同翻下数丈高的城墙!
同归于尽时,脸上混合着痛苦与快意的惨笑,凝固在雪地里。
这样的惨状,四处都在上演。
杀虎口的防线在无可挽回地崩溃,越来越多的蛮子嚎叫着翻过垛口落在城头,砍杀着身边摇摇欲坠、精疲力竭的守军。
城头,已然化作血肉搅拌的修罗屠场。
谢秋白手中的刀被一个蛮子砸断,踉跄着后退几步,重重撞上城楼的石壁,虎口裂开,鲜血顺着刀柄流淌。
他满头银发早已被血染成猩红,四下望了望,
“杀虎口终究守不住了?”
视野所及一片血红。
刘期泉鲜血染透了整个前襟,正被三个蛮兵围在城门楼前,刀光翻飞中,身上又添数道触目惊心的新伤。
远处,另一段被彻底突破,蛮子如蝗虫般爬上来的城墙上。。
关欣好像暴风雨中的孤舟,正带着浑身浴血的兵卒,试图去堵住那个致命的缺口!
这一刻,杀虎口仿佛一头流尽了最后一滴血的垂死病虎,在蛮子的狂潮中,奄奄一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