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朗克拼命地跑着,嗓子干得象是撕裂了一样,满嘴都是血腥味。
可是即便养尊处优的身体,抬腿都会感到疼痛,依然不敢停下来休息。
往日随便一项法案,就让对手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时候,他可是从来没有感觉到生命是这么珍贵。
回头见袭击者没有追过来,普朗克松了口气,惊魂未定的脸上浮现出劫后馀生的笑容不过再转过来,刚刚升起的笑容就凝在了脸上。
黑色绸缎的皮毛越来越近,象是一堵移动的墙,迎面撞了过来。
咚。
沉重的身体轻盈的倒飞出去,砸在冰冷的地上,尾椎骨象是被折断了一样,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
“fu”
他的视线沿着夸特马矫健的身姿上移,落在熟悉的东方面孔上,说到一半的污言秽语又吞回肚子里。
“布兰南先生,好久不见。”
李桓捏着帽檐提起牛仔帽,笑容亲切得象是见到老朋友。
“李—”
普朗克捂着胸口,手指用力掐着肉,让疼痛克制住想要转身逃走的念头。
“李,祝贺你赢得了胜利,希望下次还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他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掸了两下裤子上的泥土,恢复初次见面时的高傲。
只是颤斗的双腿,映射出此时内心的真实想法。
“是什么让你觉得还有下次?”
李桓愣了下神,象是看稀有动物一样上下打量普朗克:“还是说你觉得我不会杀了你?”
“李,我们都是有身份的绅士,给彼此保留体面是最基本的素养。”
普朗克伴装镇定,偷偷打量四周的同时侃侃而谈:“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恒的利益,我既然输了就会让出你应得的战利品,而你也应当让我体面地退场。”
他的视线停在李桓腰间的左轮枪:“没有人能一直赢得胜利,你怎么对待我的,他日赢家就会怎么对待你。”
“这么说的话,要不要我把中国紫的配方给你?”
李桓笑着翻身下马,解下挂在马鞍头上的绳子。
“我想我们的合作会很愉快。”
普朗克眼里闪过一丝惊讶,抬起来的脚又落了回去。
“如果你足够配合的话,我的确会很愉快。”
李桓抬脚端在普朗克的肚子上。
腹部传来的疼痛让普朗克不由自主地弯下腰,看见李桓的膝盖迅速放大。
膨。
鼻子传来的疼痛让普朗克不由自主地仰起头。
李桓慢条斯理地将绳子打了个绞刑结,套在普朗克的脖子上收紧:“深呼吸,头晕—
台词说了一半,他忽然想起来绞刑好象是没法呼吸的,索性也就不再废话,直接将绳子的另一端扔上路灯。
“你不能杀我,我的哥哥是州议员,我的家族有十几位法官,他们的怒火将淹没你和你的同胞。”
普朗克着脖子上的绳索想要挣脱,满脸的泪水和鼻涕,也不知道是痛的,还是接近死亡的恐惧。
“如果你的哥哥和家族成员想要尝试一下,我倒是不介意再准备十几根绞索。”
李桓拉看绳子,将普朗克一点点吊了起来,不停收紧的绞刑结让普朗克更紧张,塞进绳子和脖子中间的手掌试图撑开绳结,让空气能够流入肺中。
可比起近两百磅的体重,他的力量杯水车薪,只能先抓着绳子试图往上爬。
就象是一只用光了蛛丝的蜘蛛,如同钟摆一样来回摇晃。
将普朗克吊到离地两码高的位置,李桓将绳子系在灯杆上,屈指敲了敲这根中空的铁柱。
即将成为加利福尼亚州首府的萨克拉门托,聚集着花旗国西部超过半数的资本家。
这些手里掌握着大量财富的家伙对自己很好,不但生活奢靡享受无度,就是在他们聚居的k街,也用城市税收修建了最先进的煤气灯。
内嵌输气渠道的灯杆奢侈地用了整根浇铸的铁柱,安装煤气灯的横梁,也用了七八颗螺丝来固定。
就好象他们知道这里会是他们最终的归宿,故意修得更舒服一些。
沉重的身躯迅速榨取普朗克所剩无几的力量,几次脱手彻底断绝了活下来的机会。
逐渐收紧的绞刑结一点点挤压看呼吸道和动脉,苍白色的脸渐渐涨红、青紫,逐渐接近他曾经朝思暮想的中国紫。
拉着绳索想要撑起身体的手,在半空中虚抓了两下,颓废地垂落了下来。
相比直接拉断颈椎的绞刑,这样的行刑方式一点也不人道。
逐渐走向死亡的恐惧,让普朗克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腥臊的液体沿着裤腿流下,渐浙沥沥落在街上。
不知道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里,他有没有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情,有没有祈祷上帝宽恕自己罪恶的一生。
看看在夜风中摇曳的户体,李桓心中压抑的怒火略微平息了一些。
四个人的贪婪和欲望,让复华公司不得不放弃苦心经营的家园,提前踏上前往北方的道路,上百位保卫队员为了断后而牺牲。
而到了现在,依旧有至少一位罪魁祸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他的视线挪向南方,象是要跨过城市和荒野的阻隔,看清素未谋面的罪魁祸首。
“头。”
桂雪松带着警卫连回来,打断了李桓越飘越远的思绪。
李桓微微颌首,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正巧看见出现在街道的治安官。
治安署不想管闲事,但在相对安静的夜晚,爆炸和枪声隔着几条街都能听见,总得装装样子好向市议会申请经费。
而我们的倒楣蛋桑迪斯,又倒楣地摊上了这个任务。
看到转过来的李桓,他不禁有些恍惚,视线越过对方的肩膀,落在象是在荡秋千的尸体,这才清醒过来。
“长官””
看着几十个仿佛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警卫,巡警杜安的声音都在颤斗。
就凭他们两个人两支枪,一旦交火肯定会死无葬身之地。
桑迪斯没有说话,侧身朝向街边的商铺,象是被橱窗里的商品吸引。
“走了。”
李桓笑着挪开搭在枪柄上的手,一抖缰绳冲向萨克拉门托北方的蛮荒世界。